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陈大同对张起航说道：“张先生，射频芯片不是那么好做的。”
“当然，”张起航微笑着点头，对陈大同的话表示赞同：“射频芯片肯定不好做，如果好做的话，国内肯定有企业在做了，但正因为现在没人做，就更加需要华腾工业集团这种实力强大的企业站出来、做出表率。
现在有展讯这样优秀的团队愿意在手机芯片领域为了打破欧美对咱们国家的封锁而做出努力，华腾工业集团也同样愿意给出支持。”
陈大同闻言，不说话了。
当张起航一阵委婉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自己还能说什么？至于张起航有没有可能是在骗自己，陈大同也不是没考虑过，但在认真思考之后，他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事情的关键出在倪老身上，现在的新闻上都还是倪老开发的“方舟一号”芯片的报导呢，那么华腾工业集团得怎么样才能说服倪老这样的人加盟华腾工业集团？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张起航就不可能骗自己。
既然张起航不可能骗自己，那么华腾工业集团就是真的准备搞手机射频芯片了，这一点也让陈大同心中颇感无奈：虽然射频芯片和基带芯片是两个东西，但话说回来，在手机上，射频芯片的重要程度丝毫不比基带芯片低，而有了开发射频芯片的经验，也算是为将来开发基带芯片奠定了基础……
这都意味着展讯对于华腾工业集团而言没有那么重的分量了——站在陈大同的角度，他当然知道，如果华夏只有展讯一家从事手机基带芯片研发和手机射频芯片研发的企业，那么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可现在，这都叫什么事啊！
思考了片刻后，陈大同再次开口说道：“但无论如何，1500万RMB来换取展讯15%的股份，那是不可能的。”
张起航笑着说道：“陈先生，我认为您作为展讯的创始人，关注的重点不应该只是本轮融资能够融到多少钱，我认为，您真正应该看重的是这些投资人除了钱之外能够给展讯带来什么其他的东西，如果投资人除了金钱之外能够给展讯带来更多的东西，我个人认为即便是少要一些钱也是值得的。”
“您说的这个道理我当然懂，”陈大同说道：“但我不知道除了资金之外，华腾工业集团还能给展讯带来什么？”
张起航闻言，不禁笑了：你陈大同愿意谈就好。
“华腾工业集团能够给展讯带来的金钱之外的好处有很多，”说到这，张起航竖起一根指头：“首先第一个好处就是信心！凭借着之前对搜乎、千度、sina等优秀互联网企业的投资，华腾投资在国内互联网领域已经成了一块响当当的招牌，不但吸引了很多初创互联网企业来华腾工业集团寻求融资，很多投资商甚至已经将华腾投资当成了他们投资的风向标，华腾投资愿意投资的企业，大家都抢着投资，而华腾投资不愿意投资的企业，大家也会对他们没信心。
而对于很多被投资的企业而言，能够获得华腾集团的投资，本身也能够坚定他们的信心，他们会觉得：既然华腾投资都这么看好我们，我们肯定非常有发展前途。”
陈大同抿了抿嘴，没说话。
虽然没说话，但他知道张起航说的是事实，他为什么会主动联系华腾工业集团、寻求华腾工业集团的投资？不就是因为在向国内互联网行业的朋友了解情况的时候，大家众口一词的告诉他说“选投资人，首选华腾工业集团投资部”么！
见陈大同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张起航自然是再接再厉，接着说道：“华腾投资除了可以给被投资的企业带来更好的发展信心和行业认可之外，还有一点，是我们鲁省对芯片产业的重视。”
听到张起航这话，陈大同惊讶了：“你们鲁省对芯片产业很重视？”
张起航笑了：“陈先生你就没想过我们华腾工业集团做汽车做的好好地，为什么忽然就开始投资手机芯片了吗？”
张起航不说，陈大同还真没意识到这一点，可现在听张起航这么一说，陈大同也意识到这件事不太对头，他颔首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当然可以，”张起航点点头，解释道：“其实我们华腾工业集团做芯片的初衷，是我们的车载电子系统的设计人员在设计ECU、TCU以及ABS系统的时候发现，现在市面上的一些芯片与我们的要求总是有些偏差，另外EDA软件也不够顺手，就想着如果能有一款顺手的EDA设计软件就好了，可以顺带着设计出符合我们需求的芯片……”
“您等一下，”陈大同打断张起航的话，惊讶的道：“张总您的意思是，贵集团能够自产发动机和自动变速箱的主控电脑？”
在这之前，陈大同是知道华腾工业集团的技术力量很强，朋友也表示华腾工业集团是国内技术实力最强的汽车工业集团，能够自产发动机和变速箱，从技术的角度来讲，华腾工业集团绝对是国内乘用车企业当中的NO.1，但张起航说他们能够设计和制造发动机、变速箱的主控电脑，这还是超出了陈大同的想象：这东西也是你们能够玩得转的？
看着一脸震惊的陈大同，张起航不由得笑了：“怎么说呢？ECU和TCU和个人计算机一样，也有‘公版’，要说设计一个全新的ECU、TCU，我们华腾工业集团确实是没有那个实力，但在‘公版’架构的基础上做出一点优化，这还是可以做到的。
另外ECU和TCU也不是我们自己生产的，而是由代工企业帮我们代工的。”
原来如此！这就说的通了。
陈大同这才释然，点头道：“那也很厉害了。”
张起航接着说道：“有鉴于此，我们就准备组建专门的EDA软件开发部门和芯片开发部门，在跟省里相关领导汇报这件事的时候，领导们就跟我说‘小张啊，随着互联网产业的发展，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也越来越快，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必然导致EDA软件和芯片技术的快速发展，既然你们华腾集团准备在EDA软件和芯片方面做点事，那为什么不能联合咱们省内的这些比较优秀的电子企业，一起来做这件事呢？省里也可以给你们提供相应的支持’。
我一想，是这个道理啊，正好，我们鲁省也有几家比较着名的电子企业和软件企业，像是浪潮电子、琴岛海尔、琴岛海信、中创软件……大家坐下来一聊，都觉得这件事可以做，就决定做这件事，正好前段时间我得到了联翔电脑准备对他们的软件中心和集成电路设计研发中心大幅度裁员和倪院士从方舟公司离开的消息，”
说到这，张起航两手一摊，笑道：“你看，这不是巧了么？”
“……”
陈大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点头：“这确实是够巧的。”
这一刻，哪怕是陈大同也不得不佩服张起航以及华腾工业集团的好运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人家想做点什么，然后立刻周边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了，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在给他做着准备一样，你说这种事情上哪儿说理去？
“是啊，”张起航点点头，说道：“倪院士来到我们集团之后，先对我们现在使用的ECU和TCU做了优化，后来他又表示，直接搞汽车上的各类芯片，投入有点大了，可以先搞一下手机射频芯片赚点钱，于是我们集团就启动了手机射频芯片项目。
在得知我们准备搞手机射频芯片，省里在政策、人力资源方面都给了我们巨大的支持，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接到了展讯发来的传真……”
说到这，张起航笑眯眯的望着陈大同，说道：“可能陈先生你对这些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没关系，回头你可以找人打听一下，相信打听这些信息对您而言不是什么问题。”
这一刻，陈大同说不出话来，他只想骂娘：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天选之子了：张起航这样的这特娘的才叫天选之子！合着连自己准备搞手机基带芯片都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为人家准备的？
强忍着心中的郁闷，陈大同颔首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前因后果……好吧，如果能够得到贵省的支持，对于展讯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这样，展讯可以拿出5%的股份，向华腾融资1250万，但华腾集团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向展讯提供政府以及政策方面的支持。”
至于为什么展讯这次能拿出15%的股份来融资，却只肯向华腾集团转让5%的股份，当然是陈大同还想要借着本次融资的机会将展讯与其他投资机构进行合作。
陈大同做了让步，但在张起航看来陈大同的让步与自己预想当中的偏差还是挺大，他笑了笑，委婉的道：“这样吧，咱们先等一下倪先生和罗先生。”
见张起航不愿意再谈下去了，陈大同有些失望，却也明白张起航的意思：双方的分歧太大了，既然如此，还是先等他们华腾工业集团的评判团队对展讯设计的这款基带芯片给出评价之后再说吧。
张起航表明了这个态度，陈大同自然不好坚持，他随即微笑着点头：“这样也好。”
……………………
倪老不愧是国内顶级的计算机专家和芯片专家，在连续两天的考察之后，他给张起航带来了本次考察的结果：“有些东西属于商业机密，展讯表示不能提供给我们参观，但就能够了解到的这部分而言，我认为他们在芯片芯片方面确实是厉害，这款基带芯片有极大的概率是真的。”
张起航闻言，惊讶的道：“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只用了6个月就拿出了一款2.5G的手机基带芯片的设计工作？”
倪老想了想，说道：“我个人觉得，可信度应该有七八成。”
张起航笑道：“那就是妥了。”
以倪老的身份，他都说能有七八成的可信度，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倪老倒是很谦虚，他摆摆手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走没走眼，不过……”
沉吟了一下，倪老还是补充道：“在和大家的交流中，我能感觉的出来，这些小伙子确实都是有真本事的，他们想要打破欧美日在手机基带芯片领域对咱们国家的垄断的心思，也非常强烈。”
张起航明白倪老说这番话的意思，当即点头，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华腾集团肯定要支持他们的发展，甚至多花点钱都无所谓，重点是要支持展讯完成他们的芯片。”
听到张起航这话，倪老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错，就是这样，国内出现一家能够打破外国对咱们的技术封锁的企业不容易，咱们得小心的呵护着他们……说到这个，我倒是还有一个想法。”
张起航立刻点头：“您说。”
倪老的表情有些兴奋，尽管房间里就只有自己和张起航两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展讯现在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芯片设计工作，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芯片验证和软件集成以及测试、认证，总的来说，他们其实并不需要保持这么强大的研发力量了……”
张起航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咱们想办法从展讯借人，搞咱们的射频芯片？”
“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能成，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张起航连连点头道：“只要投资成功，两家公司就成了高度互信的伙伴，这么一来，在开发咱们的射频芯片的时候完全可以密切配合展讯的基带芯片，让这俩芯片成为‘好搭档’，更别说有基带芯片开发经验的展讯团队能够带来的开发速度方面的优势了。”
想到这，张起航多多少少的有些懊恼：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点小懊恼丢到了脑后：如果能够说服展讯团队与华腾集团合作，华腾集团将节省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