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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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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我曾经无数次的后悔, 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出声, 因为哪怕我只是打个招呼,也比陷入那种情况好。

那时我盯着电脑,没注意从外面进来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 我只听到了迅速拉窗帘的声音,然后是‘嘭’的关门声。关门的声音很大, 我有些奇怪张蒙为什么要拉窗帘,但是手头上的图片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我就加快了速度, 几乎就在要完成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撩高的喘息声。

那声音很陌生,一听就是男的, 而且那男的很紧张很兴奋。

我迟疑着停下了手指的动作, 想站起来看看,但是还没站起来, 就听到张蒙颇为冷静地说了句:

“……套呢?”

陌生男子没吭声, 我只听到了暧昧的唇舌相吻的水声,那声音让我有些尴尬,我突然明白外面那两个人在干什么了。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偷听,可要让我出去说一声‘我还在这儿’似乎也不太好,因为很尴尬。

于是我就沉默了一下, 心想在这种地方,他们不会做什么吧?

事实证明,他们还真的做了什么。

都怪我平时来张蒙店铺的时间不确定, 而且一般都比张蒙晚,所以张蒙他条件反射的以为我不在这里,但凡我刚才打了招呼,他们都不至于让我这个外人听了全场。

外面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喘息声,我暗想一会儿可能会听到什么不雅的声音,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脑上,想继续制作网页,可又不敢点击鼠标,境况不可谓不糟。

……

……

……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可我还是敲了敲桌子,并且假装咳嗽了一声。

外面突然就安静了。

陌生男子抢先说话:

“谁在里面?”

然后就是的穿衣服的声音,张蒙已经恢复了冷静,对他说:

“店里的小伙计,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听着外面没有声音了,才走了出来,看着张蒙伸手把窗帘拉开,阳光突然就涌了进来。

我对张蒙说:“刚才我又做了些网页的修改,把你后来的图片传了上去,你来看看。”

张蒙慢吞吞地说:“不急,——你几点来的?”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很早。”

张蒙也有些尴尬了,他从兜口里掏出一根烟,然后说:“那什么,你知道吧,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能雇佣童工压榨小孩儿了,现在还让你知道我是同性恋,你要想不干了我也理解。”

我看着他,没说话。

张蒙吸了口烟,吐了出来,然后说:“反正咱俩没有正式的合同,你想走就走,走之前告诉我一声,我把钱都给你结了。以前我怕你不学好,钱没敢都给你,想着等你成年了再一次性给你,不过你现在也没成年,我就把钱打到你叔的账户里吧。”

他夹着烟的手指有些抖,但是整个人非常平静,因为他根本就不怕我。

我问他:

“你真是同性恋?”

张蒙笑了一声,把烟按在地上,半天才说:

“是怎么样,不是怎么样?——没办法了。”

张蒙仰着头,说:

“离不开了,那就是吧。”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嚣张,眼神非常沉着,其间没有一点犹豫。

“这样,”我说,“你喜欢谁跟我没关系,不过你要是现在就把钱都给我,我考虑再多跟你干几年。”

“操,耍你张叔呢。”张蒙笑了,表情轻松了一点。

我口上那么说,其实心里是很惊讶的,我完全没想过张蒙会是这样的人,他看起来很正常,我对他又有了一种‘同类’的亲近感。整个下午我都有些恍惚,好几次看着张蒙都想和他谈谈,可又觉得我们不熟,有些事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由于有把柄被我抓在手上,张蒙安静了很多,做生意的时候不拿我开玩笑了,也不再指使我做着做那了,快到五点还对我说:

“你走吧,今天提前下班。”

我看了看表,知道现在孟穹还没来,我也没地方去,就说:

“再待会儿。”

张蒙穿上外套,说:“那行,我先走了,你好好看着店。”

“嗯。”

张蒙走后,房间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然而我的思绪像是阻塞了的池水,反反复复想的都是上午听到的那些事情。

前世我从未对男性产生兴趣,因此也没看过什么影片,只是模模糊糊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经历让我坐立不安,我时不时就会想起孟穹。。

我闭上眼睛,内心觉得慌乱而无措。

这难堪一直持续到了孟穹接我的时候。我有些不敢看孟穹的眼睛,仿佛他会知道我上午听到了什么事,怕他觉得我和张蒙是一国的,更怕他知道我脑海里随意的侵犯他。

孟穹很敏锐的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一路上问了许多次:

“怎么了?”

而我总是回答:

“没事。”

饭桌上孟穹犹豫着开口,说:

“是不是今天你们班主任骂你了?大哥,这种事情不要……”

“不是,”我打断他的话,说,“吃饭。”

吃完饭后,孟穹到浴室洗澡,我就把碗刷了,因为心事重重,所以我刷得很慢,有一个碗甚至反复刷了三次。

我没听到孟穹开门的声音,那时候我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发呆。

……

……

……

我凑到他的耳边,像是他靠近我的尸体一样。

唇触碰着他略显冰冷的耳垂,我压低声音,说:

“你别怕。”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二天起来我才想起今天的家长会,于是吃饭的时候我对孟穹说:

“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

孟穹正起身给我拿鸡蛋,磕了两下开始剥皮,说:“怎么了?”

“我们年级要开家长会,”他把鸡蛋放到我碗里,一听这话就抬头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古怪。

孟穹想了想,说:“几点?”

“两点开始,”我说,“能去吗?”

“嗯,”孟穹又拿了一个鸡蛋,说,“让我去吗?”

“不是你是谁呢?”

孟穹松了口气,看起来轻松了不少。他说:“我有时间。”

我知道孟穹在担心什么。他看起来太年轻,去给我开家长会可能会引起怀疑,最值得注意的是,我亲爸现在就在北京。

我想了想,对他说:“我班主任说让你上台讲些话,你随便准备准备就行了。”

孟穹的手顿了顿,有些慌张地说:“说什么?我没说过……说不好的。你怎么不早说,我还能提前准备准备。”

“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准备。”

我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孟穹可不像我这么淡定,他连饭都没吃,皱着眉头想事情。我有些后悔了,心想还不如上台前再告诉他,这样他还能好好吃饭。

孟穹想送我上学,可我执意逃避,看着孟穹走远了就往张蒙那边跑。这次学乖了,开门前还敲敲门,咳嗽了一声。

“咳什么咳,卡鸡毛了啊。”张蒙的声音从房间里飘出来,一听他这么说,我就推开了门,往里走。

放下书包,就见张蒙拿着镊子在给手表安装电池。我说:

“怎么弄上手表了?”

“嗯,最近有点感兴趣。”张蒙头也不抬的说,“也不能只赚女人的钱不是?男人要什么首饰?也就是手表啊。昨天我和……那人出去吃饭,看见一满脑肥肠的老胖子,他手上挂着好几块表。你说就这么块小电池,原价竟然要二十块钱,有些名表开个壳换电池,手工费还要一百多,真挺有意思的。”

我凑上前看了看,因为不懂手表,所以我也不说什么了,张蒙一看我不感兴趣,就挥挥手,对我说:

“你上电脑桌子上拿宣纸,有人让你帮忙写几个字呢,写完出来看店,别加工了,费眼睛。”

我一听,拿起毛笔往外走,蹲在水龙头边上冲毛笔,然后铺宣纸,一边倒墨汁一边问张蒙:

“写什么啊?”

“就宣纸旁边那小纸条,看见了吗?”

我拿起来一看,心说这字可真难看,我都认不出是什么字了。

仔细分辨内容,发现这竟然是祝寿词。

张蒙夹着电池的镊子一用力,只听‘嘎嘣’一声,电池就飞了出去,掉在繁杂的货物中,他本来气急败坏地想找找,结果刚好来了个客户,张蒙连忙收拢自己脸上的表情,说:

“您想买点什么啊?”

等他忙完了,就拿着烟往我这边走。我正好写完,正等着宣纸晾干,于是说:

“你在这坐在吧,我出去看着,等墨干了就行了。”

张蒙点点头,打开电脑,很是无奈的说:

“不过那个网页还真不行,来的人太少了。”

我说:“没事,就放几张照片记录着,也不费事。”

“行吧,”张蒙眯了眯眼睛,“你不嫌费事就弄着玩吧,我会把钱给你的。”

“嗯。”

一上午卖出去三个手镯,还都是一个款式的,一看我给出去的价,张蒙脸都绿了,说:

“操你妈,这个进价都一千六你给我卖一千,亏死你爹我了。”

我说:“谁让你从来不标价,你写个条子给我也行啊,我还能参考点。”

于是张蒙一上午都在给我标价,我都要走了他都没弄完,我道:

“下午我就不来了,要开家长会。”

“行,”张蒙从兜口里掏出两百块钱,说,“去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吧,我下午没空,这钱给别人,让他们充当你爹吧。”

“……”

我什么都没说,把钱拿起来就走。

趁着午休时间我回到了教室,同桌是个挺矮的男生,戴着副眼镜很斯文地对我说:

“你来了。”

我没说话,就趴在桌子上想睡午觉。

都十月份了还是这么热,我睡了一觉都出汗了,我感觉有人坐在我旁边,很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立刻就醒了,抬起头看了看旁边,发现孟穹就坐在我身边,带笑摸我的头。

“……”我眯着眼睛,往他身上躺。桌子太硬,我手都麻了。

孟穹侧了侧身,就让我躺在他胸前,用一种环抱住我的姿势让我睡觉。

我的思绪又空白了一会儿,睡了大概五分钟,睡眠质量非常好,额边流了一滴汗,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孟穹正看着别处。

我彻底清醒了,声音还有点模糊:

“你怎么来了?”

“要开家长会啊。”孟穹拍了拍我的后背,说,“我给你带了午饭。”

他拿出保温盒,问:“现在饿吗?要不待会儿再吃。”

“饿,”我拿着筷子,打开保温盒,就看见里面装着十几个饺子,还是热的。我一边吃一边抬头看,发现学生都跑的差不多了,都出去迎接自己的父母,屋里就几个家长和学生坐在一起。

我们两个的声音马上引起了注意,负责班委活动的一个姑娘跑到我面前,说:

“一会儿要先去体育馆听学校领导的讲话,陈启明你家长来了吗?”

我嘴里嚼着东西,没说话。

孟穹对她说:“我就是。”

“啊,好年轻。”女孩吃惊地捂住嘴,“你们长的一点都不像呢,我觉得叔叔有点……”

“走吧。”我把筷子放下来,说,“快迟到了。”

我有点生气。我不想让别人对孟穹评头论足。

孟穹帮我收拾碗筷和书包,也没说话,就跟着我走了。

那女孩还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我还是听到了。

她对旁边的女孩说:“感觉有些平凡。”

那女孩更直接:“我还以为陈启明的爸爸应该和陈启明长得差不多。”

我能听到,孟穹当然也能听到,可他并没有生气,他好像很平静。

这平静一直持续到了校长讲话,有一个老师把孟穹叫道后台,示意他可以上去了。

我看他没有带演讲稿,还以为是学校帮忙提供,就对他说:

“别紧张。”

“好,”孟穹握了握我的手,他的指甲不经意地滑过我的掌心,我觉得有点痒,就抬头看了看他。

一抬头,孟穹正好低头抱我的脖子,他在我头顶吻了吻,说:

“我走了,你好好听。”

“什么?”

他的话说得又轻又模糊,我还没来的及问清楚,孟穹就跟着那个老师走了。

老师还在打趣:

“你们感情真好,是兄弟吧?”

孟穹笑着,说:“对。看着像兄弟,可我是他家长。”

那人震惊地回头,问:“您今年贵庚?”

孟穹没说话,只是客气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