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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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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下过一场雨, 原本高高的温度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到晚上,湿气混着冷气扰人清梦。

神社不知道已经被荒芜了多久,庭院中生出不少杂草, 一进去,大门缓缓在身后自动合上。

他估算着自己进来的时间, 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钟,刚好是丑时中。

在京都的贵船神社, 神明会于丑年丑月丑时丑日丑刻降临, 如果在此时祈祷就会愿望成真。

这里不过是一件早已被抛弃的神社,不仅被人类抛弃,也被神明抛弃, 不知道这里曾经供奉的是什么神明, 只要接近神座上的雕像,一股让人恶心欲吐的污浊气就越发浓郁。

这样的神社也能实现人的心愿吗?幸村精市对这种说法有些怀疑起来, 可是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 前进无门后退无路,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探一探到底是什么光景。

在进门之前,幸村精市身上单套了件t恤也嫌热的慌,湿热比干热更难受,尤其这衣服吸汗的能力还挺强, 整个贴在了背脊上,紧紧的吸附着皮肤,闷的要命。这会也不知道是神社哪里漏了洞, 被带着寒气的风一吹,遍体生凉,浑身禁不住一个哆嗦。

怎么会这么冷?幸村精市搓了搓手,今天晚间的天气预报是晴天,从外面望过去,神社里飘着一片薄薄的白雾,不是很浓,视线很容易就能穿过去,只是模糊物体多少造成了点视觉障碍。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他真的听到了从能遮掉半条腿长的杂草里传出来沙沙响,像是有蛇在其中游弋。这是有可能的事情,最近已经出了几起农作被蛇咬的事件。

如果是蛇那反而没什么大问题,让人心慌的是有可能不是蛇。

冻得人哆嗦,幸村精市在心里把耶稣上帝释迦牟尼天照大神通通念了遍,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能起到安心的作用也不错。

把脑袋里能想到的神明通通拎出来念了一遍之后幸村精市平静不少,不防脚下一打滑他差点仰面倒下去,好在多年运动本能让他在半空翻了个个,面朝下摔去,手撑住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嘴里的惊呼声也被他压抑了下去,生怕叫出来被什么东西听到。

他往脚边看去,黑色的石阶上滑滑腻腻还黏着一层污渍,上面长满了深绿色的青苔,用鞋边蹭一蹭青苔立刻粘了上来。

眼下还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要是真的就这样倒在门前那可真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准备都白搭了。

幸村精市连忙站起来舒了口气,他是轻身上阵,什么东西都没带,这样有危险性,但是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毕竟他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情况,也不了解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与其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不如见机应变,就算到时候真的打不过还有一双腿虽然被人嫌弃腿短,但关键时候用来逃命总该没什么问题。

抱着半侥幸的想法他从侧门走进了神社。

荒芜的神社往往都伴随着堕落的神明,因为失去了香火,甚至失去了神座,使得这些神明心里充满了怨恨。

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神明是因为拥有了人的信仰,或者是说,本来有些不是神明的妖怪,有意或者偶然间做了好事,然后接受人类的香火成为神明。

神明拥有妖怪掌握不了的力量,但同时也担着妖怪不需要做的责任,这就是权利和义务,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一旦失去了其中一样就会造成失衡,比如说这件神社里的堕神。这类神明的产生就是因为只想享受权利而不想去帮人类实现愿望,最后失去香火供养堕落成鬼。

虽然这不过是传闻和听说,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最保险的考虑,幸村精市之所以选择从侧门入,就是因为正门入的是“人”,神明会直接看到从正门进入的祈祷者,侧门是用来处理杂物用的,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这些旮旯。

可是偌大的神像面前什么东西也没有,虽然说普通人没有灵力看不见异世界的东西,他这么傻兮兮的躲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幸村精市捏捏右手胳膊,能紧握成拳,也能松开,一时半会儿还能用,但是也支撑不了太久了。从手肘的中心冒出一条黑线就像水银温度计里的刻度,每天都增长好几度,如果他的手臂一共五十度,那么现在的刻度已经有了四十度,他不太敢想到了极限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他的右手会彻底的动弹不了,这种结局绝对不是他能够接受和承受得了的。

不是错觉,这个地方的雾气越来越浓厚,整个神社都变得灰蒙蒙的,和雾霾过重的地区没什么两样。

他想起开膛手杰克那个时期的英国伦敦到处都是工业化的污染,这个地方大概也是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虽然没有机器排出的废气,但是闻上去同样让人不好受,就像是鱼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发酵之后的腐败味。

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恐惧笼罩在心头,幸村精市躲在了神社侧间的红柱后面,努力用运动时的呼吸法稳住心跳。

太安静了,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死寂,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像是死的,连带着整个神社都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房屋也是有寿命的,这个寿命并不单指建造材料的支撑时长,而是指一间房的生气。房间这种东西是常住常新,里面必须有了人才能维持住它的生气。一个房间一个月不住就能落灰,两三个月不住就显得空荡,一年半载不住就开始走向破落,再久一点就住不得人了。

而这个神社已经“死了”。

门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

幸村精市的精神一凝,全神贯注的将精力集中到了门外的动静上。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导致一丁点的声音都被放大。

对方的每一步,即便落得很轻还是能够被听得很清楚。

哧溜的一声,那是石阶上的青苔和鞋底摩擦的声音,啪嗒啪嗒的鞋打在地上,是高底木屐的鞋底,或许只有一个齿。

“笼子缝笼子缝

从缝中看到笼子中的鸟儿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出来

就在那黎明的夜晚

白鹤与乌龟统一的时刻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粗噶的声音比公鸭嗓还要难听,分辨不出唱歌的是男是女,安静的神社里只有这个声音在一直的唱,显得分外刺耳。

似乎有人在他脖子上吹送冷气,幸村精市浑身都僵住了,拼命的制止自己回头往后看。

过了一会儿,那阵风又忽然停了,像刚才真的只不过是从外面刮进来的风。

正常人的身上有三把阳火,分别位于两肩以及天灵盖上。这些火是生命之火,就像蜡烛,健康年轻的人,蜡烛就烧的旺盛,不易被熄灭,老弱病残的蜡烛在风中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风烛残年一说。

年轻气盛的人阳气足蜡烛不容易被吹灭,但前提是遇到有东西想吹灭蜡烛的时候千万不能够回头,每回一次头,身上的三盏火就会被吹灭一盏。

直到三盏火俱灭,阴气战胜阳气……

幸村精市悄悄在手心里写了个人字,把手掌心只到嘴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虽然十有八九没什么用,但也聊胜于无。

那个难听的声音依旧在唱。

“就在那黎明的夜晚

白鹤与乌龟统一的时刻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高底的木屐啪嗒啪嗒地走过石阶,手里还跟着五音不全的歌拍着节奏,在白雾弥漫的神社里显得分外诡异。

双腿像灌了铅,粘在地上动弹不了。

“白鹤与乌龟统一的时刻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雾光忽然染上了一点橙色,外面有人捧着蜡烛走了进来,幸村精市躲在红漆涂的柱子后面,偷偷看来人。弥漫的白雾又浓又厚,他只能看见一团团红色的烛光,看不清人影,只有三个小红点儿飘了进来,就像是坟墓里的鬼火,尽管颜色不同。

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幸村精市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那三个组合搞不好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想起百鬼夜行里说过的妖火,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妖火?是业原火?钓瓶火?凤凰火还是姥姥火?

大堆事先做的功课全部灌进了脑袋里。

业原火,是一个燃烧的人头,显然,这三个小点是的烛火不是,可以排除。

钓瓶火,同样在火光里会闪现出一个人头的样子,或者从树上突然落下一个吊桶,把人活活吊死。

凤凰火,顾名思义,就是像鸟一样的火,这个看上去也不是。

姥姥火就更不用想了,就是一个生前会跑到庙里去偷灯油的老婆子死后灵魂化作的火焰,总在半夜跑出来吓人……没准这个就是了。

幸村精市觉得自己的大脑现在就像运行过度的cpu,随时都有可能温度过高烧掉,可现在要是真的乱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没在噩梦里挂掉反而在这种地方着道,怎么说都不甘心。

一首笼中鸟被翻来覆去的唱,直到最后一句歌声响起作为终结。

嘎嘎的声音难听的响着。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咯咯咯咯咯……”

脚步声哒哒的走进了神社的里面,光雾仍就将他笼罩住,看不清人脸,但是清晰的祈祷声却传了进来。

……

这是一个全身都着着白衣的人,披头散发遮住脸,它脚上穿着双只有一个齿的高底木屐,胸前还挂了一面镜子,头上戴着三只脚的铁架,斜斜的放着木盆,上面顶了三根蜡烛。

它一边唱着笼中鸟,一边手舞足蹈的跳。

就算是礼仪最周全的淑女,穿上单齿的高底木屐,也很容易在走路的时候滑倒,更别提这双木屐还经过了滑腻非常的青苔,那青苔已经生长很久了,并不比新鲜的青苔干燥。这种植物很有意思,别的植物通常都是越老越干,而它却刚好相反,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长越久,反而受到阴气滋润。

穿着这样高的木屐跳舞很吃力,它跳着跳着就把两只木屐都甩了开。

神社的地面已经有很久都没被处理过了,地上没有被细心的擦过也没有认真的打蜡,木做的地板经不起时间的打磨,上面的木板早就有些被虫蛀,有些经久被腐蚀,露出粗糙的截面或尖锐的木刺。

它的脚掌一踏一踏的踩在上面,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被木刺扎进脚心的痛处,褐色的木头上沾满了血迹,尖利的刺扎进肉里的时候,发出噗噗的声音合着节拍。

血流出来,流到地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有什么东西把它吸收掉了,地面变得干净,同时也变得潮湿起来,像有一块大舌头,把滴落在地面的血连同灰尘舔舐的干干净净。

似乎终于跳累了,它停下来。

它从头顶的木盆里取出了一把铁榔头和五寸钉,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稻草扎的小人上。

扭曲的空间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它抬头张望了一下,神座上坐着的神明似乎正咧着嘴看笑。

“咒人先咒己,挖坟挖两处。”

它举起手中的五寸钉,朝稻草人的手猛的扎了过去。

稻草人的手被他扎的飞了一下,像夏天女生被风撩起的裙摆,轻轻飘的一下,又落了下去。

又扎一下,依然反复。

它的牙齿咯吱咯吱的咬着,忽然抬头,被头发遮住的脸庞露了出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眼里尽是鲜红的血丝,甚至整个眼珠子都充血,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握着稻草人神情癫狂的用力甩,似乎要把稻草人胃里的东西甩出来似的。

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一滴血都没有呢?

“呵……”

“是人类……”

空荡荡的房子里忽然传来人的叹气声,男人握着手里的稻草人猛的四下张望,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那个声音还在不停的回荡着,像魔音穿脑让人没办法忽视:“啊啊……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与祈祷的人类了啊……终于又来了一个,真是美味的味道……嫉妒的香气……你在嫉妒着比你优秀的人,他是你的上位者,牢牢的压在了你的头上让你喘不过气来,你想取代他,但是又没有本事改变这一切……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可笑又可悲的人类呀,妄图借助神明的力量来改变这一切……”

“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被驱逐……”

这房间里不止一个声音,有苍老的,有年轻却杀气腾腾的,有男的,也有女的。

一个扭曲的女声愤恨:“我们堂堂神明,神位竟然被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类女人占有,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杀了她桃园”

“杀了那个女人,桃园奈奈生!”

“杀了她!杀了她!”

“与其想那么长远的事情,不如想想眼下这个男人应该怎么处理……他的心愿真是可口,我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来了,我的力量恢复吧,啊哈哈哈……”

男人的脸色比之前要苍白得多,他的嘴唇却无比鲜艳,因为被牙齿狠狠的咬着,甚至要渗出血丝,可是除了这样没有其他办法压住到口的尖叫。

“神明大人,我有愿望,您一定能够听见我心底的愿望……”

扭曲又尖锐的女声咯咯笑:“我当然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了,神社本来就是帮人类实现心愿的地方,你的愿望会被达成的只需要做好几个小步骤,没有人可以再干扰你的成功,对,你之所以会失败完全是因为别人的阻挠,只要把那些家伙除掉就不会再有事。”

“把你手中的稻草人钉到神社里的御神木上,用你的血抹到你想诅咒的地方,你的愿望就能够成真,人类……”

拥挤的感觉一瞬间就不见了,神座上的神明依然微笑着,芜杂的噪声终于慢慢消失,神社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安静。

可是这种安静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之前的安静带着荒凉破败的气息,而现在的安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男人低头看着手中的稻草人,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夜晚,幸村精市从前从未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情,简直是拿命做赌注严格说起来,输的概率更大一些。

那团烛光悠悠然的出去,雾气散了些,幸村精市终于看清那是一个身着白袍的人,头上还顶着一个木盆,以及奇奇怪怪的东西,个子高,骨架看上去更偏向于一个男人。

他伸手摸背,一摸一手汗,这个地方明明冻得要命,汗水就像没关的水阀一样,水不停的往下流,幸村精市舔了舔唇,觉得口渴的要命。

现在可没那个条件给他喝水,眼看那个穿白袍的男人就要出去,幸村精市没有犹豫纠结,悄悄地从侧门里走出去,跟在他背后。

有一只雾气凝成的爪子,眼看就要抓上他的脖颈扼住,却被横空出来的一爪子劈碎的干净。

女妖尖锐的惨叫一声,捂着断裂的手眼精瞪圆了:“是谁?”

幸村精市下意识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算了,估计是幻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挡住刚才那个人。

他神情复杂。

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尽管立海大网球部也有几百个人,可是每一个人他都认识,有分别的只不过是熟悉程度不同而已。

可是部里的一个成员。

刚才幸村精市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咒人先咒己,挖坟挖两处

神明大人,我有愿望,您一定能够听见我心底的愿望

我想毁了他的右手

夜半三更,这样恶毒而凶戾的咒语,在这种鬼气森森已经破败的神社许愿,是希望自己的愿望被什么样的神明实现?

幸村精市即便再怎么不懂这些事情,也知道一个地方受供香火才会受到一方神明的庇佑,人类和神明是互相依存互相帮助的,如果这个地方的神明已经是堕落之神,而男人也没有提供香火或者其他,那他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如果他做的事情真的成功了,也一定会付出很高的代价。

这就像是放高利贷,一下子就能借到一大笔的钱,可是利息却不是一般人轻易还的起的。

他尽量放轻了脚步跟在对方身后,好在身形轻盈没发出什么动静惹人注意。

又或者是对方根本全心全意都在诅咒的事情上,根本就抽不出什么精力来关照一个旁的人。

虽然不想用这种想法去揣度部里的成员,可是眼下这种想法竟然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一个,幸村精市心里苦笑,手肘上的黑线又长了一点,快到达终点,如果在那之前没能成功阻止他的话这只手也许真的就不能用了。

纵然不想引起纷争,但是幸村精市也不是任对方欺凌到自己头上也不反抗的傻白甜,曾经网球就是他的整个生命,而手就是整个网球,他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让步。

身着白袍的男子停在御神木下,他挣扎的看着手里的稻草人,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将稻草人贴在了树上,他的手里捏着一根五寸钉。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只要诅咒一直延续到第七天的满愿之时,把这个五寸钉钉在下咒对象的替身身上,他身上相应的地方就会莫名产生剧痛,然后彻底的废掉那个部位。

“你真的打算这么下手吗?”

幸村精市冰冷的声音在男人身后响起,他本来就做贼心虚,手一哆嗦就把手里的稻草人和钉子都掉到了地上,又掩耳盗铃的用脚踩住,仿佛这样不被看见就能掩盖自己的罪证。

“部长……这么晚了,你,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幸村精市走上前,蹲下去捡起了稻草人。

草人的肚子里似乎藏着些什么,幸村精市不顾对方惊慌失措的脸,伸手把草人肚子里的纸条扯了出来,上面书写着幸村精市四个字,又贴着一根鸢紫色的头发。

幸村精市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神崎君。”

一开始被发现的时候,男生还试图把头发散下来遮住脸孔,一听见幸村精市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就从一开始惊慌失措到后来反而镇定了下来,拨开头发,露出苍白但是还算清秀的五官。

神崎说:“我不是恨你,我只是嫉妒你。”

他意外的坦诚,大概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

幸村精市苦笑着不解:“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难道你嫉妒我,连我国中时期的病也一起嫉妒了吗?”

神崎摇摇头,脸色灰败:“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我已经做出了这种事情就已经想过有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呢?幸村部长,把我逐出网球部么,你会这么做吗?”

“我会。”

神崎脸色更白了。

幸村精市坦坦荡荡:“就算今天换做是其他人,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技术不错,但是比起技术,人品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你的心境注定你没有办法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也不好多说,你自己多保重吧。”

幸村精市看着他一身奇奇怪怪的装扮,像古早的术士,只不过放在现代看来,显得又突兀又可怕,加上他满脚都是干涸的血迹,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依然在滴血,血滴在土里,滋滋的响了一阵,然后就被土吞得干净了。

神崎把头上的铁三脚架还有木盆全都取了下来,又找回了木屐穿在脚上,一深一浅的朝神社外走去。

到底是脚底受了伤,只是之前精神太过亢奋所以没有察觉这种伤口,一旦缓过来,扎在脚心里的木刺还没被挑出来,每走一步木刺就在肉里扎的更深,像刀尖上行路,痛的叫人浑身冒汗。

眼见对方已经走出了神社,幸村精市忽然感到一阵疲惫,靠着御神木慢慢坐下。

他手臂上的青筋一跳。

幸村精市条件反射的按住手肘,熟悉的疼痛感又一次涌进了身体里,哪怕之前已经承受过好几次,可是每一次都只能叫他的心神更加饱受折磨,而没有形成任何的免疫。

他啊的叫出了声,手指紧紧的插进了松软的泥土里,抓出深深的道道:“绮罗你要看着我被活活痛死么?至少……出来帮我收个尸。”

清脆的女声自他耳边响起:“你怎么知道我就在附近?”

剧烈的胀痛自右手而起,那种感觉就像手抽筋一样,只不过被放大了数倍,幸村精市满额头的汗,却还一边喘气一边笑:“我的肩膀上有一根金色的长发……是那个时候在房间里……你躲在我身后掉的吧。”

“啊……”

绮罗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其实她是凭空出现的,只不过再怎么样也要稍微装模作样一番。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面痛到抽搐的幸村精市,他的身体甚至开始痉*挛。

“你实在太仁慈了,这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让你发现了就下手狠一点,可是你还是这么……男人之仁。”

幸村精市强撑着意识:“可是你不是说过诅咒只有到第七天满愿之日才会真正起效吗?”

“你的阅读理解是不是没过关?我的确这样说过,但是并不代表一定非得做完七天才得有用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个跟做美容是一样的吗?一个疗程一个疗程的做,效果都是每天递增的,又不是只有全做完才有作用,不然你这些天都是白痛了。”

“我的右手……会有事吗?”

绮罗挑眉:“原来你还知道怕啊。”

“既然他的愿望也没有完成,你的右手应该不会有事,不过谁知道呢,这么痛下来的话会大大降低敏锐度的吧……明明这么爱惜网球,却不肯对一个人渣动手,你的岁数还真是白活了。”

幸村精市嘴唇失色,勉强笑着:“啊,看来下次我一定得狠心一点才对了。”

这其中有原因,他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绮罗从幸村精市的怀里抽出了那个稻草人的娃娃。

“……做什么?”

没理睬幸村精市,她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火光扑的一下冒了出来,很容易的就点燃了稻草人。

稻草人着了火掉到地上开始翻腾打滚,就像真人被火焰烧到一样,手脚慢慢蜷缩在一起,看的幸村精市心惊胆战,那毕竟是写着他名字的稻草人娃娃,上面还沾着他的发丝。

可是随着火焰将稻草人吞噬得一干二净,幸村精市突然发现,他已经能够将右手运转自如。

他脸色慢慢好转过来,今晚也确实辛苦,光是这衣服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好几次,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精神上的疲惫远甚于身体的。

绮罗看着地上的稻草人彻底燃烧之后形成的灰烬:“你知道他向什么东西许的愿望吗?”

幸村精市摇头:“我不知道。”

潜意识里,他已经把绮罗当成了的场一类的除魔师。

“丑时参。”

“我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

“那么般若你总该听说过吧。”

幸村精市点头:“这个我知道,是嫉妒的女人在生成之后化成的妖怪。”

“丑时参和般若一样,都是由强烈的嫉妒心变化而成的妖怪,半夜时分穿着特定的衣服进行诅咒,就是她的特点以及必须达成的条件。”

“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就能召唤来什么样的神明,尽管这种玩意儿算不上神明。”

幸村精市深有同感:“说的没错,因为控制不了自身欲望而堕落的神明,的确不配被称之为神明。”

绮罗斜睨了他一眼,她压根儿只是嫌这些妖怪的力量太小了,放到以前换个地点当个精怪都不够的。

幸村精市望着空无一人的神社,不无遗憾的感慨:“原来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可惜我什么都看不到,真不知道这……”

“到底还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这下半句话还没说出来,绮罗偏头:“你想看见吗?”

幸村精市连自己也不懂,就莫名其妙点下了头:“也许吧。”

大概是未泯的好奇心在作怪,可是好奇心会害死猫这种事幸村精市还是很清楚的。

“其实你刚才本来就有这种机会,那个人在做法的时候,丑时之女上了他的身,尽管妖鬼听上去可怕,但是丑时之女却非常害怕别人在她做法的时候看见她,干扰施术的过程。”

“可是你刚才看到了,如果你想开天眼看见鬼的话,只要抢走丑时之女手中准备钉小人的五寸钉,并且用那些钉子把神崎的手钉在树上,等他的手流出了鲜血,再把血涂在你的眼睛上,那你就可以打开天眼看见鬼神了。”

这种诡谲的方法听得幸村精市心里直跳,他的确是想见一见没有见过的世界,但是却不想因为这种一时的兴趣而造成什么不可影响的后果。

他虽然不是胆小的人,但是一睁眼见鬼的话也绝对很影响心情。

绮罗刚把这件事里所有堕落的神明都抓了起来用小皮鞭暴打了一顿,心情特别不错:“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倒是还有其他的办法。”

婆娑的月光和树影零零碎碎的洒在绮罗的脸上身上,制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美,她的头发虽然是金色,却有一种古代贵族仕女的优雅气质。

幸村精市盯着绮罗看了一阵子,直到她快要发觉便开口问:“什么呢?”

“狐之窗。”

狐狸的窗户。

绮罗直接把之前已经碾碎成粉末的丑时之女装在一个小瓶子里,又捡起一根树枝当成细刷伸进瓶子里沾了些紫色的粉末涂在幸村精市的指甲上。

“把大拇指和食指凹成九十度没错,两个手都是这样,然后,再把两个手的拇指和食指对接啦。”

“怎么样,看到了吗?”

绮罗兴冲冲的问:“有没有看到?”

他来不及说话,幸村精市从未见过这样的天空:乌泱泱一大片的,全是像云一样的妖怪,长的短的像鱼的像狗的,把天空塞的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到天边的月亮。

简直是恐怖片里才有的场景。

幸村精市放下手,狐狸窗外的景色也跟着改变,他看见神社里有一大堆“人”一样的东西叠在一起,好像在玩叠罗汉的游戏,但是人应该不长这样,而且也不会凭空出现:“这些……就是堕神么?”

“对呀。”

“好像……也挺惨的。”

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虽然耳朵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那张肿到看不清楚原来模样的脸猜也猜的出到底在说什么。

这么看,神也不是十分好的么。

绮罗说:“他们作威作福的够久了,其实就是绩效不够被上司辞退,不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本事反倒责怪别人抢走了自己的工作,现在的社会压力很大的,竞争上岗,神也是这样,所以你要好好读书……”

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幸村精市悄悄的把狐之窗朝下移动了一段距离。

狐之窗里,有只奇怪的动物。

只有一张侧脸,大大的眼睛很q,爪子有点像鸡爪,但是肉肉粉粉的,很有型,形状和老鹰的幼崽更接近一点。

幸村精市屏住呼吸,迅速移开了狐之窗。

他想起了迪士尼那些q版的动物,很可爱也很萌,和这个很像,就像是《花木兰》里的那条活泼的小龙木须。

这么大的一只小龙待在他们身边,万一被发现了……幸村精市忽然愣住。

他视野里,绮罗的手指伸进半截入了狐之窗里。

伸进来的半截,不是手,而是爪子。

绮罗锣碌陌岩欢鸦八低辏??罚骸澳阍趺戳耍俊?br>

幸村精市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没什么。”

他佩服自己现在还能够随机应变:“我想看看地上有没有妖怪长出来。”

“你说植物妖怪啊,价格越贵的成精可能性越大。”

“为什么?”幸村精市有点愤愤不平:“难道妖怪还搞这种歧视吗?”

“修行都要很长很长时间的,可是这地里长个大白菜没几天,人家刚受了点灵气打算修炼就被人□□吃了,还修炼什么,你听说过青菜精萝卜精么。”

幸村精市说:“……说的很有道理呢。”

他低下头,掩盖眼中的惊涛骇浪。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是为龙。

她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