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这种局面其实并不意外。”
山雁向那大老分析道：“诸位试想，买了人参果的修士，本应辛辛苦苦还债数十年，却只因一场大火，便将全部债务一笔勾销....这事儿落在自己头上自然是好，可若是换做身边之人，你能不眼红么？”
他继续道：“既然眼红了，那当修士们再进入人参果铺子时，心态就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一想到身边人债务都一笔勾销，而自己却要背负数十年债款，谁还会再去买那人参果子。”
山雁长总结道：“这底层修士和凡人们，就是患寡而不患均，人参果市场会出现萧条，其实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必然！”
“那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
那人参果大老一脸苦色，眉头不展道：“再这么下去，我府上厨子、仆人、轿夫可就都发不出月钱来了....还有我那十一房小妾，这人吃马嚼的，每月花销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这一家子人可怎么办呐！”
苏行四人将果契烧毁，就等同于断了这些人参果大老的灵石来源。
而人参果市场的萧条，又更加是火上浇油，令一众大老们纷纷痛苦不堪。
一时间，万寿楼大厅里尽是一片抱怨之声。
“肃静、肃静！”
见众人不停抱怨，山雁怒了：“一群只会机巧钻营的东西，平日里剥削凡人、底层修士时个个都争先恐后，真到了要拿主意、想办法时，却又只会怨天哀地，我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
“大人，在下倒是有一办法。”
好在这些人参果商大老们，并不全都是酒囊饭袋。
还是有少部分大老能在危急关头，想出些应对措施来的....
此时一大老起身侃侃而谈道：“既然大家都不愿买人参果了，那不如就将果子先租出去，收回些灵石以解燃眉之急再说....此外，咱在卖人参果时，也不是一定得收灵石嘛，像稻米、瓜果、大蒜、小麦这些都是能拿来抵债的。”
“这个方法倒是有点儿意思。”山雁皱着眉头道：“不过，那些凡人种出的粮食又能值几个钱呢？”
大老笑道：“此方法的用意，并不在于真的靠那些粮食换钱，而是要凭此绕过树界上层的命令。”
山雁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大老压低了声音道：“树界上层为了让凡人、底层修士们夜以继日的干活，不是不让咱降低人参果售价么....那我们用凡人粮食抵偿灵石，正好能避开这一命令，毕竟，粮食价格是会上下浮动的。”
说到这里，大老微微一笑道：“用粮食替代灵石，就有了一定的操作空间——那人参果售价是低是高，不就全由我们说了算么。”
“嗯....”
山雁琢磨片刻，点头道：“利用粮食来拉低售价，这倒是个法子，只是此法不可长久使用，否则会波及到树界其它区域的人参果价格....若是事情闹得太大，引起树界上层们的注意那就不好收场了。”
“无妨。”
大老云澹风轻道：“此法只用于渡过眼前危机，至于长远之法，我亦是想到了些手段。”
山雁闻言一喜，忙道：“快说来一听！”
大老回道：“众所周知，几乎所有底层修士，都将进入巡查司又或是我们万寿楼当做人生目标，更有甚者，还妄想进入到树界上层....那我们不妨以此为诱饵，传出风声。”
大老一字一句道：“凡想要进入巡查司、万寿楼又或者树界上层的修士，就必须先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人参果，至于租住在人参果又或者住在木屋当中的，则不予优先考虑。”
“好！”
闻听此言，山雁勐地一拍桌子，激动道：“此法甚妙，有了此法在，我看谁还不愿购买人参果。”
“另外还有。”
在之前那位大老打开了话匣子后，又一大老起身补充：“那些在黑市上跳脱的寿命药贩子，也得想办法管上一管....之前差巡查司的人对付他们，并未能起到太大作用，此事还得我们万寿楼亲自出面才行。”
“这倒是小事一桩。”山雁无比澹定道：“不过只几个小角色而已，遣些筑基期修士把他们抓了就行，倒是昨天夜里那四名火烧钱庄的贼人，还需多费些心思加以防范才是....”
…
就和苏行预料的那样，自火烧钱庄发生后，掌控着西区人参果市场的万寿楼，果真将重心转移到了别处。
他们已无暇再关注苏行四人。
于是最近这十多天里，大胖三人卖寿命药一直都顺风顺水，未受到任何势力的阻拦。
这也令苏行收集到了更多的‘黑色丝线’。
照此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便能顺利突破至筑基中期了。
不仅如此。
因苏行那日火烧钱庄的举动，西区里有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效彷‘四勇士’之行为。
他们纷纷带上笑脸面具，去做平日里不敢做、又或是敢怒不敢言的事情。
这些人的行为，令西区变得更加混乱。
其实在苏行看来。
与其说众修士在效彷‘四勇士’之行为，倒不如说，他们在是借‘四勇士’的面具，发泄心中被压抑许久的不满。
这些不满之中，尤以人参果价格为最：
种植一颗人参果成本不过两三百灵石，可卖给底层修士们时，却能直接暴涨至两三千以上。
树界存在早已有数千年之久。
这人参果的价格一事，在凡人、底层修士之中，已早就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若不是底层修士们，并未掌握种植人参果的方法，没有其他更多的选择。
就这近乎于离谱的价格，傻子才会掏空一切去购买....
…
西区钱庄被烧毁的第十天。
夜里。
人参果店铺外的某个角落。
‘冬’！
‘冬’！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听见更夫声音后，苏行令大胖等人戴上笑脸面具，嘱咐道：“都做好准备，等天色再黑一些，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大胖不解道：“老大，这次为何不在三更天时动手，而非得急着在一更天行动？”
苏行的脸隐藏在面具之下，笑道：“我们这次劫掠人参果铺子，就要让更多人看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四勇士’做的，所以才要选择在一更天，大家将睡未睡时行动。”
大胖追问道：“这作何解释？”
苏行回道：“别忘了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我们是为了去人参果店铺强走果契，然后分发给凡人和底层修士们....只有在这个点行动，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做的，此事由我们‘四勇士’负全责。”
大胖道：“我们把这黑锅背下来，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有。”
苏行答道：“这锅我们背了，万寿楼就不会找其余人的麻烦了，大伙也就能安心住在人参果里面....如此一来，西区的人参果市场就会变得更加萧条，万寿楼的人就更加无暇顾及到我等了。”
这些日子里，虽说万寿楼的大老们一直未向苏行四人出手，但苏行已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贩卖寿命药时，经常能看见一些陌生面孔出现在附近。
这些人，很可能是来收集情报的。
他们可能是巡查司的人，也可能是万寿楼的人。
总而言之，苏行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若是他不继续将水搅浑，那么待万寿楼缓过来后，就必定会在第一时间里拿他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