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顾早礼还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眼见他的手就要碰到包裹了，那男人一紧张，连忙道：“是东西，我做的一些东西。”
温如言和顾早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不可思议和不相信。
“既然是你做的东西，这么遮遮掩掩做什么。”
那男人一下子被问得又结巴了，然而脸上却没有任何心虚，他目光在两人的身上穿梭，最后落在了温如言的身上：“你，是县丞？”
温如言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了：“我的确是县丞，但是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话虽这么说，但是那男人脸上的紧张依旧没有松动分毫，反而是攥紧了手上的包裹，警惕的盯着温如言。
他瞄了瞄一旁的顾早礼，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正如顾早礼方才表现的，就算他不放手又能怎样，到时候对面用强的，他照样完蛋。
说不定万一在弄伤了这位看起来较弱的县丞，自己的罪过更大了。
这么想着，那男人便逐渐红了眼圈，然而一直抬着倔强的头颅看着两人，也不知道他在对抗什么。
温如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刚准备放过这人，让他离开，没想到男人松动了胳膊，将包裹卸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温如言本就好奇，便将方才准备松口的话咽进肚子里，看着地上摆放的玩意。
这些都是一些很平常的玩具，就是用草编出来的东西，有草鞋，也有草兔子，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
然而里面并没有什么违禁品，甚至可以说连个尖锐的东西都没有。
便是连顾早礼都不能理解他方才的拼死抵抗所谓那般，总不能以为他们要抢了这些草玩意吧。
“所以你刚才跑什么？”
那男人看着顾早礼，语气中还带着丝丝委屈：“因为我没有在集市卖啊。”
温如言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了。
古代的街市不像现在，想在那里摆摊就在哪里摆摊，只要城管没有抓你，还是比较随意的。
但是古代是开放了四个市，规定的时间开放，一旦过了那个时间，就没戏了，因为市集已经关闭了。
到时候无论你是有再紧急的事情，法律是铁面无私的，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个例，而开恩。
那个男人见温如言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站着的姿势逐渐变得局促，像是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搁，脚应当则呢放。
然而那一双黑漆似的眼睛，却亮的惊人，里面有的只有被温如言抓包的气恼，却没有自己私自卖东西的懊悔。
顾早礼乐呵的看着他，像是被他这副老实的样子逗笑了：“我们又不知道你没在集市里卖，你要是不跑，我也不会去追，到时候天知地知你知我们不知啊。”
那男人一听，顿时震惊的双下巴都出来了：“你们，不知道？”
他在风中凌乱了几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几人刚才的聊天，顿时又羞又恼，气红了脸蛋。
顾早礼狐假虎威，借着旁边有温如言在，便将方才在顾琛那里受的气，变相的撒在了这男人的身上。
“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私自贩卖，我该定你什么罪好呢。”
“我又没做错什么。”男人梗着脖子怒怼顾早礼：“这开放的四个市本来就不合理，人有三急，难不成还不让人应个急了？大老远的从这边跑到那边，有什么意义？”
“你叫什么名字？”
温如言在一旁突然插话道。
她这一句话，一下子将刚才还气焰十足的男人，降了几层的火气，还以为自己要被县丞拉近小本本里记恨着。
但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男人的骨气让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干脆就仰着脖子继续横到底。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张程。”
温如言点点头，扬起一抹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两个人都惊掉了下巴：“你的想法很大胆，我很欣赏你。”
张程愣了愣，像是没有想到自己违法了居然还嫩收到赞扬，愣在原地了好几秒，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诧异的看了温如言两眼，目光也逐渐变了味，小声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温如言看着他：“难道你不想让你方才想的付诸行动吗？”
见两人都是一脸的呆愣，温如言接着道：“让四个集市，不复存在。”
温如言这句话掷地有声，然而表情却淡然的像是在问今天早饭你吃什么了？
两个人的脑子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要知道市集可是明文规定的，温如言这句话，可以说的上是在质疑法律，质疑国家的权威。
四市的设立也可谓是代代相传额规矩，这男人本来也就是看不惯这事而已，但是自己偷偷摸摸的反抗一下还行，现在被人一下提到了明面上，顿时傻了眼。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
“知道。”
“那你还这么说？”
那男人像是不能理解温如言的想法，表情上都是困惑，已经被震惊的不去管地上自己的草芥。
温如言轻声道：“这是给商人们自由。”
虽然他们这种小卖称不上什么商人，但是这个社会的阶级，士农工商，商是末端就很是局限发展。
她自己也是一个商人，也可以说是在为自己未来谋福利。
但是往大了的说，这件事是绝对造福人民百姓的。
“你方才自己也说了，开设四个市又多不方便，且不说百姓们购买东西不方便，就是卖东西的人，很多东西还没卖出去就已经坏了，到时候只能放在那里腐烂变质，但是如果没有四市，明明可以卖给更多的人，也不用亏损这么大。”
温如言本来想着男人卖的草物，不怎么受影响，没有想到男人反而是被这一段说服的表情都发生了松动：“我父亲，就是卖豆腐的。”
豆腐不好了，到时候就会变质。
温如言了然的点点头，然后目光直直的望着他：“那我现在想做这件事情，你愿意帮助我吗？”
男人的眼睛锃亮：“干！”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默默脑袋：“还有一件事？”
“什么？”
“石安，”他的声音小了好几个度：“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