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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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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仙魔大战后,三千世界碎裂大半。其中沧海界较为完整,逐渐形成主界,无数小世界向其靠拢盘旋,冥冥之中的天道大气运便包裹住了沧海界。从此,沧海界成为唯一一个可通往天界的大世界,其他小世界修道之人气运被压,若想再进一步,便只能通往沧海界寻求更大的机缘。

在无数小世界中不起眼的岚风界,一抹淡色灵气突破重重法则阻碍,悄然降落其中。而这一切却似乎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同一时段,大衍国中苍府苍老爷子的嫡孙,也随着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以及他亲娘的逝去出生了。

苍老爷子是替当朝天子打下了半壁江山的老臣,难得那皇帝平了天下之后没有干那兔死狗烹的行当,反而给了个正一品的左丞相。他的长子和次子此时都在边关为国效力,如今长子媳妇生产也只有他和次子媳妇守在门外。

“老爷,是位公子。”产婆红着眼圈将小孩抱过来,“只是夫人……”

苍老爷子看着产婆怀里红彤彤瘦小得像个猴儿一样的孩子,轻声叹口气,对跟随在身旁的侍从道:“给鸿儿那边送信去,让他给孩子取名吧。”

顿了顿又道:“其余的事……待他回来再说。”

鸿儿便是他的长子苍鸿,天生的战将,只要他守在边关一天,大衍国的百姓便不会乱。他与其妻伉俪情深,若是得知妻子已去,怕是要坏事。

虽说苍老爷子内心愁苦,面上却不显。伸手小心翼翼捧起那小小的猴儿,掂量了一下:“这孩子也太轻了,鸿儿出生的时候可比他重多了。”

“或许是早了两个月,小公子身体有些不足。”说话的是苍府的胡大夫,看起来貌不惊人却医术高明。他本是游医,一腔热血去战场帮忙,被苍老爷子在战场救过无数次,老了后就随着老爷子住进了苍府,成了他们的专用大夫。

“我已经尽力,大夫人在我下了重药后缓过一口气回来,她只说了一句话便又去了。”胡大夫很喜欢这位温柔善良的夫人,垂着头难过道,“她说,孩子取名苍凌,字凤先。”

……

晃晃悠悠转眼八年便过去。苍鸿将大衍国的周围清理得干干净净,便带着弟弟苍鹄回归。可是没人能想到,军中出了内奸,设计将苍鸿苍鹄二人围困斩杀。最后苍鸿让亲信将苍鹄打晕带走,自己却死在了这场内斗中。

据后来派去找到他的苍家军说,苍鸿身中七十四箭,无数箭尖穿地而立,他被钉在那里,眼睛空洞的望着归家路。而他们最终也没能合上大衍国苍家战神的眼。

苍老爷子听到后,沉默的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声音沙哑道:“找到背叛他们的那个人。”

暗处的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而在苍府另一方,院里的丫鬟正拦着一个小孩子,不让他进门去。那孩子穿着刺绣锦衣,头上还扎着一个圆溜溜的发髻,看起来整个人都圆乎乎的,显得玉雪可爱:“小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嘛,我来找苍凌玩呀。”

“可是现在是小公子练字的时辰,你不能进去。”丫鬟轻声道,“你可以先在堂里吃些糕点,等小公子写好字帖后,就出来找你怎样?”

“唔……那好吧。”小孩子撅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朝院里的堂屋走去。

苍府每个院落都有专门的书屋和堂屋,堂屋离书屋很近,若是绕到堂屋侧后去,就可以悄悄的从书屋偏窗翻进去。于是扎着圆发髻的小孩子对丫鬟说自己坐着不好玩,在院里去转转。因为他经常来找苍凌,所以丫鬟也不限制他,只要不靠近书屋门就随他去了。

小孩儿躲开丫鬟们,笨拙的撑着短小的四肢爬进去书屋后,就欢脱的朝书桌那边跑去:“苍凌!”

矮小的书桌边,端端正正的坐着另一个小孩儿,听到声音便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一张玉雕似的精致小脸,脸色素白眼眸漆黑。

“苍凌苍凌,我昨天偷听到我爹和你爷爷的谈话,你爹要回来啦!”小孩儿开心的趴到桌上,看见苍凌写的字帖便拿来看,“啊,你居然写得比我好了!”

“你每日玩耍,自然有退无进。”

“哎呀,你就别像我爹似的训我了。”放下字帖,小孩儿撅嘴说道,“你爹要回来了呢!你不高兴吗?”

苍凌没有吭声,他从小就没见过所谓的爹,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回道:“你偷听了他们的话没被揍?”

小孩儿皱起鼻子,苦着脸摸了摸屁股:“被我爹拿藤条打了二十下,可疼死我了。”

小孩儿是林大人年过半百方得的幼子,取名林旭,可见疼爱。所以听到他被打了二十下,苍凌很是意外:“你爹居然舍得?”

林旭更委屈了:“说什么朝廷之事偷听是什么什么罪……要不是你爷爷拦着说我还是个小娃娃,什么不知啥的没罪,我屁股都得被打肿,今天就不能来找你玩了。”

“是不知者无罪。”

“重点是这个嘛!”林旭红彤彤的小脸更气得更红了,“重点是我被打了二十下,可疼可疼了!”

苍凌笑了下,正想说什么,胸中一阵气闷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弯着腰捂着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一向惨白的脸上都带出了一丝红晕。

林旭连忙扶着他,可他也一样是个八岁孩童,两个人顿时一起滚在了地上。林旭见苍凌这次发病比以前更难受的样子,连忙高声喊道:“小桃姐姐!苍凌又发作了!小桃姐姐!”

因为怕苍凌突然发病,所以苍凌院里的每个房间都备有急药。于是林旭边喊边跑四处翻找药箱。待小桃急急忙忙冲进屋的时候,林旭已经将药塞进了苍凌嘴里,小桃见此,心神微微稳定了一下,连忙将苍凌抱到软榻上去,又喊屋外的其他丫鬟去找胡大夫。

那药丸入口即化不需要吞咽,苍凌先前浑身冰冷喘不出气的感觉也稍微好受了一些,而他的意识却模模糊糊的似乎进入了一场白雾之中。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又来了,苍凌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忍不住跟着念叨:道……道是什么?每次他难受得很了,就会有这个声音这句话出现,然后身体就会暖洋洋的,仿佛魂魄被包裹在了阳光中。

他从小就经常做这个梦,梦里有个人白衣似雪,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扬,在朦胧的雾气中,淡薄透明得就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从牙牙学语什么都不懂,到如今半知半解世间事,这个背影伴随他八年。

在黑白两色交织在梦里,沉闷又酸涩。只有那若影若现的身影永远在那里,不远不近,飘渺如仙。

苍凌伸出手想要去抓,却发现那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于是他跑了起来,想要去追,想要看一下那人的脸。周围粘稠的雾气缠绕着他的脚,他越跑越慢,远方的背影渐渐就要消失。心中一痛,苍凌艰难的抬起脚,想要挣脱这些丝状的雾气。一步,两步,三步……

轰的一声,脑海中突然一片清明,周遭的一切都迅速退去,苍凌微瞪双眸,惊讶的发现他正站在朗朗青天之上,身形不动,万千山水都踩在他的脚下。

这也是梦?

苍凌抬起手,幼小的手掌没有实体,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手掌对面的风景。

“咦?”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这小娃娃看着就是个凡人,没有修道却能神识出体,是个好苗子啊。”

另一个声音又出现。

苍凌歪着头四处看,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不用找了,我们在这里。”

背后距离极近的地方突然出现人声,苍凌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瞬间跳了起来。因为回头太猛,还差点被自己的短腿给绊倒。

“哈哈哈这小娃娃太好笑了!”

笑话苍凌的这人长眉白须仙风道骨,身旁另一人俊俏温和面色含笑。两人皆同他这般漂浮半空。然而苍凌个小,抬眼一看去就发现他们脚下都踩着一把细长单薄的长剑。

“我名青岩,旁边的是我不肖徒弟方知天。”男子温和的笑道。

而旁边的白须老人却不高兴了:“我哪里不肖了!”

“丑,就是不肖。你明知道为师喜欢赏心悦目之人,偏偏把自己弄成这样,简直就是伤风败俗,不堪入目。”男子突然收起了笑容,扭着头,就是不看那白须老人。

“这样多仙风道骨啊!我梦想中的仙人就是这样的!”白须老人提高了嗓门。

“去你的仙风道骨,还我当初可爱的徒弟!”名为青岩的男子突然掐着白须老人脖子摇晃。

“啊啊啊啊,我的胡子!不要逼我欺师灭祖啊啊啊啊啊!”

“……”苍凌板着一张小脸,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那个白须老人。说是老人也是因为那长眉白须的先入为主,如果除去这两样,那人看着年岁也不是很大。

“两位爷爷……”因为对面两人一直在互掐,苍凌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们。

听到苍凌的声音,对面两人僵了一下,立马恢复到先前的模样。方知天道袍凛凛面色沉稳,青岩嘴角微笑温和如春风。

“我看起来像爷爷?”青岩的笑容愈加的温柔。

苍凌眨巴了下大眼睛:“可是你是这位老爷爷的师父呀,那他是爷爷,你肯定也是爷爷呀。”

青岩瞪了下方知天,对面前的孩子说道:“不行,你得喊我哥哥。”

“哥哥。”苍凌瞬间改口,甜甜的喊道。

于是青岩满意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们是玄门弟子,此次前来是为招收弟子一事。看你也是无意之间神识出体,应是离得本体不远。刚巧这片区招收弟子是我们负责,你既然能神识出体,必是有修炼资质,一个月后我们会在皇城招收弟子,你若有意愿可以前来。”

每二十年会有修炼的道士来凡人的地方招收弟子,当朝皇帝还专门开辟了一块地方为他们备着,因为求道之人出奇的多,每个人都想去试试运气,所以那个场地十分巨大,恐怕和三四个苍府差不多。本来皇上也想去求仙,谁不想长生不死法力无边。可惜他一没灵根,二放不下自己的江山,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苍凌自然知道修士,爷爷他们称为仙门之人。只要入了仙门,就脱离凡尘长生有望。他本来就打算去,可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小手指攥着衣摆:“我……我想留在爷爷身边……”

小娃娃的脸没有肉,苍白的脸色衬得一双乌黑的眼睛更亮,嘴里虽然说着不愿意,可眼睛里却带着一丝摇摆。

“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东西哟,会飞的剑,会说话的兔子,还有会跳舞的糖葫芦。”青岩循循善诱。

“真的吗?”苍凌有些好奇,又有些不信。

“你我相逢即是缘,这个便送你了。”青岩拿出一个袋装物体,手指一掐就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剑。再一掐,剑就消失了。

“此物名为储物袋,顾名思义,就是装东西的。不要看它小,它可以装下一个马车的东西。因为非修道之人不能开启,于是我上面施了法术,留下了你的气息。现在你能打开,但别人都打不开。”

苍凌的喜欢表现得很明显,像过年看到长辈给的玩具似的,伸出手就想抱住。可他却稳稳当当的从青岩的手臂和储物袋中穿了过去。

“……”

“……”

“咳。”青岩淡定的收回手,“既然我选中了你,那等你入了玄门,我会给你更多的见面礼。现在你还未成修炼,神识离体久了怕伤身,我送你回去,储物袋自会出现在你手中。”

于是他轻轻对着苍凌一拍,苍凌只觉天旋地转,四周景色急急后退,在脑中疼痛一瞬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里。浑身又冷又热,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摸到了一块光滑的布料,瞬间反应过来是那个储物袋。

幸亏身上裹得严实,没人发现他手里多了个东西。

骗到个好东西。

苍凌淡漠的想到。

“师父啊,那低阶储物袋一颗下品灵石就能买俩呢……”

“咳,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