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是西北赫赫有名的一座城，先祖建立白虎城之前，望城是直接面对北翟的第一大城，城高墙后，民风彪悍。
当年西北几乎全境沦陷，北翟的铁骑一直打过鹿城直逼中原门户明城，是望城组织了军队抄了北翟后路拖延了时间，等到了御昭冕的军队。
收复西北以后，御昭冕将望城一分为二，左边为峭城，右边依旧为望城，再次加固望城的城墙，修的堪比铜墙铁壁。
当时这一举动引得西北其他城的不满，算是埋下了今日兵祸临头的种子。
暮成雪在马上，仰头看城墙，高耸入云，坚固如铁，据说为了防止火油箭，城墙的石头都经过处理，烧再久也不会塌。
“可惜御昭冕的一片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她失笑。
陈红叶皱眉冷哼：“北翟若再次压境一定不会如上次一样孤军深入，王爷将望城一分为二，是希望用这种办法保留望城的实力。”
可惜却让峭城的人认为自己成为了弃子。
“峭城大族多，钱也多，当初王爷找他们筹集军饷却一文不拔，说什么出兵救援已是很吃力，要朝廷自己解决。其实若各族愿意出钱，峭城的城墙也会如望城一样坚固。”
“那望城里住的都是什么人？”暮成雪问。
陈红叶想了想说道：“大部分都是军眷家属，这些年也有氏族想要迁过来，被拦了。”
“拦的好。”暮成雪道，“保家卫国的是将士，将士的家眷若不能被厚待，那将士们为什么帮着你打仗？”
“可若他们因为自己家人没有危险，所以不尽心呢？”
暮成雪笑：“那他们的家眷不就成了最好的人质？所以我说御昭冕这一招用的好，进可攻退可守，倒让我们少了不少的麻烦。”
到时候让人直接把望城一围，那些个将军士兵们想不听话，家眷都在在她暮成雪手上捏着呢。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损她镇国公主的名声？历史永远都由胜利者掌握，等事情尘埃落定，功过几何，自然有人帮她平反。
“红叶，回头你我去会一会如今的望城守将。”
陈红叶点头应下。
赵德海驱马跟上来说道：“我刚和人打听了，峭城暂时还未有什么异常，有白虎城在顶着。”
白虎城才是直接面对北翟的第一大城，等白虎城丢了再担心逃亡的事情也不晚。
“那北翟呢，有消息吗？”
“都说没有，白虎城如今出入也正常，而且也没见调兵。”
暮成雪沉吟，那就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北翟的军队停在半路没有往前，她的攻心计有了效果，第二就是白虎城的守将变节，故意隐瞒了军情。
天启皇帝的军报来自来自朝廷安插在北翟王庭的暗探，结合御寒宇的行为，消息不会错，而北翟对西北虎视眈眈多年，若说白虎城守将私下没有往北翟派过暗探，她是不信的。
所以最可能的就是两种情况都有，不但白虎城守将变了节，北翟人的部队还停在了半路。
暮成雪轻轻吁了一口气，明明如此糟糕的一件事情，她却心里有些高兴，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安排了。
一行人没有在望城多停留，策马穿过，直接去了峭城，一进城门就觉得不对，和望城的热闹相比，这也太安静了。
情杀警惕，手握在剑上，赵德海急忙按住他，笑道：“一定是折羡出门了。”
他对仰青点了点头，仰青就夹着马腹跑去前面，马蹄的踏踏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听起来特别清晰。
赵德海含笑说道：“折羡性子古怪，不善与人相处，所以一般他出门，街上的人都躲个精光。”
情杀嗤了一声，手从长剑上拿开。
陈红叶却难得好奇问了一句：“折家大公子？我记得他就是个混不吝的傻子”
赵德海诧异：“你认识？”
“不认识，当年在西北远远见过一眼，小胳膊细腿，瞧着像个病秧子。”
那时候的折羡闹着要保家卫国，跟在御昭冕的队伍身后跑了大半个峭城。最后御昭冕没办法，找人直接打晕了人扔回折家的。”
赵德海笑：“那时候他才多大，如今据说他已经壮如牛。”
壮如牛这个说法明显是折羡自夸的，赵德海都几年没回西北了，知道个屁。
陈红叶抿了抿嘴，忍住没有开口，当年他们家王爷平西北才几岁，不都平西北定南疆，年纪从来不是身体不好的理由。
暮成雪瞧了陈红叶一眼，含笑说话回转：“我小时候也经常生病，那时候我母亲很担心我死。”
陈红叶心思被看破，神色有些尴尬。
暮成雪却又笑道：“但是我相信像情杀这样的，想必从小就身子很好吧？”
情杀冷冷的扫她一眼：“我从来没有壮如牛！”
得，这是个不会接话的。
众人正说话期间，仰青骑马回来，点了点头说道：“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街那头有人牵着一头豹子就往这边冲，一边冲嘴边一边喊：“卫卿，你还知道回来啊！我特娘的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就是暮成雪都忍不住被唬了一跳，豹子？拿绳拴着溜大街？这难怪满街安静入鸡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赵德海直接下马，大步往前，站在离那豹子一人远的位置。
那豹子明显脾气不好，对着赵德海就是一阵低吼。
情杀又将手放在长剑上，这一个万一没拉住伤了人，再拔剑可就晚了。
可没等众人反应，折羡手里那一人半长的鞭子抬手就挥，几鞭子下来抽的那豹子嗷嗷嗷叫不说，立马乖顺的像个猫。
陈红叶倒吸一口凉气，看一眼暮成雪：“这下手有些狠啊！那豹子似乎皮都被抽破了。”
暮成雪点点头，她算是知道赵德海说折羡的不靠谱是什么意思了，再一打量折羡，好家伙？这是壮如牛？这……这是弱如鸡吧？
小小的身躯里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
情杀冷冷的接了一句：“早知道这样，你也就不必将二白留在城外了。”
暮成雪听这话就笑了，豹子和老虎？还是不要放一起了，万一打起来，她估计也拉不住。
折羡打服了那豹子，一把就勾过赵德海的脖子。
他是个没骨头的，从来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样，再加上身形削瘦脸色苍白如雪，陈红叶形容他的病秧子三个字还没真说错。
如今不过就是个长大的病秧子，好听一点就是弱不经风。
他年纪和御昭冕差不多大，五官修长俊美，桃花眼明艳动人，嘴唇半分血色都无，偏偏还穿着一身白衣。
说句不好听的，他这样的大雪天站雪里，估计就只能瞧见一双眼。
而这一双眼此时正在赵德海的身上不停的打量。
“十年啊，你特娘的，你怎么想到回来的？”
赵德海含笑逃离折羡的魔爪说道：“落叶总是要归根，十年了也得回来看看。”
“那倒是，我要不是我爹不让，早两年就去京城找你了。”
折羡抬起长鞭指了指暮成雪：“她是谁？你小媳妇儿？一把年纪了吃嫩草？你要脸不要？”
赵德海拉下一张脸：“那是我表妹！她母亲是赵家人！”
折羡这才正视暮成雪：“你……”
赵德海不让他往下说：“先给我们安排歇脚的地方，跑了一路，你不累我累！”
折羡眼珠子一转，点头，将手里的缰绳甩给随侍：“回去告诉老爷子，卫卿回来了，小爷我要好好醉上几日，他要有意见，就来和卫卿斗诗！”
卫卿是赵德海的字。
折羡领着众人到了一处非常奢华的别庄，里面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应有尽有，别说在望城，就是放京城都首屈一指。
“这别庄怎么样，不错吧？我让人从江南挪过来的！”
他说的挪可是真的挪，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拆了带过来，到这边再重新按上。
赵德海看的直摇头：“你这爱奢华的性子一点都没变！”
赵家败了以后，这折家就成了西北首富，折家家主有四个儿子，两个嫡两个庶，剩下三人都很能独当一面，唯独这个大儿子是个混不吝。
可折家家主最疼的也是这个大儿子。
“家里有钱，不可着劲花，那老头子能有赚钱的动力？再说了，北翟不知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这些钱不花，难道留给北翟狗？”
赵德海正在泡澡，闻言沉默，当年西北城破，北翟人四处寻找赵家的财富，在知道赵冉将身家一半捐给朝廷，一半送入魏武侯府以后，直接挖坟鞭尸，诅咒赵家后人不得好死，祖先不能超生。
若这一次西北守不住，折家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而且暮成雪担忧成真的话，那当年赵家的结局，只怕蔓延整个北周。
“说起来，”折羡一个侧头，盯着光溜溜的赵德海看，“你们来，不也就是冲着我们折家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