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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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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她快两步上前, 伸手拉住了他的轮椅。

容渟掐准了时候,运了两三分内力,摁住了轮椅的臂托。

生生止住了即将扑得个狗啃地的趋势。

他的动作极其隐蔽。

旁人看起来, 他没摔倒, 都是因为姜娆及时拉住了他的轮椅。

姜娆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甚至她还有些心有余悸。若是她的动作慢一些,摔到他的脸,或是胳膊、腿哪儿的……

不管摔到哪, 都是让人心疼的。

她的声音像叹息一样,“还是我推着你回去吧。”

想了想还是没把“你太弱不禁风了”这种话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一个已经在轮椅上坐了一年半的人, 听别人说他虚弱, 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容渟低了低头。

高高束起的墨发发尾随着低头的动作,在他后颈上蹭了蹭。

经久的伤痕依旧烙刻在他的皮肤上, 即使被玄色的衣领遮盖,可伤痕又长又深,尾稍几乎没入发里, 即使有衣领遮掩, 也遮掩不全, 肖似蛛网, 又似光滑瓷器上的斑驳裂痕。

“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那动作里有几分不好意思。

“让你推着我一路回去, 这么远的路, 太过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姜娆视线扫到他颈后的累累伤痕,语气又软了几分,“你要有什么难处, 别总一个人闷着,要记得说。”

容渟声线闷闷,低沉“嗯”了一声。

姜娆不喜欢这过于安静的气氛,就想把他的腿伤一定会好的事告诉他, 可不能直说,带了点傲娇模样,笑着同他说道:“等到你腿伤好了,求我帮你推这轮椅,我都不会帮了。”

“如今你还是个伤患,该麻烦我的时候尽管麻烦就好。你好好养伤,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容渟低敛下眸子,视线里闪过了一丝心虚。

却点了点头。

只不过,点头的动作很轻,带了点勉强的意味。

像还是怕自己麻烦到别人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扭头往后看了姜娆一眼,“麻烦你了。”

他说:“都怪我,好得太慢了,一整天坐在轮椅上,手上也没什么力气,连个石子都绕不过去……”

狭长的眸子,像极了狼狐一类的动物,本该攻击性满满,可他的眼神却如清泉,初生一样干净,因为反差,反而显得更加可怜。

语气自责歉疚。

看着他,姜娆的心里就生出一种她帮他推着轮椅,是帮了他大忙的错觉。

她点了点头,“既然你的手有点累,乖乖让我推着你就好了。”

她不再多说什么,推着容渟往前走。

高墙下,窄窄日影。

车辘轳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和脚步声混在一起。

容渟侧眸扫过地上两道挨得极近的人影,视线近乎贪恋。

她个头小,他若仰一仰头,兴许脑袋会直接撞到她的下巴。

刚才凉亭里那一抱,她那身量也是令他难以置信的轻盈,他的体力只恢复到之前一半的程度,抱着她,怀里却像轻若无物,软绵绵的,身上香甜气味,小动作还喜欢往人身上蹭。

脑子里忽的填满了些疯狂的念头。

这时却有一道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姑娘,您别累着自己,让奴婢来推着九殿下吧。”

是那个叫芋儿的丫鬟突然插进话来。

这是回金陵后,姜娆从姜秦氏那里要来的新丫鬟。是在金陵长大的,比起明芍,对金陵更熟悉一些。

芋儿一路等着姜娆把推轮椅的活安排给她。

她没见过大户人家的姑娘,亲力亲为地去伺候别人的。

即使对方是九殿下,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还在一旁呢。

她刚被调到姜娆院里,生怕自己不够勤快,回去之后被主子责怪,自告奋勇。

姜娆停了下步子。

容渟的脾气比起梦里九爷的脾气已经好了许多,没那么古怪阴森。只是她不知道,他那讨厌别人碰他的毛病……不知道有没有好。

但梦里他是连别人碰他一下,都恨不得当场要了那人的命的。

她不想冒这个险。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视线却一下阴沉了起来,眉头一皱,说道:“不用。”

芋儿护主,闻言,就对容渟就有些不满。

她问的是自家姑娘,主子都还没说话呢,他说什么。

容渟却如方才那样,控制着轮椅飞快往前行。

只是这次,即使到了比方才小过山亭旁边的小径要颠簸许多的青石板路上,却稳如行在平路。

轮椅脱离了姜娆的手,容渟回眸,看着姜娆。

她瞳仁澄亮,镜子一样,映出了她此刻的心事。

一眼看出她在犹豫要不要让丫鬟推着他走,想到这,容渟心里就有些恼,“我的手上恢复力气了,可以自己走。”

姜娆半信半疑。

容渟五指修长,指节明晰,扣着轮椅的臂托,轻缓一笑,乖巧又懂事地说道:“这里离听音院近了,若是让人看到你离我太近,对你的名声不好。”

姜娆试探说道:“那不如,由我的丫鬟送你……”

“不了。”

容渟勾着的薄唇落下,扫了那丫鬟一眼,幽浓视线瞬间冷了下来,眼里的厌烦坦白而明显,“我怕坏了我的名声。”

……

姜娆就懂了他现在怕是还不喜欢被人碰触的。

又觉得他说的这话耳熟。

忽忆起那晚撞到他光裸上身,第二天他像个姑娘一样,抢在她前头说他清白受损……

男子哪有他这样注重名声的。

她就有些想不明白……

他一个皇子,为何活得仿佛像是在女德班里进修过《女诫》《女训》。

还根骨清奇,无师自通,学有所成。

……

扈梨和扈棠两人并不好找。

明芍去为姜娆找来了今日寿宴所邀请的宾客的名册,扈梨与扈棠均在列,她们的母亲扈夫人也受到了邀请。

只是等到姜娆找到扈夫人时,她的身边,却并没有她那一对双胞胎女儿。

等到姜娆问起时,扈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直道歉说她的女儿给宁安伯府添了麻烦。

姜娆就有些不明所以。

扈夫人见姜娆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倒是松了一口气。

“梨儿与棠儿性子难驯,野得没点姑娘家的样子。是我误会了。”

她说:“本以为今日是我来参加别人家的寿宴,她们能安分一些,却没想到,只听了一场戏,她们就不见了踪影。我派下人去找了,至今没找见她们人在哪里。”

“若是她们惹了祸,给姑娘添了麻烦,姑娘不必顾及我的面子,直接责罚便是。”

扈夫人温温婉婉,真心诚意地说道。

姜娆来之前就问好了,扈夫人是前任一品大学士家的女儿,当面见了她人,如此知书达礼的温婉模样,就很难想象出来她的女儿如她话里所说的那般,性情难驯,到处惹祸。

就觉得那只是扈夫人向别人介绍女儿时的自谦之语,有些夸张罢了。

她朝扈夫人笑了一笑,说道:“夫人过谦了,两位姑娘兴许是觉得戏曲乏闷,在府内赏花赏景去了。”

姜娆想了想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愿意去的地方,说道:“我去荷花池那边寻一寻她们,若有消息,会派人来告诉夫人。”

说完,她带着明芍与芋儿离开,往荷花池那儿走。

扈夫人在她身后喊:“记得多往树上看看!”

姜娆顿时一噎。

忽然意识到扈梨与扈棠可能真的如扈夫人所说的一样,不同寻常。

她走后,扈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直叹气。

“我都不指望梨儿和棠儿能有人家半分样子,要是她们能交到姜四姑娘这般懂事的姑娘做朋友,耳濡目染的,总能学到点什么,那样多好。”

她脸色无奈而忧愁,“算了,她们能不把人吓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

扈梨与扈棠两人虽是双生,容貌却并不相似。

在大昭,双生一向被视为不吉。若是男孩双生,至多只能活下来一个。

扈将军常年驻守边境,皇帝怜其苦心,又因为扈梨与扈棠都是女孩,没要他两个孩子的命。

就算这样,白眼与非议依旧不少。即使家底深厚,可父亲远驻边疆,势力又不在金陵,再加上她们双生子的身份,金陵的贵女圈子,始终不大欢迎她们。

使得姐妹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她们正蹲在一处墙脚,交头接耳。

“这狗洞底下的土比别的地方新鲜,最近刚刚有狗钻过,可我为何没看到这家有狗。”

“你瞧这狗洞底下的痕迹,那狗来得很勤,钻了不止一次。说不定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兴许能找到。”

“那就好好找找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可不回去。找狗总比待在那堆一身脂粉臭味的姑娘堆里有趣。等饿了再说。”

两人闲谈着,忽的同时抬头。

“有脚步声!”

两人从小练武,身轻如燕,嗖的往树上一躲。

姜娆转过拐角来,看着空旷无人的长路,就有些奇怪,对一旁的丫鬟说道:“我方才明明听到这里有人在说话,怎么不见人影了?”

丫鬟摇了摇头,也很不解。

姜娆想着扈夫人说过的话,抬头,往树上看了两眼。

树叶蓊蓊郁郁,树影成团,却不见人影。

她只能无奈离开。

她本以为自己要比扈夫人的下人对宁安伯府更熟悉一些,能找到扈梨与扈棠,没想到,是她错了。

待她脚步声远了以后。

扈棠与扈梨从树上滑了下来。

相视说道:“她知道往树上看,肯定是娘亲安排她来找我们的。”

一齐叹气,“真烦。”

目光里已经带上了隐隐的不悦。

……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姜娆跟在她母亲左右,看着丫鬟呈上来的一样样菜肴,格外留意着,看有没有梦里梦到的甜汤。

这时,明芍远远走来,凑到她身边说道:“姑娘,扈梨与扈棠两位姑娘回来了,在扈夫人身边,正准备用膳。”

姜娆闻言眼睛一亮,“带我过去。”

宴席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柳氏的屋里却一派阴冷与凄清。

她坐在窗边,沉沉目光里往外瞧着,视线中是难以压抑住的嫉妒与阴狠。

贴身丫鬟回来,柳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事都办好了?”

丫鬟点头,“买通的后厨丫鬟已经将甜汤写进了今日的食单里,一会儿,她将甜汤送到扈将军那两个女儿面前,就会从后门离开,去郊外的庄子躲着,不会被人找到。夫人放心,不会有人知道,那掺了泻药的甜汤,和您有关。”

听了丫鬟的话,柳氏眼底的嫉妒、阴狠便换作了通体舒畅的怡然与得意。

“听闻扈将军的两个女儿最喜食甜,扈将军膝下无子,只有这两个女儿,宝贝得要命。那两个丫头又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受了委屈,一定会闹。”

她语气笃定,“早年扈将军救过老伯爷一次。若是扈将军追究起来,老伯爷定然饶不了姜秦氏。”

贴身丫鬟奉承道:“夫人安排得好。”

柳氏冷笑一声,“姜秦氏那好女儿,不是愿意为她娘分忧,事事帮着她娘吗?这回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办法救她娘。”

……

姜娆找到扈梨与扈棠时,撞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丫鬟。

丫鬟手中拿着个空空的圆盘,看样子是刚送菜上桌,要回后厨。

撞到姜娆后,一言不发,低着头匆匆就走。

姜娆停住步子,回眸,扫了她一眼。

很快转回头来。

转头前神色未变,转头回来后,眸色声音都冷了下来,她对芋儿说道:“跟上去。”

姜娆觉得方才那个丫鬟有些古怪。

不仅目光慌乱,不敢直视别人,脚步还快得惊人。

兴许是那个梦让她变得多疑,草木皆兵,姜娆心头浅浅不安。

可即使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也不允许她娘亲操办的宴会上,出现任何掌控之外的异常。

姜娆转回头来,继续往前走。

等她走近席间,看着扈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孩,脸色却一变。

方才浅浅的不安瞬间立刻凝成了实质。

扈梨与扈棠虽是双生,可模样却生得不同。

扈梨小家碧玉,扈棠更明艳些。

姜娆还认不出来谁是扈梨,谁是扈棠。

只见那个生得和扈夫人更像一些的女孩,正捧着个白瓷的汤碗,往唇边递。

她的袖子微微落下,露出了纤细手腕和戴着的青镯子。

姜娆脸色骇然一变。这和她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明明食单里没有甜汤,为何现在出现了?

可她已经来不及细想。

……

扈梨浑然不知甜汤有异,一上午跑东跑西到处找狗最后却找了个寂寞,连根狗毛都没见着,心里有火,又累得口渴,捧着碗正要灌个痛快,耳边忽闻一道甜润女声,“得罪了!”

猝不及防,汤碗被夺,落回到桌上。

碗中的甜汤被震出一半,洒在了地上,空气中一股子糖水的甜味。

在周围人皆一脸怔愣时,唯独姜娆低头看着洒在地上的甜汤,有些心惊。

扈梨与扈棠初见姜娆的印象就不好,现在看着姜娆,更像在看一个疯子。

扈梨甜汤被夺,手里变得空空,习惯性抬起手刀,欲劈向夺她东西之人,冷声质问,“为何夺我的汤?”

“汤有问题。”

姜娆视线冷凝,盯着地面。

她的目光越来越沉,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扈梨与扈棠顺着她的目光,纷纷将目光垂落,见那洒出去的汤边,闻着甜味,凑进来几只蚂蚁。

看着那几只蚂蚁无一例外的,碰了碰汤,就停下来。

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样。

扈梨与扈棠两人,皆是一震。

脊背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