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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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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慢地滑过冬至,京城的冬天越发的寒冷。大雪飘飘忽忽地下个不停,地面已经铺起了半尺深,白茫茫的大地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颜色,唯有寥寥无几的红梅处,依稀为白皑皑的京城添几分绰约的风姿。

可屋子里照样的暖和的,尤其是皇子府这般高贵的府邸里的主子,谁会轻易被冷着呢?

陈悠套了件灰鼠皮褂子在身上,下/身也罩着灰鼠皮的皮裙,花盆底子除了外出,陈悠通常是不穿的,上身也没带什么首饰,最多就是用同色的灰鼠毛做的夹子,整个人光看起来就觉得暖和。

让人燃了盆银丝碳在屋子里,摆在书桌旁,窗口开了条细缝,微微会透些冷风进来,陈悠可不想一氧化碳中毒,闷死在屋里。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陈悠又在书桌旁写她百写不厌的《兰亭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王羲之是在酒后写就的,陈悠写这篇帖子,写了不知多少年,可跟原帖相比,陈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雄秀有余,天然不足吧。也许,酒后的人,天性上会更为本真几分,也会率性不少。陈悠的字里,就缺了这些吧。

不知何时,弘历已来到陈悠身旁。“悠悠的字好大气,这篇《序》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而悠悠的字,可以说有了七分风骨了。”弘历中肯的说着,对于陈悠这一手漂亮的字十分佩服,在女人当中,这字算得上是佼佼者,就是跟男子相比,也不会差。只是太过奇怪,女儿家不是都喜欢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吗?

陈悠却听的一闷,什么嘛,七分?才七分?好吧,她承认,不是那么到家,放下笔,勉强对着弘历一笑,“爷过誉了,妾身这字怎么比得了爷的?不过妾身倒是听闻皇上的字也十分的好呢!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陈悠替弘历褪下外套,又结果芳碧递过来的热帕子给弘历擦了手,方才来到桌边,提起温在桌上炭炉子上边茶壶里的红茶,给弘历倒了一杯,递到弘历手中。

“悠悠过谦了,女人家家的,字能写成这样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弘历嘴里的赞叹听到陈悠耳边成了赤/裸/裸的嘲笑,奚落。什么嘛,真是大男子主义,就你们男人能写得好字做得成事,女人什么都不行是吧,哼!心里把弘历鄙视到极点,面上却笑容更甚。

“妾身谢爷夸赞!”陈悠的书房布置得十分温馨,冬天里,换上浅黄厚实的梅花纹细棉窗帘和同色门帘,椅子上也罩了暖暖的套子,上面放了四四方方填有棉花的橙色云纹锦缎垫子和靠背,就是笔筒外,也缠了一圈毛绒绒的兔毛套子。

“得,说你行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弘历好笑地点了点陈悠的鼻子,除了这女人,他从来没见过被人夸赞后这般心安理得的。

陈悠瞥了弘历一眼,又低下头去。可陈悠恨恨地一眼,看在弘历眼里却增添了无限风情,逗的弘历心头一荡。弘历忍不住搂住陈悠,并抱上了书桌,解开陈悠上衣的纽扣很有春风一度的架势,“爷,别……,有人在呢!”丫丫的色胚,老天爷,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这么多女人他还吃不够,现在居然还要白日宣那啥。

弘历已经吻上了陈悠的脖子,渐渐向下,吻上那一团白嫩,“哪里还有什么人?”弘历闷笑出生,嘴上手上的动作不减。

陈悠四顾,还真都知趣的推下去了。这……难不成都明白他们爷的风流性子?只是,陈悠还在正杂,“那个……爷……,今儿怎生这般……高兴呢?”声音在弘历的动作下明显不稳,带着浓浓的春/情。

“呵,还不是那什么格格,这次可有得她受了。敢让爷憋屈?哼!”弘历说完,继续他的工程,陈悠被卷入了一场男女风暴之中,再也没心神转移弘历的注意力。最后一丝意识想着,这书桌回头得换了,不然不敢用。

弘历口中的新月格格早已在府上消失了踪迹,只是被福晋暗暗蛮着,没有透露出去,而新月那所谓的额娘也没有半分紧张,自顾自的安生住着,吃着美食,迈着碎步,过着她的舒心日子。福晋也暗中派人去寻找新月了,甚至让自己娘家人帮着一同找,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富察氏不知道,新月不是被掳走而是自己走出皇子府的。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某些人的安排。

话说新月在自称她额娘的人来了后,心神越来越不安,她的海会如那女人请人来说的故事一般,成为负心汉,忘了她负了她吗?她的海如果心里有她,又有几分,雁姬那女人,说是尊重和责任,可对于雁姬的心,他的海又放了几分呢?再有,洛林和骥远那两个孩子,他们会喜欢她,接受她吗?还有老妇人,她会不会接受自己呢?最重要的,是她的海那么久都没有来找她,是不是忘了她了?见不到努达海,新月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大圈,最后还是云娃除了注意,帮她打掩护,让她溜出去将军府里找她的海。

新月怎么也没想到,溜出来是这般容易,几乎都没费什么气力新月就出了皇子府,路线是云娃探出来的,厨房的采办常走的路,衣裳也是云娃找来的,皇子府奴婢的。

新月怀里激动和忐忑的向路人打探将军府的方向,可走出去没走多远就被人往颈部一砍,晕了过去。

“九姨娘?九姨娘?您快醒醒,快醒醒,得跟夫人请安了。”新月被人粗鲁的摇晃着,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一见四周不是熟悉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在去找她的海的路上被人打晕了,浑身一震。看向叫她的丫头,不认识。

“九姨娘醒了,快起来吧,得去跟夫人请安了。”丫头不怎么把新月放在眼里,脸上明显的带着不屑。也是她一个夫人的二等丫头却被叫来侍候姨娘,她哪里过意得去?

“你说什么?九姨娘?你说谁?”新月明显还迷糊着。

“奴婢说的是九姨娘你啊,九姨娘,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快点儿?省得夫人等急了。”丫头不赖烦的说着,拉着新月就下床。

新月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换了。这一下,大惊失色。

“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你快告诉我,告诉我。”新月摇晃着丫头的手臂。丫头随手一甩,新月就被甩到了地上。大冬天的地板,莫要希冀它暖和到哪里去,加上新月身上衣服单薄,本来在床上躺着还不觉得,现在却更加冷了。

新月眼泪都哭出来了,本来记着女人的话,她已经很少流泪了的。“求求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新月本来在宫里就惯来下跪和祈求,现在对着一个丫头也不生疏。

丫头没好气的看向新月,这女人神经病吧。“将军三日前带九姨娘回来,一回来就宣布姨娘为他新纳的九姨娘,九姨娘怎么还问这是哪里?难道这不是九姨娘盼着的吗?”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丫头都鄙视上这姨娘,什么嘛,她们将军可不会强人来当小妾,府里的妾室,哪一个不是心甘情愿的?这新姨娘矫情个什么劲儿呀。

“将军?”新月被这个词激醒了,“我要见将军,快带我去见将军。”新月跪着爬到丫头身边,摇着她的腿说道,丫头满头黑线,这姨娘是不是不正常啊?将军愿意宠幸妾室自己会过来,你要见将军?将军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姨娘,不是奴婢阻着您,您现在就是想见也见不着的。将军三日前把姨娘带回府里以后,第二天就走了。咱们将军常年征战沙场,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有三百天都在沙场上,就是夫人,也是不常见将军的。姨娘还是快快起来,奴婢给您梳洗了,咱们去给夫人请安吧。”丫头对这新姨娘无语了,她家将军这一次的胃口真奇怪。

“什么姨娘?九姨娘?第九,努达海怎么可能娶这么多小妾?还让我排在第九?努达海还常年都在沙场上?怎么会这样?他答应我,会常年陪在我身边的。”新月喃喃自语被耳尖的丫头听到了?

“姨娘说什么的?什么努达海?咱们将军是高建兴,哪里会事什么努达海?姨娘是将军纳回来的妾,怎么能不想着将军却想着别的男人?”丫头觉得自己的未来悲催了,怎么会跟着这么不着调的姨娘呢?

“什么?你说什么?高建兴?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努达海呢?怎么……”又是努达海,丫头朝天翻了个白眼。

“姨娘慎言,姨娘是将军的姨娘,只能想着将军,什么海的,姨娘最好忘掉。”丫头拉着新月起来,扶到梳妆台前,给新月装扮。不就就拉着新月去给夫人请安。

“……”丫头明示暗示了半天,新月对着夫人愣是啥也没说。

“哟,咱们新姨娘好傲气呢!居然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是想着将军宠爱你,所以肆无忌惮的在夫人跟前放肆吧?什么东西?你以为将军会宠你几天?没准儿回头就忘了。哼!”一个妖艳身着大紫牡丹纹衣裳头戴金光灿灿首饰的妇人尖酸的说了几句。

上位的夫人皱了皱眉,这夫人近三十年纪,面庞圆润,眉目看起来很是慈善,可眼底隐藏着丝丝狠意,对于新姨娘不尊重她的权威很是恼火。

“八妹妹,你这是吃醋了吧,新姨娘没来前将军最宠爱的就是八妹妹,现在风水轮流转,八妹妹也成过去式了呢!九妹妹赶紧的给夫人请安啊!夫人最是和善不过,九妹妹不用担心,夫人会对妹妹很好的。瞧瞧咱们,不都很好吗?”屋子里的八个妇人,倒是个个脸色红晕,显然,夫人并没有刻薄了谁去。

“夫人,夫人,新月不是什么高建兴建军的妾,新月是大清格格,新月摇找努达海将军,夫人……”新月觉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朝看起来极其和蔼的夫人解释到。

“哐当!”夫人一个茶杯扔在了新月额头上,霎时鲜血直流。

“荒唐,将军说你是他新纳的妾室,你就是府上的九姨娘,你怎么还可以叨念外男?做姨娘就要按守姨娘的本分,否则,休怪本夫人家法侍候,如果违了妇德,与人通/奸/,就休怪本夫人翻脸无情!”上位端坐着的夫人立马变了颜色,冷着一张脸严厉的看向新月,眸中带着冷意。将军既然把后宅交给她,她一定会守住这将军府,让将军无后顾之忧。

“不,不是的,新月不是高什么将军的妾,不是,新月要找努达海,请夫人大人大量放了新月,新月……”

“闭住,王婆子,把新姨娘拿下去,念她初犯,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奴婢这就去办!”一个满脸褶子,五大三粗的婆子把新月从地上拽了起来,拉着新月就往门外走。屋外寒气逼人,新月浑身一颤。老天爷,这是什么地方?她的海呢?她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日子,七个姨娘极尽奚落之能事,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贱/人啊,狐狸精啊,不知羞耻啊……

听得新月头昏脑胀,她什么也没做,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可以?

后来新月偷偷地想离府而去,都被人阻了回来。而她去求夫人,又被打了,这一次,是三十打板子,还被关进了柴房。

清冷寂静的寒夜,新月冷得颤颤发抖,心里念着她的天神,她的海。

新月老实了一段时间,把七个姨娘的辱骂奚落当耳边风,对夫人也恭敬了许多,夫人对她稍稍放松了些。

新月抓住这次机会,从平日里探听出来的路线逃出来将军府。

可没走多远新月又被人打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地方变了,是以及极其庸俗华丽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变了,是露出大半胸脯的装束。醒来还是一个丫头。

“姑娘醒了,花妈妈要见你呢!”好熟悉的场景。

“这里是哪里?”新月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里是春风楼呀,姑娘难不成忘了?”丫头奇怪地看着新月,回答道。

“春风楼?”新月有不好的预感,这名字好奇怪,好熟悉。

“是啊,咱们春风楼可是本地第一的妓院,姑娘长得这般标志,以后一定是咱们春风楼的头牌呢!”除了柔柔弱弱些,新月的模样算的上上等。

新云一听是妓院,即刻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她最近是……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吗?

接下来的日子有人来□□新月的琴棋书画和勾引男人的下/流手段,还有女人该如何放/荡男人才喜欢,等等。

所有的一切,打破了新月十多年的教育,其实之前被人说是什么将军府的小妾的时候,她也是极不适应。

这一次,新月又想到了逃。

经历过将军府的逃跑新月得出了许多心得,对于花妈妈找来的人对她进行教育,她十分配合。放松了花妈妈的戒心。终于,新月找了个机会,换了服侍她的丫头的衣服逃了出来。

可没走多远,新月再次被人打晕。

新月最后一丝意识里想到,又来了,这些到底是谁干的?

再一次醒来是被冻醒的,新月浑身瑟瑟发抖,可耳边传来阵阵喜悦,新月这才发现,她躺在一处府邸的门口,府里吹吹打打,好不喜庆。

新月莫名其妙的走了进去,看见新人正在拜堂,可那新郎的身影怎生这般熟悉?

努达海,天啦,是努达海!

新月瞬间失了神。

她在宫里受苦,在皇子府里彷徨,在那什么将军府里受罪,在妓院被折磨的时候,努达海,他,他……居然在风流快活!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怎么可以?他不是有夫人吗?不是爱尊着夫人吗?怎么现在居然娶了二房?

哦,不,也许是三房四房了吧,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将她置于何地?

新月忽然心灰意冷起来。一切的一切是那么可笑,这就是她的爱,他的爱吗?他不是说他爱着她,只会娶她吗?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难不成努达海是故事里的负心汉?负了她的心,她的爱?

她,被努达海抛弃了?

新月心里头有无数个疑问,可一切在看到努达海被送入洞房的时候,觉得一切已经没必要知道了。

新月浑浑噩噩的往外走,想离开这个让她窒息,让她无法面对的地方。

走出将军府,新月又被打晕了过去。

新月醒来,发现她居然在皇子府的卧室里住着,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是梦幻泡影一般。

这时,服侍她的丫头匆忙的跑了进来,“格格,格格,您醒了,快去看夫人,夫人要生了。”丫头拉着她就往外冲。

来到自称是她额娘的女人的屋外。屋子里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叫得新月的心都纠结在一处,理不开抹不平。

她新弟弟要出生了?

时间间间溜走,富察氏也来了新月的院子,在屋外候着女人生产。

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新月脸色惨白惨白的。

又过了好久好久,稳婆神色晦暗的走了出来,“回福晋,回格格的话,夫人……夫人难产而亡,小少爷……生下来是个死胎!”

新月听了这消息尖叫着晕了过去。

可富察氏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女人精精神神的,怎么可能生出死胎来?富察氏还是吩咐人抬了新月回去,又让人办女人的后世。

在人看不到的角落,那自称新月额娘的那张脸忽然显现,那人从耳后一撕,扯下一层薄薄的东西,赫然是□□,而面具下的脸,居然是一张英气勃发的男性面孔。

新月再次醒来,整个人傻傻呆呆的,懵懂如初生婴儿一般,连饭都要人一口一口的喂,屎尿直接在裤子里。新月的状况弄得富察氏头昏脑胀,心里恨得不行,这新月真会来事,额娘把新月交给她,她却让新月痴傻了,这让她如何向额娘交代?

富察氏也不敢惊动太医,四处去延请名医。来人都只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就走了。

富察氏没奈何,只好让人给新月喂药,好好照看新月。

两月后忽然有一天,新月自己清醒了过来。跟富察氏说,她要出家。

富察氏抚额不已,安慰了好久,解说了半天都没打消新月的主意。只好把这事儿禀告了熹贵妃娘娘,熹贵妃把这是禀明雍正爷,雍正爷恩准了,还只了皇家寺庙让她带发修行。自此,新月淡出了紫禁城的圈子。

而努达海在雁姬给他纳妾的时候,本来言辞拒绝的,可他额娘也跟他白话,一定让他同意,熬不过额娘,努达海接受了,后来在爱妾的服侍下,过了好一段舒心日子。

直到一天,传出新月格格出家的消息,努达海忽然呕出一口心血,晕倒过去。自那以后,努达海日日醉生梦死,官职,因为不尽心的缘故,被雍正爷一降再降,最后干脆罢职在家。半年后,努达海中酒毒而死。

那小妾倒是好运,有了身孕,虽然容貌跟新月有几分相似,可心性到底不同,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一心养胎,雁姬倒也没刻薄她,可这小妾到底还是难产而死,产下的胎儿倒是活了,是个女婴。雁姬好心的养着。

老妇人在努达海去世后也失了精神头,没多久随了儿子去了。

好在骥远难耐,在军中立了军功,两年后得了六品官,浅浅地撑起了将军府,后来甚至重振了将军府的昔日风光。洛林最后嫁给了骥远军中的好友,一辈子倒也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