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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金枝玉叶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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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宣帝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国色芳华的五妹竟然会是男儿身。

他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宛如调色盘一般精彩纷呈,许久后,才算是缓了过来。

“五妹?五弟?”宏宣帝扯了扯唇角, 看着面前的太子长琴与他身后的士兵,目光中透出了一股嘲讽, “你好深的心机,能够藏这么多年。”

太子长琴微微一笑, 知道他这是误会了, 认为萧嘉颖伪装女儿身多年是蛰伏,是为了那个位置,但真正的萧嘉颖早死在了一场刺杀中, 也从未有过这般野心。

不过对着宏宣帝, 太子长琴当然不会徒费唇舌,解释得太多。

太子长琴唇边一抹笑意, 看起来温和可亲, 但只有瞧进他的眸里,才会发觉他眼底的冷漠。

他轻挥了手,身后的灰衣士兵神情凝肃的走了上前,轻而易举的便将宏宣帝擒住了。

当锋利的刀刃抵在了脖子口,宏宣帝这厢才意识到, 原来这一切是的的确确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并非自己之前所作的,任何一个荒唐的梦境, 自己今日大抵是真的要让出了那个位置。

宏宣帝略微发白的嘴唇颤了颤,抬眸看着太子长琴,眼中燃起了宛如毒蛇一般怨恨而不甘的火苗,配上他晦涩不明的表情,简直叫人打心底的发寒。

“你真以为自己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吗!”宏宣帝压着声音,如同在压制着心底的不甘与愤怒,神情中透出一股轻蔑和讥讽,“偷龙转凤一事传出去只会叫世间人耻笑,这个位置就算让与你,你也绝对不能服众。”

太子长琴以惊奇万分的目光看向他,他原本以为宏宣帝只是狂妄自大,不将他人放在眼中,却没想到人家只是单纯的蠢。

太子长琴轻轻抚摸着方才起就把自己握在手中的长剑,微微抬起头,对着瞳孔中隐隐带了几分惊慌之色的宏宣帝微微一笑,缓缓道:“皇兄莫非以为这位置你就坐得稳了。”

见宏宣帝死死地盯着自己,太子长琴唇角一挑,慢悠悠地说道:“逼死忠良,纵容奸佞,视百姓为草芥……皇兄继位以来这些行举,可称得上昏君二字,想必日后定会青史留名。”这留的名声是好是坏,他相信对方心中清楚。

他每多说一个字眼,宏宣帝的脸色便越是差上几分,最后伸出手,指着面前的青衫青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混账东西,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饶是心中清楚太子长琴说得并非虚话,但宏宣帝还是不想承认,在世人的眼中自己已经是个昏君。

太子长琴听了这话,眉头仅是轻扬了一下,说道:“皇兄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不收敛一些,竟然还如先前那样动辄喊打喊打……”他话未说尽,只是格外平和的看了宏宣帝一眼。

宏宣帝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和威胁,面色变了又变,张了张唇,最终还是将已到了唇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对于旁人的生死他是半分也不放在心上的,但对于自己的性命,他却是很是在意的。

宏宣帝闭上了嘴,当真如太子长琴所说的那样,收起了那副张狂的模样,变得安静无比。若是让那些臣子知晓,恐怕只会流下泪来,感慨这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一回。

见他不再口出狂言,与登帝之前所摆出的那副谦顺平和的模样有些相似,太子长琴不由笑了笑,这家伙比起延和帝还要差上几分。若说延和帝错在太过平庸,难堪大任,而面前这位则是目光短浅,身为帝王该有的气度半分没有,卖弄些小聪明倒是厉害。

“把他压下去吧,日后再慢慢处置。”太子长琴淡声道。

抓住宏宣帝的灰衣士兵应了一声,旋即两手扯紧了他的手臂,无视了宏宣帝的反抗,将他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宏宣帝养尊处优已久,被灰衣士兵扯得胳膊生疼,忍不住开口怒骂了几声。

灰衣士兵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拖着他出了殿门,见宏宣帝愈骂愈过分,抬手便是厚实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宏宣帝呆了一呆,咬牙切齿的怒道:“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竟然动手打我?”

灰衣士兵冷笑了一声,“不打你打谁,如果不是你,大越不会灾难四起,动荡不安,你知道老百姓们如今有多苦吗?你在宫中吃好用好,他们在外面却连一条命都保不住。昏君,要不是殿下看你现在还有些用处,你以为你还能活下来?”

宏宣帝呆了呆,看着灰衣士兵恨不得生吃了自己的模样,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悲凉。此刻他心中想的不是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而是自己的日后。

萧嘉颖登基后会放过自己吗?宏宣帝觉得这个可能微乎其微,要是换做自己,也一定会选择斩草除根。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的宏图霸业不仅没了,连同一条小命亦是难以保住,内心悲伤不禁更甚,立即将灰衣士兵那番怒斥抛在了脑后,一心琢磨起了自己的转机。

对了,他还有舅舅,还有身后的羽林军,他们一定会杀死这些乱臣贼子,救出自己的!

只是宏宣帝的希望注定破灭,在太子长琴尚未进宫,天方蒙蒙亮之际,所属于宏宣帝的人马便被方问玉所带领的人马团团围住了。

被软禁在府中寸步动弹不得的宗承德,也就是宏宣帝的亲舅舅,实在是想不明白,忠于大越,忠于皇家的方问玉前脚才出兵解决了成州那些逆贼,怎么后脚就起兵造反了。

待到后来,他得知新帝登基,方问玉和容国公的师徒关系后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原来这两列人早已经是勾结在了一起。

姑且不提宗承德的纳闷与不解,方问玉如此大的动作是绝对瞒不住京城之中任何有眼睛的人。

众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皆是选择了沉默,等待着宫中传出的消息。

而此时此刻,皇宫中一片寂静,夜色逐渐降临,反倒赋予了这座庞大的宫殿神秘的色彩。

四周秋风瑟瑟,两盏宫灯高高地悬挂在宫殿的横梁上方,宫灯下装饰的流苏被风吹得胡乱摇晃,连同落在地面上的灯火也越发的显得鬼魅了起来。

小宫女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殿前积攒的落叶,见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圆乎乎的小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等看到了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宛如阴兵一般的灰衣士兵,惊呼了一声,手中的扫帚顿时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激得地上的落叶和尘土一同飞扬了起来。

见灰衣士兵离自己愈来愈近,小宫女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娇小的身子,脑中划过“出大事了”的字眼,回了过神,转身往殿内跑了出去。

殿中的小太监正在伺候着老皇帝喝药,老皇帝没有睁开眼睛,正处于昏睡中,那小太监手中的药没有全部灌进去,便洒在了老皇帝已经有些发黄的领口上。

见到这番情景,小太监也未曾慌忙,拿起放在一旁的巾子给老皇帝的领口随意擦了擦,瞥了一眼只剩余一小口的药碗,放下巾子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被一只枯瘦苍老的手给抓住了。

砰的一声,药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小太监惊得险些跳了起来,看见攥住自己手腕的手,皱了皱眉头,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厌恶,正要开口大骂之际,那双手的主人已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太监收回了脱口而出的怒骂,看着床上那人,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的说道:“太上皇,您醒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本人对自己的爹都是爱理不理,上行下效,这宫殿中的太监和宫女自然也是如此,对于太上皇怠慢的很。一开始还会为太上皇打理形容,等到太后离开了宫殿,太上皇又成日昏迷,他们更是松懈了下来,平日若是愿意给太上皇洗把脸喂个药都算是极为少见的事情。

但注意到前任的老皇帝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连一句话也不说,小太监心里难免有些发憷。

听见小太监的声音,延和帝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从苏醒后的茫然终于是找回了几分意

识。

小太监见他迟迟不答,又盯住自己不放,心中不禁更是紧张了几分,又开口问了一次,却被延和帝怒气腾腾的样子掐断了话。

“闭嘴。”延和帝推开小太监,口中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眼。

照理来说,沉睡数日刚一醒来,延和帝一时间就该抓住小太监问这些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此刻只是望着床沿上方,愣愣地出神。

说来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延和帝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到自己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皇子,而后杀进了宫来,干掉了二儿子,坐上了皇位。

这梦着实是长,也着实荒唐,以至于延和帝醒来之际,一时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处于现实之中。

“出……出事了!”小宫女从殿门外冲了进来,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脸色泛白,眼中亦是带着几分惊恐。

延和帝被她尖锐的喊声打断了关于梦境的回忆,皱了皱眉头,正要出声询问,小宫女已是将事情说出了口。

“外面有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正往这边过来了!”

延和帝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几丝迷茫,来路不明的人?他开口还要再追问,却听见外门传来了一阵齐整的脚步声,紧接着数道人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到领头之人时,延和帝彻彻底底的呆住了。因为他认出,那为首的青衫人,不论是气度,还是外貌,与自己梦中的女儿……不对,准确来说是儿子,犹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直至太子长琴来到延和帝的面前,延和帝依旧迟迟的回不过神来。

“父皇。”太子长琴道,打量着延和帝,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延和帝属于骨架高大,体型偏胖的那一类人,当初尽管是病重,除却脸色憔悴外,他身上的肉是不曾减过半分的。而如今,若不是确认这座宫殿的的确确是萧光誉,也就是宏宣帝软禁老皇帝的地方,太子长琴恐怕难以认出,如今躺在这张床上,形容枯槁,双鬓全白的老人会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延和帝。

这萧光誉果然是个狠心的人,太子长琴想道,见延和帝呆呆地看着自己,走上前了一步,温声道:“父皇,您可还好?”

延和帝回了过神,眼中闪过一道晦涩不明的流光,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你……”

“父皇,儿臣来带你出去。”太子长琴语气温和的说道。

延和帝未曾回答,而是深深地凝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一般。

“朕……做了一个梦。”延和帝缓缓地说道:“朕梦见了你,带着军队进了宫,还从女儿身变成了男子。”

太子长琴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常色。

“父皇若不介意,儿臣为你说个故事可好?”

这要说的,自然就是当年怡妃忧心双生兄弟在皇家难以保命,不得已之下偷龙转凤一事。

延和帝听着,面色变了几变,诧异,震惊,好笑等一一皆有,但到了最后却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怡妃糊涂啊,两个孩子皆是朕的亲骨肉。虎毒不食子,朕又不是丧心病狂之人,难不成还会要了他们的姓名不成?”延和帝苦笑着说道。

太子长琴不置可否,当年天灾不断,局势混乱。双生子在皇家本就被人视为不详,放在那个时候,也不知会不会被人推出来作为挡箭牌。

延和帝注视着眼前面若冠玉的俊美青年,看他静默不语的模样,心里生出了几分连自己一时也难以弄清的复杂情绪来。

有惆怅,有惋惜,更有无奈。

他想到了之前梦境中,对方登上皇位后,天下大定,四海升平的情景,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庆幸。

长子已是是一介废人,根本无法承担江山重任,而二子性格暴虐,大越若是交于他手中,恐怕迟早变作他姓。三子不必提及,血脉不正难以服众,何况自身一心沉醉书画技艺,绝不适合当这皇帝。

算来算去,除却新出炉的五皇子萧嘉颖,这大越竟是所托无人。

“外面的局势究竟如何了?”延和帝没有再提及怡妃当初所为,而是盯着太子长琴,问出了除却方才那个梦境,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不必太子长琴来说,他的心腹已经站了出来,代替延和帝回答了延和帝。

心腹条理清晰,说大越如今战火四起,不计其数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身,随后又挑了萧光誉近来所作的事情告诉了延和帝。在这过程中,他并未添油加醋,只是如实相告。

不过仅是这些消息,就足以叫延和帝怒火滔天,拍着床边大骂逆子。

见延和帝神情激动,太子长琴没有说话,而是等到他冷静了一些才出声劝道:“父皇请息怒,眼下情形不容乐观,还需您坐镇。”

延和帝闭了闭眼,轻叹了一声,面上浮现一丝悲哀,说道:“朕如今这幅模样,还能够做些什么。”随时随地就能一脚蹬天,连收拾残局的机会也没有。

“父皇放心,儿臣已请了一位神医来为您治病。”

延和帝对所谓神医并不抱太大希望,但见太子长琴神色诚恳,还是点下了头。

出乎延和帝的预料,那医者倒真的有几分本事,几针下去,一下便叫他原本有些昏昏涨涨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延和帝的心中生出了几分希望,不说能痊愈,只要叫他能多活一些时日,安排好身后事就足够了。至少大越不能混乱到如今这个地步,否则他有何颜面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这夜,除却延和帝外,京城的大部分已是难以成眠,默默等待着第二日从宫中传出的消息,不过当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被宏宣帝称作病重的太上皇出现之时,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

第二日,太上皇怒斥宏宣帝当初逼宫篡位,大逆不道的旨意以极快的速度传遍茶馆酒楼,众人不惊讶反倒觉得果然如此。

太上皇又重新掌握了朝政,京城上下均是松了一口气。

延和帝的本事虽不大,但总好过萧光誉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如此一来,原本愤而辞官的臣子又陆陆续续的返回朝堂。而忠心耿耿的老臣,则是由太上皇亲自上门请了回来。

延和帝愁啊,大越如今犹如一滩烂泥的局势该怎么解决,还有四子的身份又该怎么合理的圆了回来。

连同丞相大人在内的忠臣们也愁啊,只是愁的延和帝所想的前者,但当延和帝将五公主其实是五皇子的事情告知了自己信任的臣子,懵逼过后,臣子们也泛起了愁。

最后想来想去,延和帝与臣子讨论过后决定,编故事,忽悠,使劲的忽悠。

于是天下人在得知五公主是男儿身,被延和帝立为太子的同时,还知道了一个离奇曲折的故事。

说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出生之时,上天降下了异象,国师当即便测两位皇子的八字,然后发觉了五皇子的命格不同,详细一算之下大惊失色,发现其弱冠之前有一死劫,唯有扮作女儿身才可化解。所以五皇子就这么变成了五公主,一变还就是将近二十多年。

虽说子弟故事的的确确是有些扯淡,但是如今的百姓也顾不上这些了。

管他是四皇子五皇子,只要别再让宏宣帝这种暴君再上位就成了。

更何况当年的大越正处于动荡不安之际,天灾连年,导致上至皇家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深信不疑。

于是很多人都这么安慰和说服着自己,尤其在发现延和帝所立下的这位太子,着实是个好人选的时候,那些原本质疑的议论声更是低了下去。

不久之后,延和帝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