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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五十二章 掩耳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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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掩耳盗铃】

似乎能够想象到,安静地沉在水里的代田千绘那张水波下惨白而容易扭曲的脸庞,是怎样的恐怖而散发着震慑人心的美丽。如同没有头的骑士一般,一眼看上去知道是个怪异而可怕的存在,却又身不由己地为其充满魄力的行动而叹为观止。

混合了“怪异”与“猎奇”的存活方式,对千绘,或者赛尔提来说,甚至对静雄自身来说,也只是“日常”而已。

静雄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眸子里沉淀着黯淡的光。

切,这老头的自言自语也太长了吧,说了太多了啊。被我知道了这么多真的好吗。

即便都明了,还得假装一无所知吗。

是的,即便都明了,还得假装一无所知。三个人聚起来便能称得上是人群,谁也不想暴露在目前的“公众”之中。这也是千绘的态度,也是师傅的态度。

千绘拉开纸门进来,先是疑惑着这里是哪里,又对师傅三叩九拜表示歉意,对静雄,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如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师傅抓起纸扇瞬间开始打岔。只听一声响亮的敲打,千绘便伏在地上无法动弹。

“……师傅,疼。”

许久,少女哼哼着。

老人毫不手软,啪地一声又打过去,“我都听说啦!你不是想找死吗!好啊,老子就把你打死!!免得脏了人家的手!!”

意外地,千绘在师傅的纸扇下非常地听话,以对待奶奶截然不同态度乖乖挨打。

喂年轻人,你长点眼力见儿啊快拦着我啊!——师傅眼神。

因为是救过自己,非常羡慕着的师傅,所以既不会躲闪也不会还手。——千绘心音。

静雄愣了一愣,读懂了老人的意思,忙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拦着师傅落下的纸扇的,平和岛静雄的手臂,正横在她的脑袋上方。缓缓抬头看到那只手臂的千绘,暗自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除了眼前的景象,她并不知道,远在四十公里外的城市里,正悄悄地被她的玩笑话所影响,产生了一些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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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些时候新宿某高级公寓

“一大早上打来电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折原临也面朝着窗外,正在和让他非常头疼的两个小祖宗电话中。“说吧,又怎么了?”

“阿临哥阿临哥!你帮帮忙嘛行行好嘛!这事儿要是成了的话,我们真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飘飘然欣喜若狂不知东西南北也!”

临也感到所谓的“头疼”似乎并不是概念意义上,而切实地转化为生理意义上的疼痛了。“好吧你先说是什么条件?”

“为了羽岛幽平的电话号码,请阿临哥卧床到新年吧!!”

“……哈?”不知为何,脑袋越来越重了,他后仰着靠到靠背上,“为什么我非要躺到新年不可啊,就为了偶像的电话号码……嘶疼疼疼疼,这女人是不是想把我的腿踹断啊……”

后半句是很小声地自怨自艾,因此并没有被双胞胎切实地听到。临也将电话换手,揉着自己的膝关节。

“因为阿临哥躺到新年是对方开出的条件,不是这个就不行哦,如果阿临哥不答应的话我和九琉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呢。”不知为何,舞流在电话那头发出刻意制造的寒意——不对,也有可能是模仿着老哥而自然流露出的恐怖语气,威胁着临也,“阿临哥知道我们对羽岛幽平先生有多喜爱,就知道我们对阿临哥卧床到新年这件事有多么迫切和认真了,所以你能明白的吧?能好好答应妹妹们的要求吧?”

“平常怎么不听你们那么亲切地自称是我的妹妹?”临也狡猾地一笑。“是小千绘的主意?”

用自己卧床换去羽岛幽平的电话,是她的恶作剧还是有意为之?临也习惯性地思考成后一种可能性。

如果是故意的话,利用我卧床的时间,她想干嘛?

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危险。折原临也没想到千绘居然有余力反抗,或者说他误以为她将反抗,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必须加快进行,不能再拖了。

他的目的。

从根本上予以践踏。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是对待千绘的格言。

“别管是谁的主意啦,反正阿临哥得答应这件事!”

其实只要舞流和九琉璃伸手要,折原临也少赚几张把幽平的电话号码给她们也不是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只是这兄妹三人互相瞧着不爽,姐妹俩一旦向临也要电话号码就仿佛失去了什么相当贵重的自尊,因此绝不肯向临也要东西。

临也的头越来越混沌,他意识到自己是有点不对劲儿了。摸了一下头,果然手和额头都是同样的高温,嘴里还有一股苦味。

该不会是前天晚上冻感冒了吧?

“嗯……我大概知道要怎么躺到新年了。”

临也迷迷糊糊地回应。

“真的!?啊啊太好了太好了!!谢谢阿临哥!!虽然还是希望你去死比较好,但是从此以后阿临哥和什么样的女人鬼混都没关系——虽然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我和九琉姐一定不会觉得你带回来的女人丢脸的!!我们会充满诚意地叫她嫂子,绝对不会欺负她,也会在老爸老妈那边给你们说好话的!!谢谢阿临哥!!”

喂喂喂喂…………我可没有让你们做出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承诺啊…………临也张张嘴想要反驳,却攒不起力气。

“诶……阿临哥?你在听我说话吗?没事吗?”

“嗯嗯呃……不用担心,你们的哥哥我好着呢……”

由于意识模糊,临也没有注意到波江正站在身后敲桌子。

“喂,临也。”

“那我就挂掉电话啦~”说着,舞流就轻巧地切断了通话。

思考的能力受到了脑力的阻碍,临也合上电话,呆呆地看着玻璃上大片雾蒙蒙的水汽,以至于无法搞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

然后,准确地说是“放置”在旋转椅中的身体就被强行地带动着扭转回来,临也看到的是波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严肃面色。

“你……吃春|药啦?”

喂喂,话不能乱说啊……我到底现在是什么样子要被你说成是吃春|药啊……你对待雇主的态度有着根本性的问题耶…………

手机滑落掉地。

“波江……”

折原临也随着波江凉快的手掌而满足地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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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琦玉县日高市高丽车站附近

雨停了。

由于没有了雨伞,静雄和千绘在雨停后才能出门。天色虽然逐渐变好,可是少女的问题并没有随着景色的衬托而解决。莫不如说,由于听到了师傅的叙述,虽然她能够相信雪野和夏惠的话,但却失去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以前的自己呢。

少女思索着,想起了临走时师傅的单独教导。

“你又吃多了撑的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思前想后虽然不是坏事,可你别把全世界都当成对立,活得糊涂一点不行啊!”老人用纸扇猛抽她的头,伸手去扒她的眼眶,嫌弃地说:

“啧,眼睛里都是浊气啊,这些年每次回来都会浑浊一些,你又说了多少谎。”

老人能从眼神里看到人心,与其说是一种特技,不如说是岁月沉淀出的历练吧。

千绘沉默不语。

说了很多很多谎。

在快速行进的都市中以谎言交织而成的虚伪的关系网,让她很早就沉浸在了无法自拔的谎话连篇中。

师傅皱着眉头,发出了能够被称作是真正的叹气的声音,他竖起纸扇挡在嘴边:

“丫头啊……和那个男人的眼睛相比,你的眼睛浑浊到了令我恶心的程度。在你的眼睛变得清澈之前,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诶?”

千绘惊讶地抬头,然后又回身看看院中自顾自瞅着天空的静雄。

行得正,才能站得直。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就坦诚来说,你输得一塌糊涂。”

我……输给他了?

千绘揪着自己潮乎乎的袖口,终于明白了雪野的意思。

“爸爸说……平和岛静雄,这人本质不坏,和照喜名不会有什么私交……”

师傅远远地看着院子里那一身酒保服,缓缓点头。

“那个精瘦的竹竿子也挺会看人的。照喜名什么的老子不管,这年轻人看来相当单纯,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劝你快把对他撒的谎坦白,不然他会被你毁掉的。”

平和岛静雄的心境如果只是存在着外来的敌对,害怕和疏远倒也并没有受到污染。一旦真诚的付出换来谎言的话,便很容易被破坏掉纯真。而不幸的是,

师傅,你刚才趁我昏迷时已经把我撒的谎说破了……

千绘脱力地想起那个“胃痛”和“生理痛”的借口,捂着脸差点没跪下。

“滚蛋吧。”师傅敲敲她的肩膀。

“是。”

少女迈出玄关,忽然一愣,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非常认真地问。

“师傅,恕小女直言。”她提起下摆复进玄关,

“小女十六年来每次看到师傅的眼睛,都是一股浓厚的浊气。师傅又施与他人谎言几何?”

老人措不及防地被问个正着,半天无法回应。千绘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快到无法捕捉。

“……老子为人光明磊落,最多只得个知情不报之罪,撒谎?哼,”

“——白痴,那是白内障引起的浑浊!”

千绘和他同时一笑。

“这样啊,了解了。”

老人关上门,将习惯用来教训千绘的纸扇掰弯,投进垃圾桶里。

他站在垃圾桶前默念。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丫头你不懂。

最能令眼神产生浊气的谎言,是欺骗自己。

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欺骗自己的谎言,永远都没法解除。因此他眼睛,也绝无可能再次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