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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0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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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谣言与汪彩曳的话, 杜青宁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

不可否认, 在之前她也会偶尔感觉裴延有异常,只是因为太过说不清道不明,与他的好相比也有些微不足道, 就被她忽视了去。如今有了他娶她是为了报复裴延的说法,她就总是不由将自己的感觉与这事搁在一起想。

她当真没法完全否认其真实性。

用晚膳时, 她看了看面无异色的杜栩,心想也不知爹可是听到过这些谣言。本想问问爹的看法, 又担心爹根本不知道, 反而惹怒了他。

正是她低头吃着饭,打算作罢时,杜栩却出声了:“在怀疑那小子娶你是否真是传言中的那个理由?”

“啊?”杜青宁抬头惊讶的看着杜栩。

杜栩迎视着她那双透着困惑的眼, 道:“别多想, 他娶你确实是真心。”语气虽淡然,却让人听出了笃定的感觉。

听到最信任的爹这么说, 杜青宁马上便安心的笑了:“爹为何这么确认?”

杜栩垂眸淡道:“为父活了半辈子, 又怎会看不透一个毛头小子是否真有情,何况他并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性子,以他的能耐,也不需要以那么窝囊的方式去报复一个人。”

杜青宁相信爹的话,可也不由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我总感觉他藏着事。”

杜栩:“他藏着事是另外一回事, 与对你的真心并不冲突。”

也是,爹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杜青宁感觉通透了不少,或许她要做的事情是慢慢更加了解裴延, 而不是胡思乱想。

反正他待她是真心就行了。

杜栩看了看吃东西明显吃得起劲不少的女儿,也没再说话。

在外头四飞的谣言,突然转了个风向。也不知是如何生起的,都说谣言是假的,事实上是汪家大姑娘汪彩曳因倾心于裴家二公子裴延,为了破坏这段亲事,才恶意散布的。如此,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就变成汪彩曳一人,还有她背后的汪家跟着一起丢人。

汪家的人愤怒之余免不得要拉着汪彩曳问一问,奈何却莫名寻不到人。后来便都慌慌张张寻起人,不想次日早上见到了疯疯癫癫自己回家的汪彩曳。

这人突然疯了,自然震惊的震惊,伤心的伤心。

没人知道汪彩曳疯之前去了哪里,查也无处可查,不少人都觉得她是否因承受力太弱,因被戳穿所作所为,彻底毁了名声,才会疯掉。

对汪家人来说,自家的姑娘无论做过什么,如今疯都疯了,那便是受害者。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不顾他们汪家而把真相捅出来,将汪彩曳害到如此地步的就是武平王府,于是这汪家便怨上了裴家。

作为裴家的女儿裴悟心夹在中间就不好过了,她马上便去了武平王府。

裴老夫人虽卧病在床,但外面的事情也都知道的七七八八。当她得知裴延要娶杜青宁是为了报复裴律的事情被传开,自然怒不可歇,让裴永骁马上破除流言。对她来说,武平王府的名声自然极大。后来流言确实破除了,却是以伤害汪家的方式破除了,她自然也是不认可的,可都已经这样,将儿子骂了一顿也就罢了,毕竟她又怎看不出来汪彩曳那丫头确实也是动机不纯。哪想今日女儿却突然过来告诉她,汪彩曳疯了。

如此,事情就严重多了。

裴老夫人觉得越发的头疼。

她不在乎汪家如何,可在乎已嫁入汪家的女儿难做。之后便一个劲的琢磨着该如何弥补汪家,好在裴汪两家地位悬殊巨大,在利益上也不是不好弥补。

后来裴悟心便又带着消息回去了。

路过城中的一家她颇为喜欢的首饰铺子,她便下来看了看。

裴悟心这个人性子颇为像裴老夫人,因与裴律生母关系甚好,觉得害死其的是文玉大长公主,便与其他人一样尤其厌恶裴延。想到汪彩曳之事是由裴延引起,免不得对这个侄子越发的不待见。

被领至后头挑名贵珍品后,她的贴身嬷嬷见四下没人,便问道:“夫人觉得二夫人可是能说得通?”

裴悟心淡道:“说不通,也得说得通,谁能想到曳儿那丫头能疯?要说,其实也是咎由自取,二叔仕途不顺,如今还能捡个好处。汪家不温不火多年,说不定还能趁这次爬起来。”当年她嫁人时,裴家还没有如今地位,否则也不会嫁到汪家。

嬷嬷觉得也是,损失一个不安分的姑娘能给汪家带来那么多好处,也是不亏。

好巧不巧的,这话被刚过来的杜青宁与杜青雨收入耳里。诧异过后,杜青宁拉着杜青雨轻手轻脚的又赶紧走了。

她们不认识裴悟心,但单是“曳儿”与“汪家”两个字眼就能让她们想到汪彩曳身上,何况这雍都的大户似乎只有一个汪家。

她们直接走出了首饰铺子,杜青雨犹豫了下,小声问道:“是汪家大姑娘疯了?”

杜青宁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谣言转向之事,汪彩曳才会疯掉。可如此的话,承受力未免太弱,至于吗?

她便问杜青雨:“如果是三姐,站在她的角度,至于因为之前我们听到的传言疯掉吗?”她想,或许是因为她没心没肺,承受力比寻常姑娘强,才会难以理解,她想三姐该是能理解些。

杜青雨想了下,道:“会很难以接受,但不至于疯,或许她的承受力要弱一点。”

杜青宁点头间,不由想起前日在离开千百庄时,见到汪彩曳的那一幕。

她莫名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下意识的,她便拉着杜青雨特地去打听了一番,后来得知汪彩曳是在昨日被发现失踪的,今日一早疯疯癫癫的出现在汪家门口。至于前日,却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越发觉得奇怪了。

杜青雨见她在出神,便问道:“阿宁在想什么?”

杜青宁回神,下意识隐瞒,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杜青雨想了下,又问:“是觉得好端端的人突然疯了,感觉挺难过的?”

杜青宁沉默了一番,却突然反问杜青雨:“三姐觉得裴延这个人如何?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杜青雨闻言愣了下,才道:“我觉得,无论他是不是好人,对我们来说,他都是好人。”

杜青宁觉得杜青雨这话挺在理的,可还是有些惆怅道:“我总觉得他和以前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越来越不一样。”

杜青雨叹了口气,劝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了吧,其实有的时候,我也看得出来,他那个人该是挺冷漠的,似乎只会对你真正的热心,但是如此不就够了?嫁人不就图个真心?”

杜青宁缓缓点了下头,心觉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她们游荡间,来到了一处湖边,见前头有个亭子,便欲过去坐坐。

不想抬眸间见到一个人,一个穿紫色衣服的男子正站在亭边。他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正在摘那钻入亭下的枝头上的梅花。他身姿挺拔颀长,气质出众,单是个侧颜,也能让人看出他生的究竟有多么俊美。

他折下一朵梅花,捻在指尖,垂首间似乎在想着什么,颇为出神。

以杜青宁与杜青雨的角度来看,这当真像是一副极完美的画。但她们当下想到是另外一个问题,这男子她们见过,就是荆城武会上,那个神秘的男子。

这人长得虽好看,却总莫名让人觉得很危险,由里到外,高深莫测的危险。出于本能,杜青宁拉着杜青雨就欲转身,不想他却在这时侧头抬眸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是落在杜青宁身上的,隐隐透着一丝轻佻的兴味与打量,让她感觉极其不舒服。

杜青宁赶紧收回目光,没多做逗留,拉着杜青雨就走了。

他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一会儿,就收了回去,垂眸间,他的手指轻轻一捻,指尖花化为碎片轻轻飘散开了去。

待到两人走远了,杜青雨就问:“那人不就是荆城武会上那个人?”

杜青宁应道:“是他。”

杜青雨疑惑道:“我怎觉得那人很奇怪?”

杜青宁点头:“我也觉得奇怪。”

后来想到什么,杜青宁便又道:“我们去序月水渊吧?我之前与裴延约好过,要去看梅的。看到那人摘梅,我才想起来。”

杜青雨:“好。”

这里离千百庄并不是多远,她们打算走着过去,不想迎面会遇到朝这边走来裴律。他见到她,马上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杜青宁觉得有些扫兴,直接无视对方,与之擦肩而过。

裴律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握紧了拳头,因为他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因那些谣言而受到影响。而她现在所去的方向,就是千百庄。

序月水渊。

裴延仍旧坐在梅林前,看着那明显一日比一日开得更娇艳的梅花。这两日他一直在这么看着,尤其期盼这里的梅花能开得好些,能让他的阿宁更乐意赏看。

他的耳边响起的是手下的声音。

他的手下将今日杜青宁的行踪一一禀报于他,让他得知杜青宁今日去了哪里,遇到过些什么人,包括裴律。

听到裴律的名字时,他的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好在他的手下又说,她正往千百庄来。

她没有忘记约定就好。

在他的期盼中,杜青宁终于被领了过来。她见到眼前的梅花,眸露惊艳之色:“真好看。”这里的梅花开得尤其密集,尤其茂盛,这入目的一片红色堆满枝头,清幽淡雅中透着艳丽,尤其的夺目。

裴延看着她笑了下,问她:“怎这么晚?”

杜青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笑道:“我差点忘了呢!”话语间,她过去推着他往梅林中走去。

背对着她的裴延抿了下嘴,眸中笑意变淡。

“对了。”杜青宁与他道,“我在城中遇到了一个人,就是那荆城武会上的穿紫色衣服的,长得尤其出众的男子,不知当时你可是有注意到他?”

裴延抬手示意她停下脚步,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站着。他握着她的手,抬眸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久久没有言语,似乎对她所说的并没有兴趣。

杜青宁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他笑道:“没有,我只是想你了,看看。”

情意满满的话,听在杜青宁耳里,自然是觉得心动的。她觉得,他这个人除了让她看不透之外,对她当真是不错的。

裴延看出了她的心动,眸中笑意加深了些,便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杜青宁重申一遍:“我说,我在城中看到了荆城武会上的那个穿紫衣服的,长得非常出众的男子。”

裴延闻言却是反问:“你注意他做什么?他长得能有我出众?”听起来,倒像是调笑的话。

杜青宁不由好笑道:“你别闹,我想说,我觉得他那个人很奇怪,让我感觉挺危险的,也不知你是否认识。”

裴延:“不认识。”

杜青宁:“哦!”

裴延默了瞬,又道:“但那个人定然是很危险的,下次遇到,你尽量他远些,嗯?”

杜青宁点头,非常认同:“我也觉得他是危险的,所以看到他,我和三姐就赶紧走了。”

“嗯!”裴延认真的看着,问道,“你可还遇到其他人?”

“其他人?”杜青宁想了下,摇头道,“没有。”关于裴律,她懒得想,也懒得提,多余的罢了。

但这时裴延却垂下了眼帘,眸中色泽暗沉了下来。

杜青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无意中惹得他多想了,但明显感觉到气氛的改变,便问道:“你怎么了?”

裴延不动声色的掩下眸中阴戾,语色无异道:“推我去梅林深处走走吧!”

又是这种感觉,这种看不透他的感觉,虽然觉得他真心喜欢她就够。杜青宁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她撇了下嘴,去到轮椅后头握住把手推着他前行。

“嗷……”不想这时她踩到了隐藏在花瓣底下的石子,崴到了脚。

裴延连人带椅瞬间转了个身,马上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担忧的问道:“崴脚了?”

此刻的他只让她感觉到对自己的关心,那是一种最真情实意的情意,杜青宁心里感觉舒服多了,但也是如此,她才忍不住有些委屈的点头:“很疼。”这大概就是恃宠而骄。

裴延马上便毫不犹豫的抱着她站起,足尖轻点着枝头,一路施用轻功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杜青宁惊道:“你的腿?”

裴延:“无碍了,只是用一下轻功而已。”

“可是……”杜青宁便紧紧打量起他的脸色,好在一路上都不见他变色,才觉得他已经是真的没事了。

序月水渊中部,裴延书房前的亭下,杜青宁仍旧坐在那里。她有意找借口留在这里,目的仍是在等那许久未见的元公子,虽然可笑,她确实是在等,哪怕只是看看他,觉得也好。

可这一次,她等到的仍是蔚宗意。

蔚宗意过去对向他行礼的她笑道:“你怎又自己坐在这里?他们呢?在书房?”

杜青雨摇头:“他们在后头梅林赏梅。”

蔚宗意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过去就坐下:“看你总被妹妹扔在一旁,也怪可怜的,我就陪陪你吧!反正有了你妹妹,我那表弟也懒得搭理我。”

一名男子说陪陪一位姑娘,杜青雨感觉特别不对味,不由攥紧了手中帕子。

蔚宗意见她有些脸红的站在一旁,便觉得奇怪:“三姑娘怎不坐下来?”

杜青雨心觉或许自己真的太过放不开,犹豫了下,便就坐下了。也就是这时,裴延抱着杜青宁直接由屋顶下落,进了书房。

杜青雨没见到这一幕,蔚宗意是见到了,他暗暗轻啧,这小子还真是有了媳妇不要腿了。

以裴延的医术,区区一个崴脚,自然好治,他脱下她的鞋袜给她用特别的手法捏揉了下,再涂抹了些奇特的药,她很快便感觉不到疼了。

裴延见她迫不及待试着走来走去,笑了下,道:“伤得不严重,你可以多折腾。”

听着这宠溺满满的话,杜青宁也笑道:“有了个会医术的你,还真好。”

裴延坐在案几后头,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杜青宁马上便过去任他拉住自己,但这一次他不止是握着她的手,而是将她又拉到了他怀里坐着。

他紧搂着她,埋头深深的吸了口她身上的气息:“想死你了。”

杜青宁多少也算习惯了他的没羞没臊,心里感觉有些甜甜的。抬眸间,她看到书房的北头,她突然想到什么,马上便拉着他的胳膊,期待道:“我可以进地下密室陪你姐说说话吗?”

裴延看着她挑眉。

杜青宁倒也老实:“其实我就是对你姐感觉好奇啊!不过我想,多与她说说话,肯定有利于将她唤醒。”

裴延能纵容她任何事,除了她不喜欢他。

他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诱哄道:“那亲我下。”

有了上次的经历,杜青宁当真是怕被人看到,便摇了摇头:“我不要。”

裴延:“那不让你去。”

杜青宁:“那我不去了。”

裴延叹了口气,退了一步:“轻轻一下就好。”

杜青宁想了想,再看了看书房那头,见没人,才快速在他嘴上点了下,就赶紧跑了开,问他:“我可以进去了?”

裴延看着她这灵气逼人的模样,眸中柔情之色更浓,好一会儿才应下:“嗯!”

杜青宁正欲转身,想到什么,马上又问:“对了,你姐叫什么名字?”

裴延:“裴迎华。”

“裴迎华。”杜青宁喃喃着转身朝密室走去,或许是裴延按的开关,密室的门主动开了。她熟门熟路的下去进了那房间。

她端了个杌凳到床边,坐下大大方方的打量起床上的美人。

这一次看对方,她觉得顺眼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再看,她才觉得对方与裴延似乎有那么几分像。而且都是难得的,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绝色。

杜青宁试着喊了声:“迎华姐姐。”

想了下,她又道:“也不对,在你看来,你大概有别的名字。”

“你长得还真是好看,越看越好看。”话语间,她伸手抚摸起对方的额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你的眉头有些皱。”

后知后觉中,她感觉裴迎华的额头有些凉,想了下,便试着握住对方的手,这一握,她才发现对方的体温确实很凉。

她见裴迎华盖的被子有点薄,便在房间的箱子里找到一床厚被子。她去到床边正欲直接加在裴迎华身上,可想到自己在家盖的被子也没这么厚,两床的话,怕是会压到人。

于是她便把手里的被子放下,打算把被子换了。

未免冷到对方,她先将裴迎华身上的被子卷到其上身,再把那厚的被子搁在了对方下身,而后才取下那床打算换下的被子。

正是她欲把已经盖住对方下身的被子扯上去时,她看到了对方的肚子,手下动作顿住。

肚子并不稀奇,但她觉得稀奇的是对方腹部那鼓起的一个包。裴迎华体态窈窕,腰肢纤细,淡紫色的衣料下,那鼓起的肚子显得尤其突兀。

杜青宁下意识伸手摸了下。

这让她不由想起二伯母佟氏怀杜建臻时,略莫是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她见到过对方的肚子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她还小,天真的她还突然摸了下对方的肚子,也是这个触感。

她有些愣愣的给对方盖好被子。

她想,应该是她想多了,裴延的姐姐明明昏迷了四年。

可能只是有点肚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