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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廿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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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在贾母那里借口因义忠亲王之事波及朝臣,他身为荣国府之主虽无职在身可也不好于此时擅离京都,从而将事情推给了贾琏。贾母听贾赦口口声声的说着他继承爵位,乃荣国府当家作主的,心中大怒。

本来贾母对她偏心二房,让贾政住在正房,而贾赦避居偏院这一事,不管是情理还是法理上都讲不通,素有心病,因此纵然贾赦言语之中没有那个意思她还要多心,何况贾赦本来就心有不满,言谈之中不免带出几分,贾母自然生恼。况且贾赦和贾敏是同胞骨肉,贾赦如此作为,自然让贾母觉得贾赦没有骨肉亲情,心中对贾赦不免又厌弃几分。

只是贾母面上不显,她虽有诰命在身,但是终究是一内宅妇人,能在贾府里说一不二。固然因为她的娘家史家不容小觑,还因为她是现今两府年纪最大辈分最高之人,更是因为历朝历代,都以孝治天下,所以贾赦和贾政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但是真要惹恼了儿孙们,她也得不到什么便宜。

饱经世情的贾母自然不肯做这两败俱伤之事,因此装作对贾赦推托之言信以为真的模样,没有揭穿贾赦的蒙骗不说反而还叮嘱了几句,并对贾赦提出让贾琏代替他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贾赦目的达到,满意的离开,没有发觉他的举动将母子关系越发僵硬起来。不过或许他知道,却不以为意。

决定了人选,开始收拾送给贾敏和新生儿的礼物。王夫人在贾母房里忙碌了半天,伺候完贾母吃饭,回房用饭。一回到自己房里,王夫人的脸就黑了下来,伺候她用饭的大丫头被她寻了个错处责骂一顿,然后扣了两个月的月钱。

没吃多少的午饭就被撤了下去,王夫人的气还没消,端着一杯茶,脸色变幻莫测。思绪不由自主的转换到给贾敏准备的礼物上,越想越气。因为贾珠大定的事情而揽下不少采买事宜的周瑞家的抓住王夫人吃饭过后休息的空子来回事。

通过小丫鬟的禀报,周瑞家的进屋,一下子就看见了王夫人那沉得如同锅底一般的脸色,忙殷勤的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这怒伤肝,如今满府的事情都是太太一个人打理,正该好好保养才是,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就算下面的人伺候的不好,不得力,打发掉了就是,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值得太太动气。”

王夫人叹道:“要真是下面的人不省心倒好了。”说着把手往上房指一指,道:“我就不明白了,她贾敏到底有什么好,让老太太满心满眼全都是她。珠儿是她的嫡亲孙子,又是在她膝下养大的,而且又有出息,听她女儿的话给定了这么一门婚事不说,就连大定这样的事情,拿几件东西出来撑场面,老太太都抠抠索索的舍不得,好要思忖老半天。可是一给贾敏送东西,这个大方劲,恨不得把整个府库都搬空的同时那私房更是不用说流水一般主动往外掏。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王夫人讲述着贾母的偏心,诉说着她的不满:“合着在老太太的心里,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孙女……满府里的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贾敏份量重。这还是朝廷里因为义忠亲王的事情乱糟糟的,各个府里在这个时候都低调行事,否则老太太还要摆上三天流水席大肆庆祝一番。呸,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怕当不起,折了福寿!”

周瑞家的对王夫人的言语早已经波澜不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王夫人在她的面前表露对贾敏和贾母的不满,刚开始她心里还有些忐忑,日子一长,早已经习惯了。她本是王夫人的陪房,一家子大小的身契都捏在王夫人的手里。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忠心于王夫人,他们一家都已经被打上王夫人的烙印,被人视为是王夫人的心腹。既然如此,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将别人的看法变成事实。因此,王夫人在她面前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遮掩。

诅咒完了贾敏的孩子,王夫人也觉得她有些失态,端起手中的茶盏,轻啜一口茶,平复一下愤怒而激动的情绪。王夫人实在是气急了。她生气不仅仅是计较贾母送往贾敏的钱财的和给贾珠下聘的多寡,更是因为原来贾母曾经和她谈起过,若是贾敏一直无子,那么就将黛玉许给宝玉。宝玉一肩挑两家,将来生下的嫡次子承继林家的香火。

贾母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王夫人心里并不愿意,但是碍于贾母的权威,不好明言反对。在她看来,当初贾母这么提议,是为了给贾敏撑腰,做依靠。如今贾敏有了儿子,那么也就没有进行这桩婚事的必要了。因此她这次趁着贾母高兴,就把这话委婉的说了。但是被贾母指着鼻子训斥了一顿。就算贾敏生子,贾母也没有改变让宝玉娶黛玉的心思。当初以整个林家作嫁妆,王夫人还不情愿,何况这会儿林家有儿,黛玉要是嫁进来,林家资财不可能尽数作嫁。

尽管贾母也说了很多和林家联姻的好处,可是她对此嗤之以鼻。在王夫人看来,尽管衔玉而生的宝玉是次子,但是是个有来历的,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要比他哥哥还要有出息,封侯拜将甚至都不在话下。这样的人材寻什么样人家的姑娘做媳妇寻不来,何必非要娶她贾敏生的女儿为妻。

长子贾珠在贾敏的“插手”下说了这么一家媳妇,已经够让王夫人不满的了。还想着打她剩下一个儿子的主意,想得倒美!都说“生女肖母”,若是其女相貌像贾敏就已经够糟心的了,若是也像贾敏一样,嫁人之后十多年才开怀,为此宝玉子嗣单薄,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得怄死。再说,贾母身体康健,若是活到宝玉娶妻之时,等黛玉进门,有老太太护着,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要说让媳妇立规矩,只怕这府里能有她站得地就不错了!

至于贾母说的那些好处,王夫人一个不识字的内宅妇人根本不理解。在她看来,林海是从三品的高官,可是自家国公府的门第哪里又差了,只有人家巴着自家的份,哪有反过来的道理。至于林家的钱财,她不是不想要,但是若是为了这个就让儿子娶了林家女儿,她是万万不愿的。何况林家如今有子,纵然黛玉再怎么得宠爱,林家能够给她多少做嫁妆,总不会把家财给了女儿,不留给儿子。所以她是绝对不愿意要这么一个媳妇的。何况林家有没有钱还不一定呢!

再说,贾府这边虽然已经显出颓势,到底还没有日落西山,所以银钱方面并不是太吃紧。只是王夫人没什么才干,耳朵又软,未免逞纵了下人,所以下面的人看见王夫人“好欺负”,不免蒙骗了起来,因此下面的庄子和铺子进益已经大不如前,可是府内外的各项开销花项却多出了许多。而王夫人也趁着管家的机会,从公中牟取钱财作私房,致使账面已有些捉襟见肘的情形。不过王夫人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贾母手里还有一本内帐,那里的产业才是府里的大头。等到府里银钱短缺的时候,贾母必然会把东西交出来,公中不就又有了钱。

若是从贾母手中拿到内帐,借着管家的机会,她还可以从中盘剥一部分。将来两房分家的时候,二房拿的未必会比大房少。再说,还有贾母的私房呢。王夫人知道贾母手里有钱,而且钱财多的令人眼红。以贾母现在对大房和二房的态度,将来她过世之后,恐怕她的私房大半要留给二房。王夫人每次看到贾母掏私房给贾敏不满不仅是因为贾母多给贾敏一点,将来他们就少分一点。而是在她看来,贾母的那些东西已经是二房的了,贾母给贾敏东西,就是拿二房的东西给贾敏。这让她怎么能高兴。

只是一想到贾母,王夫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知道贾母并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只不过是因为贾母不喜长子,偏爱小儿子,而贾赦后娶的邢夫人无大家风范,行事不成体统。而贾母上了年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不好再事事亲为,当家理事,不得不把管家之权交到她的手上。可是贾母终究对她留了一手,死死掐着内帐不放手。

什么事情都按照老太太的意思来,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有一点意见。都这么大年纪了,干脆放权老老实实的养老得了,偏偏不服老,还东管西管的。就是看她这个媳妇不顺眼,不让她好过,总要找点事情给她添堵!难不成老太太还想着娶进合她心意的孙媳妇,然后架空她这个儿媳?做梦!

反正宝玉还小,等他长大娶亲还有的等,就看看我们谁熬得过谁!何况“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想到送往金陵妹妹家的金锁,和收到的回话,王夫人嘴边不由得绽出一丝笑容。老不死的,打擂台吧,看我们到底谁赢谁输!王夫人恨恨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因为用力过大,杯中的水溅了出来,掉落在王夫人的裙子上。幸亏茶水早已经凉了,又逢深秋,穿的又厚,王夫人才没有被烫到。

周瑞家回了几件事,请王夫人裁夺。本来回完事了,周瑞家的应该离开,可是王夫人不发话,她只能站在下面静等。久久不见王夫人出声,周瑞家的低着头,微微抬起眼角,偷窥王夫人。只见王夫人怔怔的出神,脸上的神色忽喜,忽怒,忽严厉……,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瑞家的腿都站酸了,忍不住开口:“太太,老太太虽说已经为姑太太一家准备了东西,公中也预备出来了。我们这边也该准备一点才是。就算是不准备别人的,怎么也得给姑太太新生的这个孩子表示点心意才是。”周瑞家的一面为挽救她的腿,一面尽着一个心腹的本分提醒着王夫人。厌恶归厌恶,可是面上的情还得做。

王夫人皱了皱眉,说:“将旧年外面送进来给宝玉的衣裳挑出几件来,在加上一匹尺头,两个装着‘状元及第'‘笔锭如意'小金锞子的荷包也就尽够了。小孩子家家的,还是简薄些好,免得折了福去。”纵使没贾母在,王夫人也知道她身为二嫂,小姑子产子这面子上还是要作的,何况上面还有个贾母看着。可是王夫人一想到府里送给贾敏的那些东西,就不免肉疼,不肯多出东西。

周瑞家的听了忙低头称是。心中不免鄙夷起来。宝玉从来都不穿外面送来的衣裳,东西不过是白放在那里而已。何况外面送来的虽然衣料和针线也是好的,可是哪里能和府里比。虽说小孩子不可太厚,怕禁不起,可是这也未免太寒酸了些,看着不像。

王夫人也觉得有些拿不出手,想了想道:“回头写单子的时候,从宫中送去的东西挑两件写到上面去。” 反正公中送去的东西不少,拿出几件放在她的名下正好。里外里,一出一进,正好平了。她这边不用多出东西,面子还好看。

周瑞家的忙答应着,向王夫人告退。周瑞家的离开之后,王夫人觉得疲累,在丫鬟的服侍下,躺在床上休息。王夫人合目在床,心中盘算着。贾珠的婚事不管她愿不愿意,欢喜不欢喜,都已经定了,再没有更改的了。接下来就该考虑元春的婚事了。不过想到元春的婚嫁人选,王夫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女人嫁人比不得男子娶妻,男的若是不喜欢,还可以纳妾。可是女的不管嫁得好还是嫁不好都只能忍着,是一辈子的事情,马虎不得。想到这,王夫人不由得想到了贾敏。不管怎么样,在旁人看来,贾敏是嫁的不错的一个。

况且今年不比以往,京城的高官权贵,因为义忠亲王之事,风声鹤唳。抄家的,灭族的,流放的,入狱的,远迁的,遭申斥的,……林林总总,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倒了下来。总之看皇帝这个架势,似乎要收拾义忠亲王,并借此清洗众成年皇子的势力及敲打各方勋贵之意。

早些年义忠亲王得势的时候,不少人家都曾和义忠亲王有过来往。而且皇帝膝下的众位皇子有些已经长大,皇帝至今又未曾立太子,所以皇子们心中难免有些小想法。拉拢朝臣,形成势力,积蓄力量,为将来皇帝立谁为太子而发力。几位皇子角逐之下,不免有不少朝臣被卷了进去。如今皇帝“大洗牌”,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发作到自家头上,所以人人自危,生怕会受到牵连。

就连王夫人这个从来不关心朝堂之事的妇人都听闻了皇帝对朝堂的清洗。贾家空顶着两个国公府的牌子,在朝堂上没什么势力,族中子弟除了一个刚进学不久的贾珠外又没什么出色的人物,所以不管是义忠亲王还是皇子们都忽视了贾家,而贾家也借此逃过了这一劫。

王夫人躺在床上烦了一个身,轻叹一口气。朝堂上还没有安稳下来,这个时候实在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机。只是女儿家年纪到了,谈婚论嫁就在这几年,若是错过了,可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只是不知道这场风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平息下来。

正烦躁间,忽听见外面吵闹声,王夫人心中恼怒,睁开眼睛,一骨碌的坐起来,侧耳倾听。伺候她的丫鬟忙道:“不知道是哪个没规矩的吵了太太,我这就出去看看。”

王夫人拦住了她,冷笑道:“除了赵姨娘那么个不着三四的,谁又那么大的胆子!我念着她是个糊涂人,我平日只见一半不见一半罢了,凡事不跟她理论。没想到她打量着我素日待她宽厚,仗着又生了个姑娘,竟然连点规矩都没有了。我到要看看她想干什么,难不成心大了,竟然想踩到我头上不成?”

王夫人虽生养了三个儿女,可是都不曾养在她身边,而今她年纪大了,贾政虽然碍着规矩,初一十五的到她房里,可是不过是给她这个太太脸面,她已很长时间不得雨露了。那赵姨娘除了比她年轻貌美,哪点比她强,可是如今贾政大半的日子都歇在赵姨娘的房里。王夫人虽然面上做出一副贤惠的姿态,可是心中按捺不住的冒酸水,每每看见赵姨娘,恨不得拿东西打烂她的脸,省的她做出一副狐媚样,勾引人。所以王夫人常常借事整治赵姨娘一番,以吐心中的恶气。

王夫人虽然拦着,那丫鬟到底还是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熄了下去,那丫鬟回来,道:“回太太,刚才赵姨娘是和吴新登家的吵闹,据说是她和三姑娘这个月的月钱都没得,还有三姑娘的份例也不成个样子。赵姨娘揪着吴新登家的衣裳,闹着要找老太太评理去。不过让奴婢刚才给劝服了。”

王夫人听了,略扬扬眉,说:“即这么着,可是委屈了赵姨娘和三姑娘了。先从我房里拿钱和东西给她们送去。告诉赵姨娘,我已经狠狠的申斥了吴新登家的一番,只是如今家计艰难,一事周转不开是有的,而我管着上下一家子,自然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这府里断没有人敢委屈了她。老太太已经上了年纪,我们孝敬还来不及,怎么能够拿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烦劳她老人家。”

那丫鬟被王夫人的一席话说的愣怔了,不过片刻功夫王夫人就变了嘴脸,从冷厉变成了宽慈,而且刚才似乎是要整治赵姨娘一番的,一下子变成了拿自己的东西补贴赵姨娘。若是不知道的,还当王夫人对赵姨娘有多少呢。让人不适应。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早已经习惯了,见那丫鬟愣在那里,赶紧拽了她一把,按照王夫人的吩咐行事。只是过后,吴新登家的被王夫人找个理由赏了二两银子,又指了一件油水十足的差事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