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顺着望去,只见是青雾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长月蹒跚走来,灯笼底下的长月面无血色。
“主上!夫人!”长月虚弱的上前行礼。
“长月,你如何了!”云中问挣开云浅问的搀扶,上前扶住长月,紧张的上下观察着她。
“你放心,他会付出代价的,他马上就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他咬牙道。
“主上,长月愿意嫁给贺公子做妾!”长月的话立刻令云中问愣在原地。
“做妾?”云浅问疑惑道。
不止是她疑惑,所有人都觉得疑惑,长月虽是下人,但是她是汉王的属下,汉王的人怎么可能做妾。
而云中贺本来黯然的神色突然亮了起来,他大步上前推开云中问,扳住长月的肩,激动得问道:
“长月,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长月点头默认。
“长月,我是不是在做梦,你真的要嫁给我吗?”云中贺不确定的又重复问了一句。
长月依旧点头。
云中贺激动的将她揽抱在怀中,信誓旦旦的说道:
“长月,我云中贺从来不会纳妾,我要你做我的正妻,唯一的妻!”
这一句承诺听上去是豪言壮语,感人至深,但对渡娘来说却是晴天霹雳,打击甚重。
做他的正妻,唯一的妻子?
那她算什么?妾都排不上。
受打击的不止是她,还有一旁的云中问。
云中问上前将长月从云中贺怀里拉抢过来,激动的摇晃着她。
“长月,你清醒清醒,他是恶魔,你不可以嫁给他!”
“我很清醒!”长月冷然说道。
云中贺依旧不放弃,继续道:
“长月,你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的,我不会像大哥那样霸道,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二公子您冷静点!”渡娘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忍着心痛上前劝拉住云中问。
“冷静,你们要我怎么冷静!”云中问忽然甩开度娘,一声咆哮,响彻整个云府。
他似乎要把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他戟目怒指得扫向云中贺:
“凭什么?从小什么长脸的事情都让他占了去,我要参军,他不让去,我要做生意我爹不给钱,现在我最中意的女孩也被他抢了过去,就是因为我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吗?”
“从小你就有着优越感,我恨你,恨你娘柳氏,恨你妹妹云如问,恨多兰,恨着所有跟你有着关系的人,因为她们都和你一样,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
“为什么?因为你们狗眼看人低!”
云中问一股脑得将所有委屈都道了出来,云浅问听上去甚是心疼,云中问的苦她怎会体会不到。
云中贺听闻更是怒意上升,上前要去揍他,却被云浅问上前横在身前。
她淡淡得说道:
“大哥,难道您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你,三妹你怎么了,越来越偏袒这个臭小子!”云中贺失望的看着云浅问。
“都是一家人,何为偏袒?”云浅问反问道。
“上次你拿水泼我,这次你掌掴我,不都是为了他?”云中贺愤愤不平道。
“他是你的亲弟弟,不是你的仇人!” 云浅问看着他,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一句话令云中贺一时语塞,无从反驳。
“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马上成家了,是时候收收性子了。”
云浅问说完带着云中问离开了东院。
北院房内,云浅问小心翼翼的为云中问的脸消肿,上药。
“你说你没事跟他较什么劲,你是他的对手吗?你那不是胳膊拧大腿吗?” 云浅问边上药边唠叨着。
“我就是不服,打不过我也要打他!凭什么我要怕他!”云中问不服气的说道。
“不自量力,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吗?”云浅问小心的为他涂抹着膏药。
“姐姐,为什么我没有娘!”云中问眼泪啪啦啪啦的掉了下来。
云浅问不语,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祖母走了,柳氏走了,云素问走了,那个老匹夫也走了,为什么我就感觉他们在不在都一样,可能我生来就是被人嫌弃的。”云中问说话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好了,别哭了,你不是有我这个姐姐吗?”云浅问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安慰道。
云中问将脸靠在她的肩上默默的流着眼泪,那样子仿佛一个需要温暖的孩子。
抚慰好云中问后,云浅问轻轻带上门,离开北院。
提着灯笼向渡娘居住方向走去,渡娘正专心的给婴儿喂牛奶。
“三小姐,你来了,二公子如何了。”渡娘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意,转身一脸的强颜欢笑。
“小丫头睡着了?”云浅问看着酣睡的婴儿,轻道。
“刚喝完奶,睡得好着呢。”渡娘欣慰的说道。
“小姐,给娶个名儿吧!”渡娘轻声道。
“叫枫儿吧!”云浅问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儿,一脸的温柔。
眼角余稍望向渡娘,却不见渡娘有分毫的难受,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云浅问回到西院时已经是子时,房中一盏灯为她留着,进屋看见陈友谅轻闭双目双腿盘坐在榻上似乎等她归来。
她褪去外衣,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肩上,陈友谅缓缓睁开双目,凝视着她那凹陷进去的眼眶以及憔悴的小脸儿,越发的心疼。
“浅儿,你最近太劳累了。”他揽过她,轻吻着她的头发。
云浅问无力得靠在他怀中,温软的身子很快挑起了他体内的冲动。
他准备低头吻她,却发现她的呼吸越发的匀称,胸口一起一伏的。
她像小婴儿般的在他怀里酣睡起来。
于是他将她放在床上,为她褪去鞋袜,衣衫,盖好锦被,凝视着她那尽是疲惫的脸蛋儿,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三天过后,是个黄道吉日,云府上下张灯结彩,道贺的人一波接着一拨,云中贺一身喜服衬得身材帅气威武。
云浅问站在不远处看着一脸喜色的大哥,心里五味杂陈,她现在最心疼的是渡娘,她知道渡娘一直喜欢大哥,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这时候陈友谅也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注视着满脸喜色的云中贺。
“友谅,你说云府前不久刚办完白事,现在又迎来喜事,会不会犯冲?”云浅问问道。
“你们北方人性格豪爽,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这些东西不信就没事。”陈友谅漠然道。
“可是,我总觉得今天这日子没有选好,大哥却执意要今天!”
云浅问依旧顾虑。
“怎么?夫人还会看日子?那我们的婚期你有没有斟酌下!”陈友谅含笑看着她。
“没有和你说笑,我真的总感觉今天不会那么顺利。”云浅问真的有些急了。
“好了,你最近操心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事。”他轻搂住她的肩,轻轻捏着她的耳饰,温声道:
“等云中贺的事办完了,立刻回汉王府好不好。”
“好!”她乖乖的应着,看着他时,眼睛里都是笑得。
陈友谅看着她乖乖顺从的样子,心中柔软的不像话。
陈友谅对云中贺的婚事根本不感兴趣,他的眼里只有浅儿。
伴随着炮仗声,吹吹打打声,大红灯笼开路,紧接着一顶大红花轿花轿徐徐而来,落在了云府门口。
送亲的是张定边,云中贺上前踢轿,青雾将新娘子搀扶下来,云中贺上前伸出手去接新娘子的手,盖着红盖头的长月手有些抵触,但被他强行握住。
拉着她踏过火盆走入正院。
云浅问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惊道:
“我差点忘了,汉王大人,今日你是主婚人,看见没有,那高堂是你的。”说着推着陈友谅往正堂走去。
正堂内,王氏已经安然坐在高堂上,陈友谅出于礼节尊重,坐在了侧位上,而云浅问则站在台下。
云浅问看到了怀抱婴儿的渡娘脸上那抹浓烈的黯然神伤,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渡娘是个好姑娘,可惜爱上了并不属于她的人,有时候她会觉得渡娘会遇到更合适她的人。
汉王出场,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这听说汉王是少有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身浅色长衫衬得他肌肤如皎月一样洁白,五官轮廓就像精心雕刻的一般,立体的不像话。
唯一不足的是额上那片凸出的火云状疤痕,但并不影响他的美观,反而为他平添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古有潘安,美貌过人,但这汉王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不怒自威,一身霸气。
这汉王妃果然命好,每天陪伴在这样一个男子身边,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幸福。
就算他不苟言笑,让人难以接近,但这身型,这张逆天的俊颜让人看了都是赏心悦目的。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羡慕的就是站在台下的云浅问。
他们特别想知道,每天面对那样一个几近完美的男子,她是怎么睡着觉的。
而云浅问被看得觉得有些意外,自己脸上有什么嘛?她只是化了点淡淡的妆容,铺了点薄薄的脂粉,难道是妆花了?
她询问的看向陈友谅,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脸上干干净净,妆容得体。
她这才放下心来。
“新人进殿!”礼仪一声高呼,紧接着一身喜袍的云中贺在众人簇拥下牵着长月走了进来。
此时的长月不同往日,她一袭大红色长裙,腰不盈一握,看身姿就能猜到红盖头底下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一拜主君!”礼仪高喊。
云中贺与长月对侧位的陈友谅弯身叩拜。
陈友谅面部严肃,颔首。
“二拜高堂!”礼仪继续高喊。
两人对着正堂上的王氏叩拜。
王氏满脸欣喜的虚手示意他们起来,高兴的合不拢嘴。
“好孩子,快起来!”
“夫妻交拜!”礼仪高喊。
最后一道程序,两人转过身,相互低下头。
“礼成!送入洞房!”礼仪最后宣布道。
“好!”众人一阵喝彩。
“等下!”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望向门口,只见一身月牙白绸缎衣裳,乌发结辫缀珠饰的女子站在门口,看上去甚是英姿飒爽,但面露挑衅之意。。
“多兰郡主!”众人惊呼。
全京城人都知道多兰郡主爱慕云中贺,曾扬言对云中贺势在必得,她在这节骨眼上干什么来了,难道是来搅局的?
还是来抢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