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最近陆厌青的生活被学校和公司填得满满的, 每天下课后，他都要急急忙忙登上校门口价值几百万的二米加长八轮驱动车，然后换乘价值上亿的百米有轨地下列车, 往位于科技城的灵芝科技有限公司。
因为周六日也要加班的缘故, 陆厌青没办法为俞跃做饭了，他很愧疚地向俞跃表达了歉意。
俞跃赶忙说：“道什么歉啊, 咱哥俩间不用这么生分！”
陆厌青期期艾艾的：“在哥这儿住了这么久，可是哥都没收过房租……本来我想通过做家务来抵房租, 结果因为实习太忙，连家务都做不了。”
“胡思乱想什么！当时把接回家，也不是为了让你做家务的啊！要找人做家务, 找个小时工阿姨不就行了吗，app下单满一百还能减二呢。”俞跃安慰他, “说了, 的实习工资都用来买家具了，要真想算账的话, 是不是还要把家具钱还给啊？”
俞跃细心安慰了他一番，娇娇omega弟弟才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弟弟畅想未来：“哥, 们领导很好的。听前辈说, 等项目上线后，领导会给每个员工发奖金, 就连这种实习生也会有个大红包呢，等红包拿到手，就把上次咱们逛商场看到的真丝四件套买下来！”
“……”俞跃心一跳, 很想告诉他，要是有钱，能不能别买床上用品, 先把自己的单人床买了？
那天陆厌青不仅买了新家具回家，还自作主张把客厅的折叠沙发床扔了。现在两人每晚同睡一张床，俞跃又不敢提出什么意见——谁掏钱谁是老大，俞跃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让陆厌青这个花钱的人去打地铺睡觉。
不过有一说一，换了新床后，俞跃的睡眠质量上升了不少，那床是真大、真软，躺上去就像睡在云端，每晚一觉到天亮。现在暖气还没来，两人一起睡，确实比一个人睡要暖和不少。
同床共枕久了，俞跃也渐渐习惯枕头上、被子上充盈的绿茶味信息素，晚上闻闻，舒缓神经，早上嗅嗅，提神醒脑……真是居家必备的好物啊。
但俞跃心清楚地知道，两人不可能这么稀糊涂地一直睡在一起。
现在是钱不趁手，只能勉强挤在一张床上。等过一阵子，他把股市的钱套出来，把股权转移的事情敲定，凑够一千万还给陆厌青，有了这笔钱，想必青儿就会搬出他这局促的小房子了。到时候，不管陆厌青是自己单独租一套公寓，还是回到学校的单人宿舍，都和他没关系了。
……
这时的陆厌青根本不知道，他的好哥哥已经提帮他把搬家的事情计划好了。
陆厌青现在满脑子都是好好工作、早日换一套真丝四件套，因为现在的床上用品是超市买的打折货，陆厌青嫌弃那种劣质的纺线会把哥哥的皮肤磨红。
唯有真丝床品，又细又滑，冬暖夏凉，哥哥洗完澡，就算不穿衣服躺在上面也不会难受。想想看，那细滑的布料包裹住哥哥的身体，他起身时，如水般细腻的缎子会滑下他的胸口……
幻想戛然而止，某位知名不具的在课堂上开小差的陆姓同学，几不可查的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坐姿，想要掩盖住自己的异样。
但可惜alpha的信息素不会骗人。
有同学小声议论：“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老师讲的这些好深奥，都听不懂……但陆厌青，眼神这么犀利，信息素的味道都抑制不住，这就是老师说过的‘学习学到高度兴奋’的状态吧。真不愧是学神呢。”
陆学神：“……”
咳。
今天这节是戏剧艺术史，老师从古希腊开始讲起，一会儿是阿喀琉斯之踵，一会儿又是安提戈涅舍生择死，旁征博引，讲到兴起，足足拖堂了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同学们一个个蔫成了黄花菜，唯有陆厌青还是那样精神奕奕，他起身收拾书包，准备抓紧时间赶车去公司。
结果老师脚刚走，许沫凡后脚就迈进了班里。
作为代理班主任，许沫凡深谙学弟学妹们的社恐心理，除非有要事，否则极少来班里溜达。一般遇到收班费、交体检表这种小事，他都直接在微信群喊一声，但他如果走进班里，那就说明这次有正事要谈了。
顺带一提，上次他嘴里的“正事”，是学校新生晚会。
陆厌青眉头一皱，感觉今天的事并不简单。
许沫凡站在讲台上，环视了台下的大一小豆丁们一遍，清了清嗓子，打着官腔开口了：“同学们啊，咱们开学也有好几个月了，相信大家已经逐渐融入了学校的生活，感受到了严谨与活泼并存的学院风气，也感受到了学校里处处洋溢的学习氛围……现在是你们为校争光、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全班同学：“……”
起高调、戴高帽，巨大压力从天而降，这种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许沫凡迅速进入正题：“众所周知，全国top2的大学只有两所，但是top3的大学却有所。都说华山论剑，技高者胜，这所top3大学，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新生英文演讲联赛，所有大一新生皆可报名参加。”
“……”没人搭腔。
“比赛流程很简单：先由学院推举代表，进行校内比赛，由五名评委老师打分，决出校内第一名；然后这所学校的位选手，进行最终决赛……决赛是会上电视直播的，就算不能获奖，也能在全国观众、全校同学面前露露脸，如果能拿到第一名，学院会优先奖励保研资格！”
台上，许沫凡的致辞慷慨激昂，疯狂画大饼，拿出保研资格作为诱惑。
然而台下的新生们可没那么好忽悠。这校联赛听上去很美好，但用脑袋想想，就知道会牵扯出多少麻烦事。
这可是纯英文演讲比赛啊，光是这一点，就刷下很多英语口语水平不高的人；其次，大一新生功课繁忙，要挤出时间准备车轮比赛，肯定会挤压学习时间；就算几轮比赛发挥优秀，脱颖而出，可以代表学校去打校联赛，但若在决赛上失手怎么办？全校的压力都背在自己身上，拿不到前三名，肯定要被其他学校狠狠嘲笑了。
至于保研资格？……害，绩点稳定20%就能保研，或者毕业后出国进修。
这么算来，这个露脸的买卖实在不划算。
大家心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响，谁都不愿当出头鸟。
他们当鹌鹑，许沫凡在讲台上心发慌。
谁让他们学院是全校人数最少的一个院？统共只有一个系，不到三人。不像什么法学院、经济学院，动辄数百人，怎么也能拔出个将军来。
许沫凡的视线在学生群里穿梭，最终决定磨刀霍霍，向熟人下手。
“陆师弟，”许沫凡语气谄媚，“是咱们院唯一的alpha，就由你代表吧。”
陆厌青：“……”他走神很久了，猛地听到自己被点到名字，他立刻抬起头，毫无愧疚心地表示，“师兄，，，说话结巴。”
“……”许沫凡呵呵两声，“真的吗？不信。”
“而，而，而且英语很差。”
“咦，记得《欧洲艺术概论》那门课是纯英文授课、纯英文考试，在月考中拿了满分啊。”许沫凡是代理班主任，当然可以查阅所有学生的成绩，“还有，不是在国外呆了很多年才回来的吗，刚开学那阵，有人给用中文传纸条，还说自己不懂呢。”
陆厌青装不下去了，脸色一肃，认真道：“师兄，新生晚会，已经代表学院出过一次力了。而且现在每天下课后还要赶去兼职实习，确实没有余力参加校外演讲比赛了。”
他真的很不喜欢出风头，在别人眼里“露脸”的比赛对于他而言，实在味同鸡肋。他在人多现身一次，就有多一分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见他的态度如此坚定，许沫凡也不好硬来。
“如果陆师弟实在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向院长汇报，这次英语演讲联赛，们艺术学院弃权。”许沫凡悠悠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可惜这次院里准备的奖金，来是要浪费了。”
“……师兄留步。”陆厌青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什么奖金？”
“咦？刚才没说吗？”许沫凡夸张且做作地张大嘴巴，挤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次演讲比赛是有奖金的，如果能拿到校内第一名，咱们院奖励三万块钱。如果能代表学校拿到联赛三，院里奖励五万；如果是联赛第一……嘿嘿。”
嘿嘿两字，足以引起无限遐想。
艺术学院是有名的富裕系，院领导为了鼓励学生们参赛，当然要拿出重金奖励！
区区几万块钱，对于曾经的陆厌青来说，不过是一双鞋、一件外套，弄脏了他都懒得洗。
但现在可不一样！
几万块钱，足够他买十套真丝四件套了！！
“师兄，”陆厌青虽然明知道许沫凡在给他挖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了。alpha少年挺直脊背，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假笑，“为学院争光是我的荣幸，这次比赛会全力以赴的。”
……
为了那几万块奖金，陆厌青把英语演讲联赛的事情揽在了身上。
他现在又是忙学业、又是忙实习，本来一天二四小时都不够用，但想想那诱人的比赛奖金，他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利用每天挤公共交通的时间，去研究历年的比赛题目、选手的演讲视频。这种演讲比赛，“英语口语好”仅仅是入门条件，真正考察的其实是选手的思维逻辑。
陆厌青从没参加过这种比赛，他必须全力以赴，一刻都不能松懈。
这天晚上，灵芝科技公司照常加班到深夜，整个办公室死气沉沉，程序员们一个个神色恍惚，为了揪bug，头发都要熬没了。
办公室，键盘敲击声和打哈欠的声音连绵不绝，墙壁上的数字时钟默默记录着项目上线的倒计时，时钟每跳一下，就代表留给他们的时间又少了一分。
就在这时，后勤部的小姑娘手拎着两个大大的卖袋子，挤进了办公区。她个子小，力气却不小，沉甸甸的卖袋坠在她臂弯里，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拖进来的。
“大家停一停——”后勤小姑娘扬声说，“——老板请大家吃夜宵啦！！”
随着她的话，整个办公室瞬间沸腾起来。卖袋传来诱人的食物香气，光是闻一闻，就让人食指大动。
刚才还奄奄一息地程序员们，立刻从工位上跳起来，如饿狼般扑向了卖袋。
“嗷嗷嗷，谢谢凌总！凌总霸气！”
“凌总瑞斯拜，不想奋斗了，能不能让凌总包养我啊？”
“不就是改bug吗，吃饱了还能再战三百年！”
后勤小姑娘被狼群们挤到都站不稳，但还是努力提高音量：“不是凌总，夜宵是投资人请的！投资人说大家让大家吃好喝好，养好身体，才能继续为他这个资本家打工！”
无所谓，管他是谁请的，能吃到肉就好。大家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号，喊了句“金主爸爸万岁”，然后各自领了夜宵，回到了工位。
吃夜宵时，当然没心思忙工作。有人打开了直播app吃播，有人打开了弹幕网站冻鳗，有人口味奇特看掏耳朵、挤黑头的视频，还有人……
——在看《校英语演讲联赛：历届冠军演讲集锦》。
“卧槽，小陆，在学习吗？？”坐在陆厌青旁边工位的胖子同事探过了脑袋，随意瞥了眼陆厌青的屏幕，结果就吓到了。
陆厌青摘下耳机，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夜宵，转头向同事，解释起来：“最近报名了一个演讲比赛，想要好好准备一下，所以在看相关的资料。”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同事瞬间呼啦啦围上了一大片。
这个十校英语联赛已经举办了很多年，公司里80%的同事都是首都大学毕业的，自然也听过这个英语联赛的名头。
但是程序员大多社恐，让他们上台演讲，还不如鲨了他们好。
这个同事说：“小陆可太牛*了，这联赛知道，舍友就代表学院参加过，结果拿了全校倒数第一。”
那个同事说：“不愧是年轻人啊，真是精力足。每天上完课，还得来这陪我们加班，还要见缝插针准备演讲比赛……难道们alpha的体力条是无穷的吗？”
大家热火朝天的聊着，一群宅男beta憧憬着alpha的无限精力。
就在这时，人群后响起一道沙哑的女声：“咦，有夜宵怎么不叫我？”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大家回头看去——只见公司ceo凌芝披着一件毛毯，正倚在办公室的门外。
“凌总。”陆厌青是她的直系下属，工作时接触很多。他连忙站起身，冲她点头致意。
陆厌青认识的唯二女alpha，一个是陆慈，一个是凌芝，者任性妄为、唯我独尊，后者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总之性格都很强势。
见老板来了，大家赶快让出位置，让凌芝坐下。
凌芝随手打开卖袋，挑挑拣拣从面拿出一份三明治。她脸色有些白，最近每天昼夜颠倒的赶版本，她都不知道加班多久了。
因为同事们都是同一所大学出来的，所以关系没有普通的上下级那么远，平日里也会时常聚餐聊天。
凌芝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随口问：“刚才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胖胖的同事说：“凌总，们聊小陆呢。”他语气夸张，“您可不知道，小陆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他一天二四小时能掰成三六小时用！又是学习，又是来兼职，现在还报名了校英语演讲联赛！！和alpha一比，们这群beta简直是体力废物。”
他话音未落，凌芝就被狠狠呛到了。
“咳咳咳咳……”凌芝好不容易顺过来气，说，“自己体力废物，别代表其他beta啊。认识一个beta，就算个我叠加起来，也没他一个人的精力足！那才是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呢。”
一听说有八卦，大家立刻好奇起来，赶快围了上去，听老板分享。
凌芝哼了哼：“那是个男beta，不仅功课好，还在外面投资了好几家公司，最主要的是——他的绯闻女友将近一百个，他记得每个绯闻女友的生日、血型、星座、院系，今天陪这个逛街，明天陪那个去买宠物……他有个诨号，叫‘蛊王’。”
陆厌青：“……”
奇怪，他怎么觉得这个蛊王，他可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