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26,嘉嘉在客厅里,你进来直接领走。”
何锦琛随口报了一串数字。
却让朵可爱忍不住仰头看他。
“0926?那不是我们登记领证的日子么?好端端的为啥改密码?”
何锦琛闷咳一声,忽然有些尴尬。
“张尹一个人大约搞不定,我出去帮忙。”
说着推门出去了。
朵可爱紧随其后,瞧见蓝嘉嘉双手搂着张尹的脖子,口口声声念着“琛哥”。
状态实在奇怪,叫张尹一脸气愤。
“何锦琛,你们到底对嘉嘉做了什么?怎么弄成这样?”
何锦琛沉了沉气,往餐桌上的汤递了个眼神。
“嘉嘉误喝了红姨熬给我和你嫂子补身体的汤。”
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孩子,身边大人之间的风流韵事,就算不会直接说给他们听,多少也能从家人的闲话中了解一二的。
张尹一下懂了何锦琛的意思。
登时抱紧了蓝嘉嘉说道:“都是贪吃惹的祸,跟我回家。”
说完,把蓝嘉嘉横抱起来就走。
何锦琛回头看向朵可爱。
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感。
这一场闹剧,真叫人有点倦了。
朵可爱紧抿着双唇,心里默默责怪红姨竟如此不争气,连她也跟着一起算计,亏得她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在何锦琛面前为她出头。
头压得老低,走到餐桌边上把那壶汤拿去倒了,一边清洗一边说道:“对不起啊,下次红姨再来送汤,我绝对不收了。”
“收下吧,省的她再耍别的花样。”
何锦琛淡淡道,见朵可爱依旧没有要回头的打算,随口问道:“这次回来待多久?”
朵可爱抬头,略微迟疑了一下,复又继续低头洗碗。
“过了年就走,你要忙的话,不用理会我。”
何锦琛计算着日子,大约有两个月的时间。
下意识扯了扯唇。
“明天有个酒会需要带女伴,跟我一道去吧。”
说完,转身往房间走,准备洗洗睡了。
朵可爱猛一回头。
“那你从前都是带谁去的?”
何锦琛挺住脚步,并没有正面回答朵可爱的问题。
“以后都带你去。”
H公司的资金引入,直接将红松基金的市值规模提高了一个等级,一跃挤进了魔都商业圈的第一梯队。
让何锦琛受到了不少金融大佬的关注,纷纷向他递来橄榄枝,邀请他入会,寻找一起合作的机会。
一不小心的话,他家明年在东郊紫苑的门牌号就又要往前挪一挪了。
然而朵可爱这个短期老婆是不需要了解这些的。
虽然她是朵爷的孙女,但自小长在国外,朵爷也从来不会带她参与这种场合,所以酒会两个字于她而言,依旧还停留在去参加同学父母再婚的婚礼时,相互讨论哪个蛋糕好吃,哪个酒不上头的层次。
所以根本就没有特别做什么准备,几乎一整天都在呼呼大睡。
全然不知红松基金的员工正为了何锦琛到底会带谁去参加酒会做着激烈的争论。
“当然是带夫人,名正言顺啊。”
“可夫人毕竟还年轻,这种事儿从前都是傅小姐去的,那些金融大佬们也都跟她相熟。忽然换人了,总不合适吧?”
“还傅小姐呢?现在是傅医生了,一下从顶楼降到了68层,和咱们这些底层员工同一层,老板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傅宝儿在洗手间里,听到的都是这些闲言碎语。
没必要为了躲避这些人,在格子间里躲一整天吧。
这样想着,傅宝儿打开了门,大大方方地从里面出来,走到那几个人中间,洗手。
几个人相互递去眼神,灰溜溜地出门时还不忘调侃两句。
“看见了没,没有了何总送的那些奢侈服饰和珠宝,傅小姐现在气势完全平民化了。看来新夫人是稳占上风了。”
水龙头的水呼啦啦地流向水池,傅宝儿低着头按部就班地洗完了手,在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之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镜中的自己,忽的泼了一把水过去。
何锦琛刚刚在办公室开完了一个视频会议,摘掉眼镜捏了捏晴明穴,看了眼时间。
“准备回家去接夫人吧。”
“好嘞。”
祝辛心情不错,他最喜欢何锦琛去参加酒会的日子,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可以提早下班。
可是才刚一开门,就看见傅宝儿站在门前,头发湿漉漉的,淋得全身都是。
“傅小姐,您这是?”
曹小婷急急地跟了过来。
“说是非要见何总一面,怎么拉都拉不住。”
何锦琛站在祝辛的身后,眼眸中因为待会儿要见的人而产生的喜悦渐渐淡了下去。
转身回到沙发坐下。
“让她进来,从外面把门关好。”
祝辛和曹小婷于是急吼吼地出了门。
曹小婷看了一眼傅宝儿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莫名的第六感让她皱起了眉头。
“得赶紧通知一下夫人,看来有人要作妖了。”
祝辛伸手拦住了她,偏头看了过来,摇着头一脸不屑地说道:“太小看老板了。”
说着回头又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道:“这种小伎俩,对老板没用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那个女人可是个心理医生。”
曹小婷不信祝辛的话,还是给朵可爱去了电话。
何锦琛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对面因为浑身湿透而瑟瑟发抖的傅宝儿,脱下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拿起电话说道:“早点下班吧,我打电话给人事帮你请假。”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傅宝儿摇了摇头,虽然何锦琛的外套很温暖,但她还是脱下来还给了他。
“我也无意影响你和朵小姐的关系,外面这么多人,容易引起误会。”
“还是穿着吧。”
何锦琛并没有接过外套。
“我跟她之间,不存在这种误会。”
轻描淡写。
傅宝儿拿着外套的手一抖,只得又收回了外套,盖在了腿上。
“你好久都没有叫我上来了,我知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傅宝儿说话的时候双手握在一处,不停的用力磨错。
“没错,从你给我开了心理咨询室,给我升职加薪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应该比那更早——”
傅宝儿忽的抬起头来看向何锦琛,眼中带着点情难自已又有点骄傲的泪。
“从你叫我把爸妈从加国接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你在防备我,因为我是海雯介绍来的,或者因为我曾经是海雯资助过的留学生?”
“宝儿。”
“不,你听我说完,求你。”
傅宝儿眸中忽然闪过一抹柔情。
见何锦琛并没有再度打断她的打算,又继续说了下去。
把海雯在她身上做过的肮脏勾当和盘托出,全部交代了。
“我本以为我可以按照她的说法,逐渐控制你,让你代替我成为她的傀儡。但我没想到你是那样的强大,比起你需要我来讲,或许我更需要你。我甚至不敢想象,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的人生会走向怎样的深渊。”
傅宝儿越说越激动,随即摇了摇头,眼中看不到一点希望地说道:“然而现在没关系了,你真的不需要我了。虽然你还在给我活路,但是你不需要我的事情毋庸置疑。所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就算是因为不愿意再听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我也不能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了。”
傅宝儿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封辞职信,递到了何锦琛的面前。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放我走吧,就当是作为朋友最后的请求。”
没错,如果真的不需要我了,就辞了我,如果哪怕还有一点需要我,至少给我应该有的体面,给我能够在公司立足的资本。
傅宝儿是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何锦琛对她还有一丝怜悯之心。
可她还没等来何锦琛的回复,口袋里突如起来的电话铃声,就把她惊得一激灵。
她第一时间看向何锦琛,眼神里带着惊恐。
那是她父母打来的,她不想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被何锦琛看见。
所以她在心里祈祷自己的母亲能够识趣一点,主动挂掉电话。
“不接一下吗?”
何锦琛微笑着看向傅宝儿的手机,“伯母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和你说,所以才会坚持这么久吧。”
“对不起,失礼了。”
傅宝儿于是拿出手机,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妈,我这会儿有点忙,待会儿再给您打回去吧。”
“宝啊,你一定要谢谢你老板,听说他把咱们欠的钱都还上了,我们一家终于能团圆了。也不知道你老板现在是不是还单身,不然这样的好男人,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傅宝儿一脸讶异,转过身去看向何锦琛。
比起感动来讲,更多的是羞愧和震惊。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觉得自己以后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尊严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何锦琛站起身来,轻呼了口气出来,双手揣进西裤口袋。
“一开始就知道。
你跟了我这么久,不会以为我真的会不调查一下,就随意雇佣一个心理医生吧。这些年多谢你了,抛开其他层面的事,你还是很专业很值得信赖的,所以我派你去做心理咨询室主任,是因为我们红松真的需要你,所以你说的不需要,我不知这个结论从而而来。
如果觉得累,这次就好好休个假吧,之前欠你的假期,我可以一并给你补上,薪水照发。”
何锦琛说完,才终于拾起了傅宝儿的辞职信,轻笑一声道:“这封信,我就当没收到过。需要的话,假期可以从今天开始,相信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公司的环境会有所不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把信扔到了垃圾桶出门接朵可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