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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所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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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粥的香气在密闭的空间格外的诱人, 尤其对于一个多日未曾进食的人来说。但此时的任刃却没有任何的食欲,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刚刚窥探到的真相之上。

他的思维一直都被带入了一个误区。

这些日子以来, 萧天弘的表现一直让他误解,让他以为那个帝王是在意他的, 也许还是喜欢他的。所以,任刃虽然抗拒,虽然排斥,但心底不自觉的也渐渐开始相信:相信这一世的萧天弘是真的后悔,真的想要保护自己的。

所以,那个疑似天花的□□爆发后,因为当时认为是“天花”, 考虑到萧天弘不会以身涉险, 所以他没有多想。之后虽然知道那只是□□,但他也下意识的怀疑到了太后身上,根本没有向萧天弘那里怀疑过半点。但现在呢?任刃仔细的回忆,终于将一件件小事, 一个个不引人注意的细节都串联了起来。

从“疫病”的突然爆发, 到病情迅速蔓延,再到害死了后宫之人,再波及到了郑太傅府,顺带搬倒了太后和谦妃,最后将任刃推到了人前,引来了医圣。

一环扣一环,看似偶然, 实则有人操纵。

所有人都相信了那表面的证据——从谦若宫和郑太傅府搜出的□□和解药。但如今细细想来,是不是太容易了些?任刃自认,若是他下毒,得手后必然会将所有的□□毁掉,绝不给人捉拿住证据的机会。

而郑太傅既然可以想出下毒扰乱后宫的计策,会连这点细节都想不到吗?人们都忽略了:在后宫之中,能如此广泛的散播□□的,除了太后,还有一个帝王。

——只是这是他的后宫,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而已

但任刃想,那个年轻的帝王有着足够多的理由。

后宫中死去的那些宫妃和下人,任刃猜测必然是萧天弘早就想除去的势力和眼线吧?借着这个机会,既能将该拔除的拔除干净,又能利落的将郑家牵扯进来,全部搬倒。这可比前世时,经过了两年才慢慢将人清除,郑家的一些同党还得他任刃去暗杀的手段要好的多了……而同时的,任刃——任家二少被推到了人前,远在泽州不参与朝堂争权的任家重新进入了宫中权贵的视线,恰可以用任家来平衡朝堂局势。

另外,任刃中毒,医圣谷怎能视而不见?因为明了任刃在林泽生心中的地位,或是任封疆与秦老头的私交,所以他向医圣谷求救,以任刃一命换帝王蛊的解蛊。

——而这一切,偏偏看起来都像是与那个帝王毫无关联的意外。如果不是太过熟悉他的手段,太过明白那人的心性,任刃也是看不透的。

一个任刃而已,他居然能利用的如此彻底。

任刃甚至赞叹的想为他拍手叫好——如果被利用的不是他自己的话。

不由得想,这些时日以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吗?那些悔恨,那些示好,那些温情,那些宠溺……明明不留恋,不稀罕,不接受,为什么还是觉得心脏一阵阵收缩的难过,几乎让他连呼吸都那么费力?

维持着那些虚情假意,讨好逢迎,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觉得累吗?他为什么要对他示好呢?想要软化他,感动他,让他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为他卖命,甚至为他解蛊吗?

任刃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双手被温暖的手掌包裹其中,手臂随着抬起,被纳入了对面的人的怀中。抬起头,林泽生对他浅浅的笑着:“少了帝王蛊的束缚,医圣谷的安危再难得到保障了。所以,与我一起守护医圣谷可好?”

任刃愣愣的,将混乱的思绪整理明白,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有什么资格……”我有什么资格?是我连累了医圣谷啊……

“你有资格,你是我这个医圣亲口承认的医圣谷后人。”笑弯了眼,嘴角的梨涡深深,他的语气不容辩驳:“为了数百年的传承,为了医圣之名,你要与我一起守护医圣谷的安宁,可好?”

愧疚在少年的脸上一闪而逝,随后变得肃然。

“好。”少年的表情从迷茫到坚定,终于再次焕发出了神采。

结束了对话,林泽生取过还温热的米粥,递给了任刃。任刃接过,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开始用饭。

靠在一边,林泽生看着低头喝粥的少年,心中的怜惜之情愈盛。

这些时日的相处以来,他早就已经摸清楚了任刃的性子。看起来坚不可摧,实际上敏感脆弱的超乎常人。——对于感情的事也是如此。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在逼迫才能有了到今天的进展。那么,他就不会默默的付出,他要让任刃真切的认识到他为他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牺牲了些什么,才能逼迫出他的愧疚,得到回应。

他直言了萧天弘的冷情,也直言了医圣谷的牺牲,不是不心疼任刃得知真相后的受伤和自责,但相比起这些,他更需要的是任刃因此而主动的回报,和对他的所作所为的感动。

——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不是他林泽生作风。

他付出的,全部都要收回,包括感情。

所以,任刃你逃不开,躲不掉的。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家小客栈的旁边。

经过半天的修养,任刃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有足够的力气可以自己走路了。但是他企图摸过衣服套上的举动被林泽生拦住,“你要把满身的药膏蹭到衣服上吗?”

任刃犹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被自己围在身上,早已被药膏蹭脏的毯子,选择了妥协。林泽生满意的点点头,将人抱了起来,走下车去。

任刃将头完全的埋到了毯子中,恨不得连一个头发丝都不被人看见。下午的时候因为四周无人,又是他可以信赖的林泽生,所以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位于人来人往的客栈,心中升腾起厌恶的感觉。被包的严实好像一个柔弱的女人一样被人抱在怀里,没有反抗的力量,这让他十分抗拒。

呼吸中都是药膏的味道,将脸埋在毛裘之中,外界的寒冷与呼吸的温热很快让口鼻的附近都潮湿了起来,有些难受。扭了扭头,有些憋不住的想要换气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进入了客房之中,周围再也没有嘈杂的人声。

将少年的脸从毛裘中挖了出来,林泽生的手指搭上少年赤/裸的手臂,静心诊脉。任刃也老实的坐在床边,一手任由他拉着,一边观察着四周。

这间客房十分温暖,地上足足有三个炭火盆,烤的人暖洋洋的。距离床铺最远的木窗稍稍欠了一个缝隙,保证屋内的空气流通。最常见的桌椅和布局,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身下的床,似乎特别的大……

任刃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因为浑身涂满了药膏的关系,任刃一路并未觉得自己未/着寸/缕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可现在看到床铺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毛裘下的身体是真的完全赤/裸的……这,似乎不太好……

林泽生疑惑的收回手,看向任刃隐藏在褐色的药膏下的脸色,将心中关于为何会脉搏跳动加速的疑惑压下,转身走到门口招呼小二准备沐浴水之后,又走到任刃身边,笑着说:“准备沐浴吧,将药膏洗掉,还要重新上药的……”

沐、沐浴?

任刃的脸更红了。

忙双手伸出,连连摆动拒绝:“我自己来就好了,我……”

“不行,”林泽生严肃的拒绝,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身上的药膏必须彻底洗净,然后我要在那药水中为你银针引毒,将体内的余毒逼清,你一个人不行的。”

于是,任刃软弱的抗议都被堵了回去。

很快,冒着热气的沐浴水与浴桶被一同送进了屋子。

任刃庆幸脸上的药膏遮盖住了他发热的脸色,以最快的速度将罩在身上的毛裘撤下,迅速钻入了水里,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哗啦啦溅了一地。

林泽生站在桶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坐下/身去的少年,眼中笑意闪现。撸起了袖子,林泽生站在桶外探出手去,撩起水来洒向了少年还露在水面上的后背。药膏在接触到清水的瞬间融化开来,将一桶水都染成了浅褐色,少年没入水中的身体就这么被遮挡的严实,什么也窥视不见。

任刃在林泽生的手指碰触到身体的时候稍微颤抖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绷直了身体任由那人在背后的上下揉搓。可是不由自主的,身体越来越向前靠去,极力的避开那让他的皮肤格外敏感的手掌,不知不觉中,他的下巴接触到了浴桶的边缘。

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躲出了这么远的任刃,有些愧疚的想要道歉,却感到身后的人突然收回了手,随后是一阵的声音,然后就听身后的水声响起,浴桶中的水平线突然上升,从边缘溢了出去。

惊讶之下,任刃也不记得害羞,连忙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林泽生已经完全赤/裸的,精壮的、麦色的胸膛。他的下/身已经没入了水里,看不清晰,但即便只有裸/露在外的胸膛,就足以让任刃面红耳赤。

慌乱的收回视线,任刃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往哪看啊……

看着视线乱飞的少年,林泽生心里轻笑,但脸上的表情却严肃正经,探出手抓过少年想要躲避的手臂,捉到眼前仔细查看。拇指从手肘处一寸寸的下滑,从肌肤上抚过:“嗯,没什么大碍了,再有几天就没事了。但是这个疤痕还是需要回到医圣谷……”

任刃只觉得被他的手指碰过的手臂好像燃起了火苗,又好像敏感的几乎战栗,有些慌乱的抽回手臂,强装镇定的后退。但浴桶本就不大,在又进入一个人后更显得拥挤,所以任刃只是稍微后退就已经贴到了木桶的边缘,退无可退。

“你,你为什么要进来!”陷入窘境的任刃有点恼羞成怒的质问。

林泽生笑而不言,搬过任刃的肩膀将他转过身去,背对自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根银针已经准确的找到了穴道,插/入。紧接着的,是几根在大穴上没入的银针,随后就感到有内力沿着被银针引开的经脉流入。

任刃这才记起之前的疑惑,立刻将刚才的赧然抛之脑后,“你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内力,远远高出他,甚至高出了他的父亲。可是林泽生明明不曾习武,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圣传承。”林泽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将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