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明日黄花】
では、いざ。（那么，来战吧。）
看这场为了“恋情”而掀起的“战争”，究竟谁能苟延残喘地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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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琦玉县日高市
老人从未想到，自家门槛居然会放着这样一双木屐。
不论是从大小还是花色来看，来者都是位年轻的小姐。
代田家现任家主的义弟·三爷凝视着木屐，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烟枪就着玄关一磕。咔，带着余温的飞灰没入天寒地冻的腊月风中。
老人扭头看向厅中背对着的纤细身影，手指一动，利落地将烟枪别进腰间，瞬间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将她赶回去的方法。
对她其实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女孩子嘛，凶她几句应该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这么想着。
“久等了。”
他说。
听闻老人稳健且洪亮的嗓音，少女毫无受惊之色，稳如泰山地慢慢将跪坐的身子回转，朝他有礼地俯身请安。
在三爷的印象中，少女不该是这样的。通常，面对家中的长辈，动也不动地无视一切，就像是隔世独立的幽灵。再往前倒数几年还是小丫头的时候，她还会被吓得大哭。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了的话，最明显的在于，她变得“正常”了。
这种“正常”和被夫人逼迫成能够“上得台面”的下任家主形象是不同的，应该如何形容呢，大概是从虚假变得真实了吧。由于和上次见面隔了好一重时间，变化的感受在五爷的意识里表现得格外明显。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少女直起身子大胆地把视线射向他。虽然在传统礼仪中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但三爷此时却无法说出任何谴责的话，为了不输给年轻人，只能逞强着回瞪着她。
——漂亮。真漂亮。
除了无法停止的内心赞叹，任何语言的描述都暗淡失色。三爷终于明白少女身上的变化出自何处了。
是眼神。
神采奕奕，炯炯有神，光彩照人——都不准确。面颊，嘴角，额头，也并无一处改变，虽然五官并不能论得上“美丽”，但黑灰色的双瞳中却闪烁着天然而成的勇气之火苗，又像天上的繁星般带着若有似无的光芒。临近最近最有意义的时间，12月1日，代田家预定的下任家主突然而至的来访，带着双眼中燃烧着的勇气的火苗和妥帖的举止，任何人看了她的眼神都会惊叹于与中秋节时截然不同的她。
三爷心中一动，将想要打太极把她糊弄回去的念头丢进垃圾桶。因为他暗暗感觉到，今天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12月1日的事情，并且，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在最深处埋藏着必胜信念的少女，是根本不可能被任何官话糊弄的。她的出现代表着事情有变甚至可能受阻而夭折，但久经风浪的老人并不打算立刻露出尖锐獠牙。
不管怎样，先要探探虚实才能知道该用几分力气撕咬尸体。
“小姐好久不见，身体可好？”
正式的话题总是要从寒暄开始的，作为长辈，三爷打算从身体扯到天气，差不多过个五分钟再提正事——虽然计划是这样没错。
但是轮到来客的第一句话，计划就破碎了。
那个行为妥帖的少女略略欠身，用手掐住了喉咙，带着半哑的嗓子像盘绞了线的磁带似的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说：“失礼了。小女身负传话任务，然而身体不适，只能说最主要的事情。”
带着必胜的信念却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一时间三爷真的想不到还有没有比这更荒谬的对比。
该说是狂妄还是大胆呢，正当他听着少女的声音难受得想要掏耳朵的时候，从她涂着些微唇彩的娇嫩唇瓣之间又发出了恐怖的野兽嚎叫。
“三爷，家主大人通知——啊，也不能叫通知，因为是私事。但大人说三爷定然十分关心，便差小女来报备一声：大人以个人名义收购了曾经被尼布罗收购的矢雾制药。”
——什么！？
老人怀疑是不是上了年纪，不仅耳背还出现了幻听。但是少女认真的表情并不像是一时口误的玩笑。
或许是察觉到了老人瞬间来不及掩盖的动摇，像是为了再次确认般，少女点点头，“是的，是以个人名义收购的，资金也都来自大人个人账户。没有与三爷，四爷，五爷商谈，可算违规？”
真想反问是不是听错了，但是绝不可能。若只是听错，她的表情何以隐含得意！？
代田商社作为家族企业，日常经营虽可全权交予家主，但在收购合并之类的大事上绝不可能私人定夺！若是私人行为，自然没有他们三兄弟插嘴的余地，但三爷绝不相信，年过七旬的老婆子凭借一己之力居然可以筹集到足够收购一个公司的资金！！
她哪来的那么多钱！？这是三爷唯一关心的问题。
而少女仿佛看出了他的疑问似的，未等他开口就答道：“三爷放心，本家账簿随时可供查阅，缴税记录也全部登录在网路上，大人收购矢雾制药没用代田商社一分一——失礼了。”
“毫”字还没说出口，少女的喉咙便达到极限似的破音了。三爷还没弄懂她说的失礼是指什么，只见少女从胸前轻轻抽出怀纸，打开，里面包着几片薄荷叶。单手掩口吃下一片薄荷叶后，她微微一笑，细白的手指将怀纸重新折成纸包揣进怀里，继续着没说完的通知。
不对，比起“通知”，三爷已经完全明白这根本就是宣布。
自己所计划的一切全盘告破的宣告！
说起三爷与矢雾制药私下的口头约定，是这样的内容：照喜名与波江结婚后，为了代田商社事业更加壮大，作为波江的嫁妆，矢雾制药愿意主动向代田商社提供进军东京商业圈的帮助，利用矢雾制药在关东圈的知名度为代田商社拓展业务。这样，为了感谢矢雾制药的帮助，加上到时候三爷会旁敲侧击，即便不愿意，家主也不得不把波江的丈夫——照喜名选为新的家主。毕竟矢雾家把宝贝公主嫁了过来，还帮了代田家这么多，总不能让她屈居在身形不足五尺的小姑娘家主之下。
然后，当照喜名成为家主，矢雾制药就能得到他所需要的大量资金，三爷也就能借着照喜名这个傀儡将代田家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当然，这一切都得先斩后奏，且不说要假装这事儿和三爷毫无关系，还要对外宣称照喜名是被矢雾制药的社长看好，才要把侄女嫁给他。严格的保密措施和完美无缺的借口令三爷相信，代田家二夫人和面前的丫头知道这个阴谋的时候，绝对已经是收到婚礼请帖的时候。
正是太过自信，三爷才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泄了底。他固然知道矢雾制药想要的只是资金，至于用什么手段，和谁合作不是问题。
——难道矢雾制药私下里和我，和老婆子同时接触！？有一手嘛，果然口头协议经不起折腾。
虽然计划的某些部分和预想中不同，但从总体来说，只要矢雾波江能嫁过来，就凭照喜名先于千绘成家一事，也就能比千绘更早地生下子嗣，那么家主就还应该是照喜名，或者是他的孩子。而代田照喜名看上去聪明，其实是只不过是成不了大事，没有主人牵着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跑的盲犬罢了，所以老婆子才不肯点他继承。
三爷非常明白，如果自己处在家主夫人的位置，也定然不会选择照喜名的。但谁叫他现在是个无事的局外人呢，站在外部角度上来说，盲犬反而更好用。
因为还有着波江这层保障，老人并没有立刻显出气急败坏的样子。然而，少女却发出了更加锋利的一击。
“大人要小女带的话就是这些了，不过小女以为还有几句话三爷一定很想听。”
“那就是，首先，有位自称爱着全人类的恶心青年托小女对某个听了这话会生气的大人物说，矢雾波江即使是根破烂稻草，他这匹绝世好马也吃定了。还有一句：小女近日才养了一条忠犬，起名为照喜名。三爷您看，照喜名这名字可好？”
脸上浮现着捉摸不透的笑容，千绘真的在询问他意见似的，认真地等待老人的回答。
“可好？”
——代田照喜名你个混蛋！！果然野种是成不了大事的！！
来到代田家十六年，日日被小丫头压下一头，拼死也只能成为老婆子的放线傀儡，贪心不足蛇吞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人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稳重，严谨，有礼，带着淡淡的骄傲感，表情平和却又暗藏锋芒，最重要的，是一切都来源于货真价实的血统，不像照喜名那样对自身有着无法掩盖的自卑感，不会在别人评价他时忽然散发出马上要亮出刺刀似的压迫感。
——啊……
——她才是真正有着一家之主的“器”的人。
——是天生就该继承代田家的，最合适的“器”。
不想承认十几年来的不在意被今日短短几句话轻易推翻，但再否认也只是自找打脸而已。
不能否认，不能否认这个女孩的存在，居然不能否认她的存在！！
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代田家的三子，听到自己一把老骨头都在打颤的声音。他非常清楚是因为愤怒，对照喜名，对自己，以及，对面前这个用破锣嗓子代替老婆子发出警告的少女、代田家最后的继承人——代田千绘无以名状的恨意！！
千绘为女，女嫁从夫。从此之后，代田本家再无正统。但血液不正统还并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即便血液不正，家主的馅饼也绝不会落到他分家的脑袋上！
三爷此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气得紫红还是发白，虽然他希望自己面色如常。既然彼此都是聪明人，话也不用说明白，今日千绘来就说了三句话：
矢雾制药有了资金来源，夫人也通过收购矢雾制药壮大了代田商社。因此双方都不可能再有不满。
矢雾波江有人要了。因此别再想打她的主意。
照喜名已经是千绘的狗了。因此他和三爷再没有关系。
——该死。
矢雾制药，矢雾波江，代田照喜名，和二夫人，居然能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所有人都达到了目的！
老人抬手摸到了腰间的烟枪。
严格地说，烟枪是可以杀人的。不管是两端多么钝的细棍，只要力量够大，都可以变成能够轻易杀人的簪子。即便不是用来捅人，烟枪本身的材质也决定着砸到别人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被恨意驱使着，根本无法分辨老人的行为是无意识的还是故意的，只是事实是，双眼已经看不到除了目标之外的物体，他像是拔刀般拔出了烟枪，然后，向着沉稳微笑的少女的心口猛然刺去！
但在老人的记忆中，直到最后，少女的表情也未见丝毫变化。
就好像是带着凝固的笑容直接死去了似的。
就好像是预见了死亡，并且坦然地接受了似的。
永远地，永远地，令三爷讨厌地笑着。在他的脑海中顽固地存在着。
——混账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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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嘛。
猛然地抖落出这么一出，看到这里的大家一定都搞不清楚状况了吧？
好啦好啦，那么，经过和千绘临也的协商，还是把之前的场景放出来好了。那两位都不喜欢看规规矩矩叙事的电影，不过不管怎么说，冷不丁跳到了尾声倒数第二场景的状态也省略得太过分了，我说，你们俩也太高估读者了吧！
——有吗？
并排坐在栏杆上的两人同时摊手，面面相觑。
有啊！
——真没办法啊，那接下来就稍微地回顾下好了。不过要记得挑我帅气的场景复现喔！
——是吗，我怎么觉得从11月20日以来你就没帅气过啊折原先生？
——小千绘你又在说笑了啦，我的努力可是一点都没有输给你喔！要不要回放录像挨个检查一遍呐？
——那就查啊。
少女冷冷瞥着临也，转过来。
——那么，拜托了。
收到，现在开始检查。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的。当然，也会弄清楚我亲爱的池袋幽灵与大部分时间都担任重要反派喽男滤耷楸u纷拥降姿
——噗！“重要反派喽笔鞘裁矗匾筒恢匾烤故悄谋呃玻磕阆氡晃易魑死嗪煤玫匕ひ幌侣稹住巴惨袅吭嚼丛叫x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