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内,云浅问专心的为陈友谅熨烫着衣物,他的衣物虽然简单,但却都是上好的布料。
轻轻抚摸着清洗过的衣衫,想起昨夜同床共枕相互依偎时,唇角软软上扬。
“汉王妃,您在吗?老夫人来了。”渡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云浅问收起衣物说道。
门被推开,渡娘将周氏引了进来。
周氏一身紫色锦缎衬得肌肤雪白,头上的钗饰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生辉。
果然是人靠衣装,周氏这一打扮就是一个妥妥的贵妇人。
“拜见婆母。”云浅问恭敬的福了下身子。
哪知周氏双眸轻抬,和没听见一样,悠然走向上座,坐了下来。
她这举动令渡娘很是不愉快,这是摆谱呢?
云浅问也不计较,上前斟茶倒水。
“婆母请用茶!”云浅问恭敬的将茶奉上,周氏自然的接过茶杯,轻饮一口。
余光悄悄瞥向身侧的云浅问。
这丫头长得是不错,也配的上她的儿子,但她总觉得,现在的轩儿太过优秀,身边只有一个女子不切实际,自古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放下茶杯,试探性的说道:
“儿媳啊,你这身子诸多不便,轩儿应该雨露均沾才是,抽空陪婆母为你夫君物色合适的人选,可好?”
说着抬眼看着云浅问,只见她脸上无任何波澜,捉摸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云浅问身后的渡娘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什么情况,老夫人病情刚刚好好,就要为汉王纳妾,没弄错吧。
“问你话呢?”见她不语,周氏有些不愉悦,语气开始不耐烦了。
“婆母,这纳妾之事还是要问汉王的意思。”云浅问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必了,你我二人商议好便可。”周氏一锤定音,不容反驳。
她的眼中闪现出一抹精光,与之前的呆滞截然不同。
“身为汉王妃还是要大度些,男人没有喜欢肚量小的人,现在是宠你,新鲜劲儿过后,一切都不同,所以,适当的保留一些还是不错的。”
“再说了,我儿子如若真的做了皇帝,你有可能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到时候充实后宫也需要你来把关。”
周氏强硬的撂下话后,便起身离开,因为她根本不敢看云浅问的眼睛。
渡娘看着周氏那张扬的背影忿道:
“看来这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她也不想想是谁救她于水火之中,病刚好,就给您下马威,果真是恩将仇报。”
“不用理会她。”云浅问轻声的接过她怀中的枫儿。
“您有了身子,一定要万般小心些。”看着一脸淡然处之的云浅问,渡娘心里好一阵心疼。。
“没事儿。”云浅问笑着看着怀中的枫儿,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儿,似乎刚才与周氏只是闲聊家常一般。
渡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她,除了心疼就是不平,这老夫人日后必然还会继续找茬。
问友阁书房内,陈友谅聚精会神的勾勒着战事图纸。
“友谅!”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有这个声音才会缓解他的狂躁。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云浅问端着茶果轻轻走了进来,放到他面前。
她进来时,他头也没抬,时而锁眉,她知道他忙,便没在打扰他。
“怎么了?”陈友谅见她进来不语,转眸看了她一眼,一张小脸儿上挂着微微的忧愁与不满。
她垂头不语,他更确信她有烦心事。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和为夫说说。”他放下手中纸笔,伸手却将她揽到身侧。
“没别的事,我就是想看看你。”她抬起眼眸看着他道。
“傻丫头!”陈友谅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又道:
“等本王忙完了,在好好的陪着你,好吗。”
“好。”
她不再打扰他,听话的退出了书房,抬头看了眼明朗的天空,心情依然有些差。
这个婆婆居然要为他填房纳妾,陈友谅又是个孝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母亲,万一那老妖妇来个已死相逼,一定要他纳妾可怎么办。
虽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实为正常,再加上以他现在的条件就是多纳几个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她就是接受不了。
她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最起码在这上面她根本大度不起来。
“儿媳,如何了?轩儿是何态度。”周氏端然走来。
云浅问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眸,淡然道:
“回婆母的话,儿媳并没有和他提及此事。”
“没有提?你当我的话耳边风吗?”周氏震怒。
“儿媳不敢!”云浅问低头道,但是语气中的坚决却不容置疑。
“好,你不提是吧,那我亲自去说。”周氏说着气势汹汹进入书房,也顾不得陈友谅忙还是不忙。
陈友谅正聚精会神的勾勒着图纸,突然门撞开的声音使得他有些不悦,抬头看到一脸怒容的周氏,皱眉道:
“母亲,什么事动这么大气,谁惹你了。”
说罢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向母亲,扶她坐下,周氏坐下后,便问道:
“轩儿,你的汉王妃今日有没有来找过你。”
“浅儿刚出去没有多久,您来时没有碰到她吗?”陈友谅疑惑的看了眼门外。
周氏听完更是生气,但依旧尽量保持着平稳:
“轩儿,今日我与她商议为你纳妾之事,她有没有和你提起?”
“纳妾?”陈友谅听闻眉头一皱,谁说他要纳妾。
“是啊,你现在是汉王,身份不同别人,理当纳妾,为我们陈家开枝散叶啊。”周氏直接说道。
“开枝散叶?我已经有了陈理,浅儿腹中也有了我的骨肉,还纳什么妾。”陈友谅道。
“轩儿,汉王妃有了身子,你也不能这么忍着啊,理当纳几房美娇娘啊。”周氏皱眉道。
“而且汉王妃的身份对你也不是很匹配的,你现在可是汉王啊。”
她这句话直接燃起了陈友谅的不满,怎么叫汉王妃的身份与他不匹配?
她若不配,谁还能配?
“母亲,您大病初愈,操心的未免太多了!”陈友谅转过身子,走回书案前。
周氏根本没有察觉到陈友谅的不满,急道:
“轩儿,为娘必须操心啊,你忘了当初我们无权无势被你大伯父一家欺负了?当初陈家看中咱家男儿,你大伯父有两个儿子,为何让你去做入赘郎,还不是因为欺负咱们孤儿寡母……”
“够了!”陈友谅彻底动怒了,当初入赘一事对他来说本就是不堪的侮辱,如今拿来说做什么。
“我纳不纳妾与过去入赘有何关系!”
“轩儿,你脑子怎么不开窍啊,当初你爹就是因为没钱纳妾所以我们一家被你大伯父欺负,人家人丁兴旺啊。”周氏依然我行我素的说道。
“现在我是汉王,就连他们的命都是我主宰,母亲你想多了!”陈友谅执起笔不准备再理会她。
“我看你就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周氏气得发抖,这轩儿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
“母亲没别的事先出去吧,儿子有一堆事要忙,您就别添堵了。”陈友谅说完不在抬头理会。
周氏看得出儿子态度坚决,气得甩身走了出去,陈友谅看着重重关上的门,低头继续研究着图纸。
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他是真的领教过了,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母亲是如此的多事。
门外的云浅问看着周氏沮丧的出来,心里便是明白了几分,看来她是被陈友谅拒了。
周氏看到不远处的云浅问,心里莫名的有些恨意,这丫头救了她,让她和儿子团圆是没错,但是她就是恨,她才和他儿子认识几天,就将儿子拿捏的死死的,居然为了让她忤逆她这个做母亲的。
这不是硬生生打她脸吗,这丫头,她一定要想办法给她个教训。
“儿媳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她依旧笑意吟吟的走上去。
云浅问自然看的出她那虚假的笑容。
周氏走到她跟前笑着拉起她的手,但是眼中浮现出一抹阴狠:
“你到底用了何媚术引得我儿子为了你来忤逆我这个母亲。”
“婆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浅问眼神明亮的看着她。
“少装蒜!”周氏恶狠狠的掐紧了她的手臂,云浅问有些吃痛,但仍是忍着。
周氏忽然眼神凌厉,闪出一抹算计的光芒。
“儿媳,你别这样,我是你的婆婆!”
很快几个丫鬟赶了过来,此时陈友谅也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周氏拉起她的手用力松开,自己轻松的弹倒在地,所有人的角度看上去就是云浅问推开了她。
“夫人!”两个丫鬟一拥而上扶起了周氏,周氏眼角一抹算计的笑。
陈友谅负手走了过来,根本不看地上的母亲,周氏立刻上前假惺惺道:
“轩儿,你来了,刚才娘和汉王妃说起你纳妾之事,我们起了争执,所以...你别怪罪她,她还小。”
云浅问冷冷看着周氏,这女人还真会演啊,一把年纪了,居然为自己儿子争风吃醋,装的楚楚可怜,看上去令人恶心。
“谁说本王要纳妾?”陈友谅语气中充满着不悦。
“浅儿,怀了身子就不要动那么大气,会影响到胎气的。”
他温柔的执起她的手,全然不理会恶人先告状的母亲,继续温柔道:
“为夫刚才说了,忙完就陪你,你来书房,为我研磨好不好!”
云浅问被他拉入书房,直气得周氏胸口一起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