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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不平浪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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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小亭,院长正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他也很困了。

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的老人,院长便知道今晚肯定没有好觉睡了,他随手丢出一把鱼食,才有些恼火道:“你那弟子又没有出事,现在马上就要来了,你担心个什么东西?”

“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算了……”

院长揉了揉脸颊,想让自己精神一些。

老人没有转身,只是看着前面,平静道:“在所有的刺杀里,其实最凶险的不是最后那个家伙,而是最开始的那一支羽箭。”

在朱夏入城的时候,那些刺客的第一次出手,最先射出的那一支羽箭,看似寻常,但实际上是最为凶险的,因为那是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时候,那一支羽箭足够突然,而事实也证明,如果没有陈朝在那一侧,那支羽箭肯定会刺穿马车,顺带着刺穿朱夏的身躯,她身上虽然有一张符箓,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她肯定是无法反应过来的,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

如果没有陈朝,那下场会如何,现如今的老人不敢去想。

院长嘟囔道:“不是没出事吗?有那个小子在。”

老人豁然转过身来,看向院长,怒道:“难道那个少年是你们提前便安排到的,如果不是,今日的事情是偶然,如果没有这个偶然,我那弟子是不是就真要死去?”

院长一脸义正词严道:“怎么不是我们的安排,那少年你也知道,他在御宴里战胜了何夷,又是地方镇守使出身,最是适合应付这些场面,要不然这样,我们会将他提拔为左卫的副指挥使吗?他才多大?要不是因为他在左卫,我们会安排左卫去接你那弟子入城吗?!”

院长憋了一晚上的气,此刻终于释放了出来,他盯着眼前的老人,话语之间皆是自信,只是谁又能想得到其实他此刻说的全部都是假话。

关于陈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的事情,他全然不知情,他不仅自己不知情,他还很肯定那位皇帝陛下也不知情,那下午的事情,绝对就是偶然。

可就是偶然,他也能说出花来!

老人冷哼一声,虽说对这个说法还不是百分百相信,但此刻倒也不如之前那般气愤了。

“你们是想要让他来收获万天宫的友情?”

老人有些厌恶道:“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梁人的心机。”

院长皱眉道:“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们是想和万天宫结盟,留下些香火情,但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做得出来?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你觉得我心里没有些羞耻心吗?”

老人冷笑道:“别人不好说,但你这老匹夫,我是真不相信你有什么羞耻心。”

虽说是这样说,但他的情绪其实已经缓和了,不如之前那般了。

院长怒道:“你要是这样,那我们就打一架,我今天道理讲不通,我用拳头和你讲讲道理,看看是你更有道理还是我更有道理!”

“老匹夫,你当我怕你不成?!”

老人冷笑一声。

院长挽起袖子便朝着老人走来,看这个样子就是要动手。

老人脸色难看,到底也没有想到这老匹夫是真要动手,不过动手也就动手了,要是真要以修为对决还好,可眼前这老匹夫分明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像是乡野村夫那样,一拳一腿地撕扯。

“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读书?”

老人无法理解,这位书院院长为什么时隔多年,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变化。

院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湖面,说道:“我自然是读书,而且还有一身的浩然正气。”

听着对方这么说,感受着对方的无耻,老人终于是败下阵来,主动说起些别的事情。

“那依着你看,是谁在暗处出手?”

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不是大梁朝自己弄出来的一场闹剧,那么知道暗处那人是谁便尤其重要了。

院长平静道:“谁不愿意看到万天宫和大梁朝走得近,那就是谁呗。”

老人皱起眉头,在方外,万天宫一直安

心修行,说是仇敌倒也有,但是想来那些仇敌也不会想着敢刺杀万天宫的圣女。

而除去那些仇敌之外,万天宫唯一的死对头,便是同为道门一脉道首的痴心观了,不过痴心观这些年来一直鼎盛,这一代的两位天才,更是被称为道门双壁,极为不凡,哪里是万天宫能够在短暂的时间里便能够超过的。

即便有一个圣女,说起来也绝不如那两位道门双壁。

“那人呢,身份查出来了吗?”

老人看着院长,怒意在眼中聚集。

院长放下衣袖,很淡然地说道:“当然是有结果了,不过和没结果一样,太干净了,一个出身山野的散修,这么些年来,在大梁朝没有任何人和他走得近,在方外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像是这样的人,再查下去又有什么用?”

“他们既然是要找你们的麻烦,当然手脚都会很干净,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这帮人还能知道你我之间的旧事,真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啊。”

院长吐出一口浊气,对这桩事情,他有些不太能忍受。

那件事情本来就是极少数人才知道,但现在被这么一说,便搞得人尽皆知一样。

“老家伙,你是不是嘴太大,到处去宣扬过?”

院长面色不善。

老人正要说话,那边灯笼已经出现,提着灯笼的书生和那个散步消失的小姑娘来了。

院长赶紧整理了一番,见后辈嘛,当然要注意仪态。

朱夏来到亭外,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一头黑发,生得俊朗的中年男人,朱夏连忙拜倒,道:“万天宫弟子朱夏,见过院长。”

还不等院长说话,老人便抢先冷哼道:“起来。”

朱夏很快便站起身来,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身侧的师父。

院长笑道:“真是个好看的女娃,白日里受惊了吧?”

朱夏摇摇头,一边打量院长一边说道:“白日里的事情不大,弟子没有被吓到。”

院长微笑道:“道兄,这果然是你的弟子啊,小小年纪,便这般沉稳,想来今后定然是当世英才啊。”

老人皮笑肉不笑,但好在是心情好了几分。

院长看了一眼魏序,说道:“魏序,去将我床头那盒子拿来,里面有我送给这女娃的礼物,记得不要拿错了。”

魏序点点头,很快离去。

院长在桌前坐下,感慨道:“你倒是有所不知,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这座书院啊,如今只怕是已经被人拆去一半了。”

朱夏乖巧看向老人,认真道:“竟然师父为我担忧,弟子有错。”

老人本来的气就是因为朱夏,如今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也就没什么气了,老人有些自责道:“也怪为师着急了些,若是没那么着急,我看谁敢出手?”

听着这话,朱夏不禁想着幸亏您着急了些,要不然哪里来今日的事情。

不过想是这样想,但说她就是不敢说出来的。

这话说出来,自己师父肯定是要伤心的。

老人摆手道:“也罢,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想来某些人也知道错了,要不然也不会拿着礼物要送。”

院长知道这是老人在点自己,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道:“可否讲讲今日发生的事情?”

事情结束了,但是却没有完全结束。

至少在这桩事情上,还没有那些人被揪出来。

朱夏点点头,对眼前的院长,她十分的有好感,当然这里的情绪更多是敬佩,她原本以为那位院长会和她师父一样头发花白,是个老头,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院长不仅不老,而且还生得很好看。

这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想了想,朱夏开始讲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

当然故事,还是从那一支羽箭开始讲起的。

如果没有那支羽箭,自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当时弟子只觉得远方有股杀意,

然后便听见呜呜声……”

那个故事不算是太长,所以朱夏说得再慢也是很快便有了结果。

院长微微蹙眉,对这个故事的具体内容还不算是太满意,只是他还没有说话,魏序便已经回来了。

他捧着一个盒子,说道:“那人最后用的是玄光咒。”

听到玄光咒几个字,老人微微蹙眉,院长便在等着他的答案。

“这门道法倒也不算是太过稀有,有收藏的道宗便有四五家,从你们之前给出的答案来看,他或许是那四五家的弃徒,当然也很有可能和那几家无关,毕竟只要不是独门秘籍,几乎不会有人登记造册把每一个会此门道法的弟子都记录下来。”

老人感慨道:“事情很麻烦,又是在神都,只怕没有个结果。”

虽说他知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院长看了看湖面,接过魏序递过来的木盒,然后交给朱夏,这才叹气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今晚睡不着的人还有很多,怎么可能就你这个老家伙一个人。”

……

……

直到刺杀万天宫圣女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才有很多人后知后觉的发现,如今的神都,早已经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地方,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多事之秋。

仔细算算,从最开始的陈朝擅杀方外修士而惊动一座神都,再到后来的南湖之辩,御宴之争,再到今日的万天宫圣女遇袭,这些事情,一桩一件件,在往常的神都,只怕是一年到头都没有出现过,但如今这极短的日子里便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而且每一件都和那个少年好像是有些关系,这说明了什么虽然还不得而知,但是神都陷入动荡,几乎已经是必然的了。

更何况还有万柳会尚未举行。

正如院长所说,今夜不会有太多人睡得着。

作为大理寺卿的韩浦便是其中一个。

作为大理寺卿,平日里他让朝廷上下不知道多少官员惧怕,但今夜在得知了那桩事情之后,他已经砸碎了好几个惊堂木了。

就在大理寺的大堂上,韩浦看了一眼摆放在身侧不远处的第三道圣旨,脸色阴沉得可怕。

堂下大理寺大小所有官员此刻都安静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抬头和这位大理寺卿正面对视。

“说话啊!你们一天天都说自己如何如何有本事,如今事情来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真要本官一个个去问?!”

韩浦的声音很冷,像是山间最冷的风吹过,让人不寒而栗。

但堂下还是沉默。

“查啊,有消息了吗?那老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那些刺客出现在那楼上之前,又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好好去查,本官要的是答案,答案!”

韩浦一拍桌子,怒道:“还不快去!”

他这么一开口,堂下的官员便不敢停留,纷纷离去,各自忙碌起来。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忙碌会不会有实质性的意义,但他们很清楚,要是不看着在卖命,就真的会被那位大人折磨到没命。

韩浦冷哼一声,坐在案后,不断地敲击桌面,一双眼睛仿佛早已经看穿了大理寺,落到了极远的地方。

……

……

谢氏祠堂。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那个少年又做成了一桩不错的事情,这些日子神都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有关,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坐在祠堂外的那个老人微笑道:“恐怕现在没有谁比陛下更想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那几家破落户呢?”

老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说道:“那些破落户这么些年了,一直在搞些手脚,如今是不是障眼法也很难说,不过不管怎么看,那个少年还是有些不错,那丫头和他走近一些,倒也说不上坏事。”

祠堂外的老人感慨道:“那就说不好了,不过这些小娃娃里,肯定有不少人已经很讨厌他了。”

老人笑了起来,“这些没来由的厌恶,真的很像是当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