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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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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也同意钱嬷嬷的话,的确,原主的手段算不上光明,可是也称不上阴狠毒辣。不过,她私以为,几位姨娘没有身孕,除了贾敏的手段之外,也和林如海大有关系。林母和林父乃是亲上做亲的姑表兄妹。作为近亲结婚的后代,林如海的身体表面看上去很正常,但是谁知道内里呢?否则贾敏的手段根本算不上万无一失,怎么至今除了黛玉,再无其它孩子出生?

贾敏叹了口气道:“既然不想走留子去母这一步,那么涵容生育之后,留她在身边,未免不妥。毕竟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和外人亲近的,久而久之,必然离心。老爷是个吃软不吃硬,又最是厌恶恃强凌弱的人,而我这种‘抢’了涵容孩子的行为则会使老爷对她感到愧疚,心不由自主的就会偏向她。涵容又年轻貌美,若是她真的不安分起来,什么时候捅我一刀恐怕我都会被蒙在鼓里。所以这步棋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钱嬷嬷觉得贾敏说的也有道理,沉吟半晌道:“若是家里的丫鬟不行,那么我们就在外面买两个,等她们生完孩子,再远远的转卖出去,量她们也没能力找回来……”

“这主意不行!”贾敏不等钱嬷嬷说完,一口否绝。“这种拆散骨肉天伦的事情,老爷那里必然不会同意。这种行为和妈妈说的去子留母的法子差不多,都有违天和,而且不管说怎么说,涵容是家里的人,有什么事情大家关起门来可以悄悄解决。若是在外面买人然后卖人,传出去多为人诟病,实在和我们家宽厚仁慈之形象不符。”

钱嬷嬷苦着脸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愁死我老婆子了。要是老爷这边人丁兴旺,在族里挑个嗣子过继过来不就省心多了。偏老爷这支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老爷俱是堂族而已,没甚亲支嫡派的。老爷这一支又一直在外做官,和老家那边的人来往的少,感情疏远,这过继的话也就提不上来。”

慨叹完毕,钱嬷嬷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太太,回头和姑苏那边写信多联系联系,逢年过节也走动走动。等到熟悉之后,尽可以在族中挑选个合适的嗣子过来,虽然血脉有点远,可毕竟是同族,都是林家的子弟,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去。”

“你说的不错。”贾敏叹道:“只是人心难测,若不是有所图,谁愿意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人为嗣,从此断绝了父母亲缘?嗣子过继的人选,必是经过姑苏宗祠那边商议好了的,再推到我们面前。不管选哪个,这孩子都不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都会有父母亲人。只要有亲人,这血缘都是割不断的,这嗣子终究会生出外心。我帮着人养孩子,让人家得了我家的产业,反而不一定落得好,何苦来哉!再说血缘已远,嗣子人品也未可知,老爷不会愿意。”

钱嬷嬷低头想了想,道:“太太虑的也是,这么说来过继个嗣子还不如借腹生子呢,是老婆子考虑不周了。只是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不成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看见钱嬷嬷着急的样子,贾敏赶紧出言安抚:“妈妈不必着急,左右我还没生呢。等我生出看是男是女,那个时候再想辄也不迟。左右这边吃食和补药上几位姨娘不是还用着呢嘛,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其实贾敏并不像钱嬷嬷那么着急。若是她没有儿子,而几位姨娘生出来了,对她来说无所谓。她和原主的思想不相同,她从来没想过依附丈夫,依附儿子生存。林海在世,生了儿子的姨娘顶多和她分庭抗礼,就算稍占上风也没有多大优势,总得来说她受的威胁并不算大,在她能够忍耐的范围之内。

可虑的是林海过世之后,不过贾敏早就想好了,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析产别居,林家财产她一分不要,带着嫁妆躲在一边过日子去。若是再不给她活路,她就拼着鱼死网破,上衙门告状去,一顶忤逆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她可没有这个时代的要考虑家族荣誉、晚辈前途,顾忌脸面、讲究什么家丑不能外扬等等一系列顾虑。

其实贾敏早就知道林如海从老家那边过继嗣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早年贾敏曾经向林如海提及过继嗣子这个话题,被林海给否决了,并将缘由讲给了她。当然这理由并不是她和钱嬷嬷打的官面文章,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因为这涉及到林家祖辈的隐私,算不上什么光彩,所以不能讲给钱嬷嬷听罢了。

前朝末帝昏庸无道,穷奢极欲,好大喜功,信任奸邪,酷法治民。而且刚愎自用,独断专权,纳言忠谏的大臣皆被他以诽谤朝政的罪名处死。又以开疆辟土之由,大兴刀兵,穷兵黩武,广征徭役。天灾人祸之下,百姓民不聊生。面对末帝□□百姓忍无可忍,纷纷揭竿而起。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林海先祖太爷爷于民间慧眼识潜龙,从而立下从龙之功,得封列侯。只是他发迹之时,前朝未亡,末帝尚在位,因此林海的太爷爷如此行事免不了要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

林家在姑苏也推得上望族,于仕林中颇有名声。他们在朝廷下达文书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当时的族长担心太爷爷所为遗祸家族,致使宗族被连累,因此大开宗祠,以“附逆从贼”的罪名先一步将太爷爷于宗族中除名,并将太爷爷父母和妻子儿女驱逐出姑苏。

族长严令太爷爷的家人在他做出判决之后即刻迁走,不得耽误,其族人因觉得太爷爷闯下如此弥天大祸,再无翻身的机会,跟着落井下石,在太爷爷家人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时候,跑去起哄,把财帛哄抢了十之七八。

当时太爷爷的父亲已经重病在床,太婆婆那时身怀六甲不仅要奉养公婆,还要照看膝下一双稚龄的儿女。老的老,病的病,弱的弱,一时半刻哪里是搬的走的,因此家人苦苦哀求族长,希望能够宽限一些时日,被严辞拒绝。

一家人挣扎着收拾行囊细软,偏偏其他房里的族人跑来捣乱,因此争抢之下免不了推推搡搡。混乱中有孕在身的太婆婆跌倒在地,流产。来人也被吓跑,孕妇倒在血泊中无人理会。老太爷爷拖着病体到各房哀求,终究有些族人看着心有不忍。帮着找来大夫看过,太婆婆连药都没吃,只是草草的收拾一下就完了。一家人就这样被族人监督着,凄凄惨惨的坐着雇来的车离开姑苏。

本来老太爷爷就有病在身,经过这么一折腾,又气又怒又累,不等出了姑苏就已经昏迷不醒。等到在姑苏城郊外落脚时,请医问药,已经无力回天,逝去了。太太婆也上了年纪,经过这么一闹,又受如此打击,也支持不住,病卧在床。太婆挺着个刚刚流产的身子,忙里忙外,不仅要照看婆母和儿女,还要支撑家计。

从如狼似虎的族人中手中抢出来的那点银钱,给公婆看病,发送公公,已经所剩无几,太太婆还要吃药,因此养家的重担则由太婆婆这么一个弱女子一肩挑起。太太婆病在床上没几年撒手人寰。送走了婆母,太婆婆领着一双儿女也曾起意想着投奔丈夫,奈何恰逢乱世,音讯隔绝,太婆根本无从得知太公的消息。

无奈,太婆婆只能带着一双儿女艰难的挣扎,四处漂泊。乱世之际,天灾不断,生活困苦。天灾过后瘟疫横行,她的一双儿女也不幸染上,儿子挺了过去,女儿夭折。

后来,前朝灭亡,太爷爷以功封侯,太婆婆带着儿子和太爷爷一家团聚。太婆婆那年流产之后因为没有好生调养,而后操劳太过,不能再生育。太爷爷感念太婆婆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替他侍立于父母床前,并为之送葬,又抚育儿女,吃了很多的苦头,因此就算太婆婆不能再生育也没有纳妾,两人膝下只有林海的太爷这么一个孩子。

太爷爷发迹之后,林氏族长曾经带着几位长辈上门负荆请罪,并告诉他,他的名字将重新列于宗族之内。太爷爷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身为一族之长为整个家族考虑,将他除名的行为无可厚非,但是心里终究不舒服。

况且族长还把太爷爷的家人一并赶出,就因为他这项决定,导致了后面父死母病,孩子夭折,一家人四分五裂。还有那些落井下石哄抢他这房财物的族人,更是不可原谅。太爷爷不肯和这样的族人立于一个宗祠之下,因此太爷爷把他这支单独立了出来,成了小宗,自成一脉传承。

分宗出来之后太爷爷这支虽然和原来的林氏宗族姓一个林字,五百年前是一个祖宗,现在却是两家人,不受林氏宗祠约束。那边也管不了太爷爷这支。

本来若是没有绝对的理由,是不能分宗的,而且分宗一事也必须由族长或者宗族长辈提出,征得族内大部分人同意才可。太爷爷这么一个后辈提出分宗,本是大不孝之举。只是族长和宗族长辈皆知当年发生的事情。

如今太爷爷提出分宗的要求,他们无法拒绝,也无从拒绝。人家自立一支,和他们打声招呼是客气,就算不打招呼他们也挑不出理来。太爷爷被驱逐出宗祠之后,他就和林氏宗祠没有了瓜葛,宗族再也管不到他的身上。他想做什么都与林氏宗族无关。

现今太爷爷是天子近臣,位高权重,朝堂上没有倚仗的林氏族长和宗族长辈此次之行就是尽可能的结好于他,希望他不要记恨当年之事。因此,面对太爷爷的要求,在来的几位族宗长辈见证下,林氏族长和太爷爷完成了分宗仪式。

尽管分了宗,奈何太爷爷长辈的坟茔和祖居都在姑苏。而老太太爷被赶出去之后,病故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葬在姑苏,叶落归根。当年太爷爷一家被凄凄惶惶的赶出姑苏,他为了争一口气,也是为了遵从父亲的意愿,为了炫耀,免得富贵还家,锦衣夜行,因此把祖茔祭田所在依旧设在姑苏,而且和林氏宗祠的相距并不远。林氏宗族自然不会将这件打脸的事情往外讲,太爷爷一家又一直在外,因此在外人和不明情理的族人看来,两厢依旧为一家。

俗话说“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才远亲。”如今太爷爷发达,有些林氏宗族的人不管知不知道两下里已经分宗依旧依附上来。对于这些人太爷爷倒并没有因为当年旧事而有所迁怒,皆以礼相待,毕竟和林氏宗族那边有些亲戚还没有出五服,还能走动。

况且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太爷爷这边刚刚分宗,人丁单薄,需人襄助,因此若是能扶持一把就扶持一把,也不是所有的林氏族人没良心。再者当年因为太爷爷的事情,虽然族长已经把他除名,可是林氏宗族还是受到了牵连,花了一大笔银钱,送了地方官员很多厚礼才摆平,为了凑出这笔财货,族里好多人家伤到了元气。

太爷爷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对当年宗族做的事心怀怨恨,可是也对他给族人带来的伤害表示抱歉。事情一码归一码,因此太爷爷对于林氏族人能照看的地方,都尽管照看些,毕竟是一个祖宗的子孙。所以这时的林家对林氏宗族还像寻常族人一般来往。

本朝□□高皇帝立国之后,与立储一事上犯了难。高皇帝发妻出身山东大族,夫妻恩爱。奈何婚后八年未育,因此她请高皇帝纳庶妹为二房。庶妹过门不久有孕,生下一子。就在庶妹生产之际,守在产房外的嫡姐受血腥之气冲击而晕倒,查出有孕在身。而后,嫡姐也生下一子。嫡姐生子后的第五年,一病而亡。把儿子托付给庶妹和一母同胞的哥哥。后来,高皇帝将庶妹扶了正。

当末帝无道,高皇帝立国之后,庶妹顺理成章的被封为皇后。但是过世的嫡姐也被追封为后。这样一来,高皇帝的嫡子就有两个。论贵当然是二皇子,可是论长却是大皇子。不管立哪个都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在妻舅的支持下,高皇帝勉强立了大皇子为太子。二皇子聪明果敢,有勇有谋,对新朝的建立有平定四海之功,太子知道自己无论威望还是功劳都不是弟弟的对手,只不过占着一个大义的名分。但是自立了太子之后,朝堂上劝皇帝改立太子的声音也一直络绎不绝,高祖也心生犹豫,所以大皇子的这个太子之位并不稳当。

太子嫉恨弟弟,而弟弟心中也对哥哥不服,兄弟之间的隔阂加剧。高皇帝对此却左摇右摆,优柔寡断,使朝中政令相互冲突。兄弟之间矛盾日渐加大。在这场兄弟相争之中,朝堂、仕林、民间也都各有支持者。最终在军中拥有强大实力和民间拥有巨大民望的弟弟经过不断地努力,终于获得了高皇帝的支持,击败哥哥,成为新的太子。跟随弟弟四处征战,作为军中坚定跟随者的贾家先祖于太宗登上帝位后因功被封为国公。

身为纯臣的太爷爷依旧屹立朝堂不倒。有人欢喜有人愁,林氏宗族也卷入了这场风波,他们支持太子。太子失败,朝堂大清洗,太宗皇帝不知道太爷爷和林氏宗族已经分宗,看在他的面上对林氏宗族没追究其它罪名,只抄家了事。贫困交加的林氏族人大多投奔太爷爷,依附其生活。

太婆婆终因早年亏损太过,虽后经调养,终有不足,在太宗登基那年逝世。发妻过世之后,太爷爷将爵位传给林海的太爷,四处云游。太爷因为幼年跟随母亲颠沛流离,后来又曾染上瘟疫,虽痊愈。到底伤了身子,身虚体弱。因幼时虽母四处漂泊,无以谙学,安定下来后刻苦攻读,大耗心力,后受了风寒,一病不起,留下一个十一岁的儿子,九岁的女儿及妻子撒手人寰。

孤儿寡母,守着这么大的产业,依附其家的林氏宗族之人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他们竟然出言污蔑太爷之死乃是因为于太婆在床第间亏损了身子所致,太婆也是书香世家出身,如何受得了这般侮辱,情绪激愤之下竟然以死明志,虽然被救了下来,却被众人幽禁,命其吃斋念佛,为故去的太爷祈福。然后林氏宗族之人借口林海祖父年纪幼小,帮着管理家业,其实不过趁机哄骗罢了。

待到太爷爷回来之后,发现林家已经被林氏族人把持,得悉他们的作为,大怒,不再顾及情面,将所涉及之人尽都送官法办,和林氏宗族彻底交恶,从而渐渐疏远起来,待到林海这一辈,更是几乎不相往来。

要不然在这个讲究家族宗法的年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乃是世情,可是如今位高权重的林海身边的幕僚师爷没有一个林氏家族的人,只有一个姓林的,倒是认了林海为世叔,可实际上同林家扯不上半点干系,祖居河南新郑。实在令人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