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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五十九 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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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喝声把我吓得浑身一抖,脚下一软。

我被发现了么?

就听见一声呼啸,帐篷后,人影一晃,嗖地窜出老远。

就在这时,黑衣人一抖手,一道寒光如同黑蛇吐信,直取人影,只听见对方闷哼了下,扑通一声,从半空中重重砸到了地面。

那几个士兵走上前,把黑影架了回来。

我手捂嘴唇,不敢发声,那正是单兰英!

此时,兰英的脸如同一张白纸,低低□□着,无力地被士兵半架半拖到黑衣人面前,丢到地上。

黑衣人走上一步,一脚踩到单兰英的肩膀上,沙哑的声音诡怪异常:“你是什么人?恩?”

单兰英惨叫了声,抬起头,恨恨道:“你这个没脸见人的坏蛋,放开我!”

“哼,还挺倔,要是我卸了你的四肢,一根根拧断你的十肢,剥了你脸上的皮肉,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这么倔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乖点少吃苦头。”

黑衣人站在夜色里,如同一尊无常,他沙哑磨砺的嗓子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出来如同恶咒,吐着残忍,却又如同述说故事般淡然。

单兰英的脸更白了,浑身抖的如同打摆子,可是依然倔强地道:“坏人,有本事你杀了我,吓唬人算什么好汉,我绝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杀了我吧!”

“呵呵呵,这军营里居然有这么个小姑娘,可还真是有趣了,吴将军手下越来越会办事了啊!”黑衣人磔磔怪笑。

那个项沛走上一步,道:“军师,杀了这丫头,她可听了不少我们的话了,留着后患无穷!”

黑衣人蹲下来,面对单兰英:“啧啧啧,还真是挺俊的张小脸,上好的皮肤给我做张扇面倒是不错,鲜嫩滑溜,还挺新鲜!”他的手从长袍里伸出来,抚摩兰英的脸。

单兰英骇极挣扎,却被两边的士兵一脚踩住了动弹不得,她只能骇叫:“恶贼,有种你杀了我,我化成鬼一定找你算帐!”

噶哒一声,黑衣人一手将单兰英的下巴脱了下来,单兰英痛极,却只能哼哼,头垂了下来。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也没什么用了,杀了吧!”黑衣人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慢声道:“给我剥了皮,我要换个扇面!”

“慢着!”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头脑一热,一把抓了地上的黑土,胡乱抹了下脸,扑了出去。

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脑袋重重嗑在地上:“老爷老爷,请原谅我家妹子卤莽,求老爷行行好,别杀我家妹子,我们不是有意偷听老爷们谈话的,求老爷开恩哪!”

我连连磕头,半天,却听到头顶前的人呵呵一笑:“小老鼠终于跑出来投降了?我还以为你会在角落里躲到没人为止呢!”

我大骇,原来我也早就被发现了,只是被人当成老鼠在耍弄。

我继续磕头,“老爷行行好,我们姐妹只是今日到图图山去挖参的,被带来了军营说是要去服侍侯爷,家里还有老母和老父要养,实在不愿意,就想趁着夜色跑出军营去,可是,黑灯瞎火的跑错了地方,闯到了老爷的营帐,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求老爷高抬贵手,放我们姐妹一条生路,做牛做马,我们也感激老爷!”

一双脚站定在我眼前,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不敢抬头,但是可以感到他如豺狼的眼利刀般切在身上,剐得我生疼。

我瑟瑟发抖,不是装的,是真害怕,面前这个人,犹如毒蛇,比大气磅礴的殷楚雷还要让我从心里感到恐惧。

“你说你们是今天被带进来的蛮夷女?”他问道,语气没有起伏。

“正是,求老爷放我们姐妹回去,至少让我们能通知下家里的父母,不然老父母怕是要饿死山头了!”

黑衣人又蹲了下来,突然伸出手,抬起了我的手,借着火光,我发现对方居然有一副如白玉一般比女人还要细腻的手,但是滑腻的感觉捏着我的手,如同蛇在游动,我想甩,却不敢动。

他悠悠地道:“山里的窑人常年风吹雨淋在山上采摘药材,你这身皮肤倒是经吹,还是细皮嫩肉的,虽有些伤痕,却是新近月内才有的,你家人,倒很爱惜你?”

他哗地又拉脱了我的芒鞋,冷冷道:“窑人过年节才穿一次芒鞋,平日里都是光脚行山路,有层厚厚的胼胝,你这脚上有些个小小的茧,不过是近日才有行了远路刚长的,你家人可真正是爱惜你咯?”

我心顿时一凉,黑衣人啪声放下我的脚,站起来,嘿嘿冷笑:“你这个妹妹好象身手不错,据我所知,这身法,可是北邙山特有的百尺竿头,就是功夫差了些,只有卓骁半成都不到!”

我趴着不敢动,也不敢再说话,心里如同翻江倒海。

项沛的声音这时突然冒出来:“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丫头不就是新来的伙房里那个单英的么?老是咋咋呼呼的,我说呢,怎么一个小小的伙头兵,老往那卓骁大帐跑,却从没看卓骁治她的罪,感情,还是个小娘们,这卓骁,还真他妈的有艳福,打个仗都有女人跟着。”

“哦,你说她是卓骁的人?”黑衣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寸,“那这个女人又是谁?“

项沛往我面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我的脸,我扭头朝单兰英看了看,突然哭道:“小姐,你别怪我,我,我,我怕,这可是瞒不住了!”

我又一次扑倒在地上,带着哭腔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招了,全招了,我家小姐和我都是汗爻人,小姐的叔父的二姨的表舅家三叔公是卓侯爷师傅的八拜之交,我家老爷就拜托侯爷教我家小姐功夫,小姐学了些功夫以后,就,恩,就喜欢上侯爷了,可是侯爷很忙,一直没空多教小姐,前日小姐听说侯爷来这里打仗,就一路跟了过来。”

“小姐让我待在城里,前两天,她说看侯爷打仗累得很,想要给侯爷补补身子,听说窑人常去的图图山里有好参,就要奴婢陪着去挖个参来,因为听说只能去采药的窑人才能到图图山,所以就打扮成这副摸样想到图图山去,哪曾想,却被人带到营地来了,我俩本来想趁晚上逃回去,又没想到误闯了老爷的营地,老爷饶命啊!”

一次,两次,我发现我越来越具有撒谎的本事,说得溜得我自己都佩服。

我头也不敢高抬,匍匐于地,身体微微打着颤,连带声音都不受控制地有些颤音,这不是我装的,是真抖。

我打心眼里惧怕这个黑衣人,他每次说话都带着杀气,每次动作都优雅中透着血腥,他不露声色,却洞悉一切,他口中吐出的残忍,如同毒蛇,直咬进灵魂深处。

我猜不透此人的内心,我甚至都看不到他的摸样,可是那种压迫感让我无所适从,不知道下一步他是不是又会轻易拆穿我的谎言。

好半天,我觉得如同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头顶传来黑衣人森森的话语:“你这个丫头,倒比你家小姐识时务。”

我几乎瘫到地上,颤着声音道:“求,求老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姐,放过奴婢吧!”

“去,把那个丫头丢回帐篷去!”黑衣人吩咐道。

“军师,这个丫头听到太多,不杀,以后后患恐怕不小啊!”项沛道。

“这帮子夷女是要献给孙侯爷的,”黑衣人冷笑:“咱们可不能搅了孙侯爷的好兴致不是么?”

项沛犹豫了一下,“卓骁若是知道这个丫头在这里,会不会坏了我们的大计?不如扣了她,也好有个可以控制卓骁的筹码。”

“卓骁战场之上,从不心慈手软,你以为这么个丫头会让他改变他的计划?他的心上人,可不是这么个小丫头,”黑衣人再次冷笑:“再说这丫头真重要,到时候让他去问孙侯爷要,不更好?把她带走!”

他又走到我面前:“你,过来服侍我!”

我眼看着单兰英被半拎半架拖走了,无奈地哆哆嗦嗦爬起来,看到黑衣人朝项沛挥挥手:“你,去办你该办的事,莫再失手!”

项培拱拱手,喏喏而退。

黑衣人黑袍一卷,背手往帐内走,走了一半,回头对愣在原地的我冷冷道:“怎么?还要爷我吩咐才知道怎么动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跟着,我甚至可以听到手脚关节咔咔做响的声音,僵直地跟着进了帐篷。

我很想逃离这个给我极具恐惧感的男人,可是理智又让我无法付之行动,他对付单兰英如同猫捉老鼠,我一个没功夫的,如何逃走?

只要我一动,大概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