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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呆霸王欲行报复 薛家主苦思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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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光阁的伙计在甄华的追问下,讲出了那薛公子的来历……

原来这金陵城有几句顺口溜广为流传:贾不假, 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这顺口溜讲的就是这金陵城原有的四大家族,这四大家族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

那嚣张跋扈的薛公子薛蟠,就出自丰年好大雪的薛家。薛家系金陵人氏,本是书香继世之家,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

现任家主薛谦今年四十一岁,娶妻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与京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年纪。只有薛蟠一子,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只是这薛谦因常年在外忙于商事,其妻薛王氏又是一个糊涂护短的,不免将这个薛家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遂至老大无成,。

这薛公子学名薛蟠,表字文起,,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而已。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薛谦拿这母子无奈,只好把心思转到女儿身上。对女儿多加栽培,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

薛蟠每日里在金陵城游荡,见了漂亮的小姑娘就上前调戏,如遇到人家反抗就命家仆上去殴打。到了饭馆酒肆铺面,也不管人家有无客人,也是将人赶走自己霸占。所以金陵城的人无不恨之,给他一个诨号‘呆霸王’。因众人皆惧于那薛王氏娘家的势力,所以只能对此忍气吞声了。

“客官如今得罪了他,一定会找你们麻烦的,所以还是快快离开吧!”伙计讲完这席话,摇头叹息的捂脸而去。

凝烟和甄珠相视无语,在心里暗叹:“真没想到命运会是如此剽悍,甄珠早已换人,不再是红楼梦中的甄英莲,可依然未能彻底摆脱两人之间的孽缘,真是令人沮丧!”

经此一事,众人的好兴致荡然无存。待甄华和掌柜结算完毕,又收获掌柜一番忠告后才回到客栈。

凝烟打发丫头们照顾小主子去休息,自己和士隐回到房间,把红楼梦的情节一一说来。士隐闻听那个所谓的薛公子就是打死人命,抢走女儿毁了她一生之人,恨不得倒退回那个时刻,把那个孽畜生生打死,免得将来为祸人间。

“老爷不必如此激动,毕竟那是原来英莲的命运,现在的英莲是珠儿,她的命运已然改变,此生不会再与他有牵连,所以老爷且消消气吧。”凝烟给士隐递上一杯极品龙井茶,来安慰士隐失控的情绪。

待士隐平息怒气,凝烟又道:“今日既闹出这样的事来,想必那薛蟠必不能善罢甘休。那薛王氏既然护短,肯定要为儿子出气,一场争执怕是少不了的。咱们虽不怕他,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老爷还是想法子避去此事才好。”

士隐沉思片刻:“这也无妨,既不想和这薛家有牵扯,不如就压根不要见面。现任金陵知府周大人是洪庆三年的进士,我与他颇有交情。本来此行就想去拜会他,既有了这件事,到不如一并交予他处理,警告薛家一番就是了。过几天等我们离开此地,以后想必也不会再见面了。”

凝烟听士隐如此处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就点头赞同士隐的决定。

士隐随即叫甄华先持名帖到金陵知府衙门,自己换好衣服后,带着甄喜、凌平往府衙而去。

待士隐走后,凝烟吩咐甄乐、凌青带领车夫伙计看好院门,如有人闹事,尽管打将出去,不必留情。

暂且把凝烟这里按下不讲。且说那薛蟠自魁光阁挨打后,在小厮的鼓惑下,准备回家召集人手回来报仇。薛蟠一路上恨恨的想:“老匹夫竟然敢打本少爷,看我待会不把你打个半死不可,如果不把那漂亮的小丫头交出来,本少爷就能叫你不能活着走出这金陵城。”

待薛蟠回到薛家大宅,恰巧看到二门外的小厮正找他呢。那小厮见了薛蟠,赶紧上来行礼回话:“少爷,夫人和小姐正派春香姐姐找您呢。”

“知道什么事吗?”薛蟠一边走一边问道。小厮知道这位爷虽然是个弄性尚气的混人,但奇的是对自家老娘妹妹却是百般忍让体恤。所以赶紧回道:“春香姐姐没说,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薛蟠听闻挥手吩咐:“你去给我召集家丁,待我见过母亲和妹妹后,随我出去办点事。”

小厮自去召集人手,准备去找不知是那个倒霉催的麻烦。小厮在背地里撇撇嘴,这个月已经是少爷干的第三回了,不知道能不能超过上月的六回记录,这满府的仆人可都拿少爷的事做赌呢。

薛蟠进了二门来到内宅正院上房,几个小丫头急忙掀起锦帘,薛蟠进的房内,看见母亲和妹妹宝钗坐在榻上,正拿着些针线绣品在议论着好坏。

看见薛蟠进来,薛王氏急忙招手让他过来:“我儿又跑到哪里去疯了,怎得如此狼狈?你父亲去杭州办货,今日就要到家。你不赶紧回来候着,到时又要挨你老子的打,到时可别怪妈妈不救你。”

薛蟠听闻父亲回来,不禁皱起眉头。心里哀叹逍遥的日子到头了!本来还和史公子约好去媚香楼捧玉奴的场,这下去不成了,真扫兴!不过转念想到今日见到的那个小美人,薛蟠霎时将什么史公子、玉奴抛到了九霄云外,脑中只剩下甄珠那张俏脸不时的在闪现着。

“哥哥的脸怎么了?可是又与人争执?哥哥若有个什么闪失,岂不叫爹爹、妈妈担忧。”那宝钗心思玲珑,看见薛蟠脸上的幌子就知道哥哥又出去惹事了。

薛王氏闻听宝钗说薛蟠的脸怎么了,急忙下的榻来,拉过薛蟠仔细查看。果然见一个掌印印在薛蟠的脸上。薛王氏顿时恼怒道:“是哪个黑了心肝的,竟然敢打伤我儿!着实不把我薛家放在眼里!蟠儿,到底是谁打你,你且讲来,妈妈为你做主!”

薛蟠随即将今日之事讲与母亲和妹妹。虽然他对事情有所隐瞒,但宝钗深知哥哥的脾气,知道必是哥哥有错在先,才招来人家的掌掴。但是即便知道是哥哥的错,宝钗依然心疼哥哥,对打了薛蟠的士隐颇为恼怒。

那薛王氏则顾不了其他,只知道自己疼在心尖的蟠儿不是谁都能打的。她一连声的叫人拿贴子请衙门来人,把打了少爷的人抓起来,势要给薛蟠出气不可!

宝钗急忙阻止妈妈和哥哥,她从薛蟠的讲述中,隐约觉得士隐等人的身份不是平民那么简单。还是打听清楚才好,莫要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待调查清楚对方只是平民百姓,就略教训一下也就可以了。

薛王氏母子不依不饶,依然要重重处置不可。就在拉扯之际,一声怒喝在门外响起:“孽障,你又干得好勾当,今日看我不打死你,也免得上辱先人之罪!”

门帘掀起,薛家家主薛谦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薛王氏赶紧站起迎接老爷,薛蟠、宝钗也上前给父亲行礼请安。

薛谦喝令薛蟠跪下,命人拿家法来打死这孽障。薛王氏大惊,护住薛蟠哭道:“老爷,蟠儿被人欺辱,作为父亲不思为儿子出头,反要拿儿子出气,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索性把我一起打死,我们娘俩倒好做个伴。”

宝钗也哭泣着哀求父亲饶过哥哥。薛谦看着妻女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唯一的独苗。长叹一声吩咐不得放薛蟠出府,如有人违背命令私自放他必将严加惩处。

薛谦回到书房,吩咐心腹薛安出去打探一下士隐的来历,好为薛蟠这个不省心的孽障善后。

薛家在金陵的势力到真是不容小觑,不过两个时辰,薛安就回府向老爷禀告情况。当薛谦得知那一家人来自姑苏,老爷名讳甄士隐后,不禁气怒攻心。

身为皇商,薛谦对朝廷之事自是知之甚详。那甄士隐曾任礼部尚书,其人文采风流,惊才绝艳,当时深得皇上信任,又与皇上胞弟北静王爷私交很深。只是他不喜官场,所以再三称病请辞。那皇上见其去意坚决,无奈才恩准他辞官回家。

如今自己家的孽子竟然去招惹甄家小姐,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薛谦只觉的脑门子疼的厉害。

就在这时,薛安拿着一封书信进来交给老爷。薛谦打开书信,方知是知府大人劝诫自己教管好薛蟠,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免得害人害己。

薛谦气的眼前一阵恍惚,身体摇晃了一下。薛安知道老爷身体不好,急忙上前扶住老爷,不停的劝解他。薛谦悲哀的道:“薛安,你跟随我多年,我也不隐瞒于你。我的身体恐怕支持不了几年了,本来薛家的生意就在逐渐衰退,如今蟠儿又不成材。看来薛家要毁在我的手上了!”

薛安不知如何回答老爷,他自然知道老爷的苦楚。自那王氏嫁与老爷,就仗着娘家势力把持着薛家。将老爷的几个妾侍都下药的下药,赶走的赶走,这倒也罢了。可是她在生下老爷唯一的儿子薛蟠少爷后,不仅不让老爷管教,自己溺爱成性。还不时的向当节度使的哥哥和荣国府的二太太姐姐告状,使得老爷三五不时的就接到训斥的书信。老爷常年在外操劳生意,在家又饱受委屈,致使身体越来越差,几近油尽灯枯之兆。老爷为人和善,薛家的老仆都敬重、可怜老爷,只是身为奴仆,也只能不时地安慰一下老爷,尽尽心意罢了。

薛谦闭目沉思了一会,起身吩咐薛安去准备一份清雅的重礼,待明日一早自己带家人去客栈,给甄大人赔礼道歉。

薛安答应着离去,薛谦平静一下心情回到正房去找夫人商议此事。

那薛王氏听到要去给打了蟠儿的人道歉,立时反对起来。待薛谦告知士隐的身份,背后的利害关系。薛王氏才不甘愿的应了下来。毕竟她知道对方曾是朝中大员,不是自己这平民所能比的。而且论背后的关系,自己的哥哥姐姐又怎能比得上堂堂王爷,皇上的亲弟弟。这样一想,倒把那满腔怒气去了几分。

见夫人态度转变,薛谦才放下心来。又交代宝钗明日多提点一下母亲,莫要在言语上再得罪人家,就算有几句不好听的,也要劝母亲暂且忍耐下来,莫要横生枝节。

小宝钗乖巧的应了下来,薛谦这才露出自回家后的第一个笑容。宝钗看见疲乏的爹爹笑了,在嘱咐爹爹早点休息后,才安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