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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第 2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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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截脖子已经不能称之为血肉之躯, 碗口粗的创口上不知是怎么处理的, 皮肉都维持着被斩首时的瞬间,只是全部琉璃化,杵在鼎口上, 映着光一闪一烁,像是玻璃小作坊的拙劣作品。当初砍脖子的侩子手动作似乎不大利落, 颈椎骨被劈裂出好几颗骨渣子,陷到鲜血淋漓的翻卷皮肉里, 红到极致, 白得凄厉,被固定至今,静悄悄哀嚎着昔日的悲惨。

揭盖子时谁都没想到这次上的不是小菜而是正餐, 乍看到这么一具‘新鲜热腾’的人尸都吓得退后半步。但蓝醉顷刻就反应过来, 大喜若狂,重新扑到鼎边。

鼎内尸体的情况与脖子大不一样, 相较而言正常得多。躯干上还穿着衣裳, 不过都朽成了丝缕,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质量样式,皮肤鞣化,隐约还能分辨出皮下的肌肉线条,是具湿性荫尸。

尸体是以一种站姿立在鼎里面的。一个被砍掉脑袋的死人当然不可能凭空站着, 尸体的两肩琵琶骨上各自穿着一条拇指粗的链条,链条两端分别连接在鼎内壁,把尸体晾衣服一样架了起来, 尸体的胳膊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各呈四十五度角往鼎壁伸展,手肘以下部分都浸在漂着一层厚厚油脂的漆黑液体里面,蓝醉看不到液体下是什么情况,不过猜测尸体的两腕应该也有锁扣固定,才会形成这个姿势。

蒙筝在回过味后也靠回了鼎边,对尸体情况看得分明,内心感觉五味杂陈。她虽口口声声与夏若卿毫无关联,而且还莫名其妙替那女人背了不少黑锅,但等真见到疑似前世的尸体被肆意糟蹋,还是觉得挺堵心。

白素荷心中的波澜未必比蒙筝平静到哪去,表情巍然不动,背在背后的手却倏然握成拳。她本以为在见过贺兰馥的尸身后,再见夏若卿尸体自己能做到不动如山波澜不惊,却没想到那个美貌城府并存的女人会落到这步田地,一时间胸口莫名紧缩,像被人一拳砸了个底朝天。

白素荷暗自苦笑,她自誉为分得清明,最终发现人脑始终是赢不了人心的。

蓝醉当然不会有这么多复杂心绪蒙蔽判断力,她靠近大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尸体身份。尸体的站姿倒是方便她仔细观察,但从上到下扫过一遍后,蓝醉的眉心却狠狠皱成一团。

尸体上挂着的布条已经烂到起不到任何的遮蔽作用,蓝醉看得分明,尸体躯干的皮肤肌肉萎缩得厉害,胸口处虽有轻微隆起,但那程度与女子应有的柔美形态及弧度相去甚远。蓝醉虽说没把夏若卿扒拉光衣服看过,但从梦中夏若卿平时的着衣状态而言,这胸实在太扁了点,倒有几分像男性胸肌萎缩形态。但若说这是具男尸,尸体的肚腹处又微微隆出,仿佛里面藏着有个还没成型的婴胎。

“夏若卿死的时候怀孕了?”蓝醉拿不准主意,只好开口去问当事人。

蒙筝神色微微一沉,犹豫了会,轻轻‘嗯’了一声。

“南诏帝当时不知道?”这个问题与确认身份无关,蓝醉只是纯粹好奇。

皇家最重子嗣,南诏帝竟会在夏若卿怀孕死直接杀人?

蒙筝掀起眼皮瞟了眼蓝醉,冷冷道:“知道,那又怎么样。”

蒙筝只差在脸上写出大写的‘闭嘴’两个字,蓝醉不至于不识时务到这种地步,当即真的乖乖闭了嘴。

贺兰馥那时候已经死了,白素荷对这事显是不知情的,听到两人问答,表情朦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南诏帝为稳定夏氏余党时频繁临幸时有的。”蒙筝轻吐了口气,这解释也不知道是想对谁说。

两只大活人谁都没应声。

在知悉夏若卿有孕的情况下,蓝醉就更迷惑了,鼎里这具尸体究竟是男是女,究竟是不是夏若卿?

尸体残余的脖颈几乎贴近两肩,无法验证是否存在喉结。蓝醉用钉耙探进黑水里勾了下尸体腿部,尸体摇晃了下,将黑乎乎的油水荡出一圈圈涟漪,腿却并没被勾起来,显然尸体的两只脚也是被锁链固定在鼎底的。

蓝醉很是郁闷,摸着下巴来回踱了几步。她再胆大包天,也不至于能毫无芥蒂地把手伸进尸液里去摸东西,而且这缸子黑水散发出的不仅是尸臭,还有浓厚的刺鼻味,肯定不会是一缸普通尸液这么简单。娑婆教人擅蛊,擅蛊就擅毒,在还没确定尸体是否属于夏若卿、尸体手上是否真有君漪凰戒指的时候,蓝醉觉得把命送在这里太冤了。

古代铸造器物都实诚,以这鼎的重量再来十个人都未必能推倒,倒液体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找容器把尸液舀出来,但这鼎样式做得恶心,尸体肩膀和两条链条就占去鼎口十之七八的空间,大点的容器根本放不下去,要一点点舀这么一大缸要舀到哪年哪月?

蓝醉也想过把链条弄断把尸体按下去,余出空间来舀水。但她刚才查看后就发现那两条貌不惊人的链条居然掺了玄铁打的,除非上电动钢锯,以他们现在的装备根本弄不断。链条两头没在鼎内的一个孔里,孔上有个小指粗的钥匙眼,若是机关还好,蓝醉能想办法拆解,但那就是最普通的门锁孔,蓝醉学的是倒斗破墓室各种机关,却没学过偷鸡摸狗那一套,眼睁睁看着锁孔只能干瞪眼。

这么掰着指头算下来,除了最后一个办法,是真没法子了。

“有砍刀吗?”蓝醉还没动作,蒙筝忽地开了口,想法竟与她不谋而合。

蓝醉诧异一愣:“你不怕真是夏若卿?”

蒙筝表情平静:“那好,走吧。”

蓝醉:“……”

白素荷站在两只斗眼鹦鹉背后,觉得有点心力交瘁,终于理解当年在君漪凰墓中容氏夹心饼干的感受了。

蓝醉打的算盘就是既然解不了链子,直接用刀卸掉尸体肩膀,把躯干按到水里去,反正她需要的也不过是尸体手上的东西而已。

虽说下地按规矩是不许亵渎亡者尸身,蓝醉以前也尽量遵守,但如果要在祖宗规矩和君漪凰之间选择的话,蓝醉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砍刀没有,只有匕首。

匕首刃口切入肩部关节骨缝里,只能以拉锯的姿势一点点往下割。鞣尸皮肉切起来像风干过头的老腊肉,又干又涩,韧带更是韧性十足,活脱脱的一条扎实牛筋带。蓝醉自己的匕首断了,顺的是白素荷的,蒙筝则拿着自己那把,两人一左一右,沉默地肢解着鼎中那具倒霉尸体。

白素荷在刮余下三樽鼎的锈,每每回头看到这场景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无论是切肉还是切皮革,刀刃作用在同一处切起来都会快些。偏偏尸体皮肉上都泛着一层尸油,滑溜无比,力道稍微大点刃口就会跑飞。蓝醉毕竟只余下一只眼睛,在不甚明亮的光照下寻找细小刃口会有视线偏移,动作比蒙筝还是要慢上一两分。蓝醉正切得满头大汗,就听蒙筝那边说了声:“好了。”

蓝醉有些许不服气,自己还待加油,又听蒙筝“咦”了一声,后背一紧,被蒙筝猛地拉离开尸体边。

“干什么!”蒙筝动作毫无征兆,蓝醉刀子一滑差点戳进自己手掌心里,顿时怒了。

“尸体里有东西。”蒙筝并没关注蓝醉的怒火,视线仍旧停在尸体那方,神情显得迷惑而凝重。

“有什么?”蒙筝的表情不像作伪唬人的,蓝醉不由也消了气,转头却看。

尸体依旧矗立不倒,两边肩膀因为被两个暴力分子卸掉大半,以一种令人难受的姿势向前半塌着,一动不动。

“这尸体的骨头上缠得有东西。”蒙筝一指前三个鼎,“那种白色的丝。”

蓝醉愕然,她虽说眼神不大好,起码在切肉的时候确定肌肉层里没有白丝,鼎里也没有,那就说明肯定不会是从皮肤外扎入缠上骨骼。

既不是从外,那就只能从内了。

联想起尸体轻微隆起的腹部,男女莫辨的性别,断颈上特殊的伤口处理方式,蓝醉忽然觉得她们努力辛苦半天的对象好像搞错了,这具尸体不该是夏若卿的,那隆起的腹部里只怕也不是什么婴儿。

只是前三个鼎里的蛋那么大,相较而言尸体里的这颗未免太迷你了吧。

不过好像也没人说这些东西必须长得都一样大,人还分高矮胖瘦,总不能就苛刻要求人家长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两三秒时间,蓝醉脑子里已经转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如果尸体肚腹里装真是那种蛋一样的玩意,那这尸体就只不过是一具孵化的容器或是营养的提供者了。至于前三个鼎里为什么没有尸体,也许是当时还没来得及把尸体放进去长生城里就发生了变故,亦或者是已经放了,只是连皮带骨都被那玩意吞食了个干净,所以她们没见到。

那封信里提到的丹鼎莫非就是当这种容器?如果是这也,那夏若卿的尸体会不会已经被吞食了?

还有这蛋到底是什么鬼?看起来攻击性似乎也不太强,动作也慢吞吞的。这个丹室应该属于长生城中的重中之重,娑婆教人在这么秘密的地方煞费苦心把它们养出来有什么用?

蓝醉冥思苦想,她找到了许多片段,却没找到一根把这些片段穿在一起的线,导致片段支离破碎,搅得内心躁动难平。

正在蓝醉木愣愣盯着尸体聚精会神思考前因后果的时候,却见那具没了头颅的荫尸被卸掉大半的肩膀竟轻轻一耸,前塌的姿势微微向后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