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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幽人独来往 飘渺孤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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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梓骁起身先行下车,将帷裳撩起,恭恭敬敬的立在马车旁边,颜升一袭鎏金龙纹墨袍,映衬的面容雪白,从容不迫的提步,将手轻轻搭在梓骁伸出的手臂上,悠悠地踩在杌凳上,潇潇洒洒下了马车。

喧闹的茶楼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向这边望过来,窃窃私语“是皇子呢,好气度啊。”

酒楼里的大小管事纷纷出门迎接行礼,殷勤的将九皇子引入早就定好的“听月阁”。

坐定了没有多久,就听得隔壁包厢雀喧鸠聚,人声鼎沸,九皇子皱皱眉对兴元说:“去看看”。片刻兴元跟在四皇子的身后一起走了过来。

“九弟!”四皇子一身石青色常袍,眉眼细长而上挑,鼻梁高耸,富贵清冷,眼角锐利的光瞟了一眼低头作揖的梓骁。

“四哥,怎地是你,我说这么热闹。”颜升起身和四皇子行了礼。

“过来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九皇子拉着梓骁进了隔壁包间。

“来,见见我的上宾。”

梓骁一抬眼便望见了那匆匆站起的身影,张妖艳的脸,顾盼生辉,流光溢彩,正是双煞宇文浩,他正张着口怔怔的看着她,眼眸中翻动着好奇地神色。

异样表情别人没注意到,却给九皇子捕捉到了。

“这是辽国阁老宇文疆的公子宇文浩。这是我九弟颜升。”

“九殿下,失敬。”宇文浩收起好奇地眼光,对着九皇子恭敬施礼。

“双煞公子生的好相貌啊,连同为男子的我自叹不如啊。”颜升目光有意在宇文浩脸上狠狠的剜着。

双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瞬间慌忙掩下尴尬之色。不忘在溜一眼傍边的梓骁,突然讪然一笑,目光黯然。

九殿下看着双煞的眼神很是不愉,回头又看了看梓骁,身形动了动,将那抹美丽的身形不动声色的藏在在身后。然后偏着头对她私语:“你去马车上将我的茶具拿上来。”将她自然而然的支开了。

看着那抹青绿色身影消失在门口,九皇子缓缓回过头对上四皇子审视的眼:“九弟,怎么,你现在居然换了口味,这种清淡雅人你欣赏的来?”

“哪里的话。”九皇子一声嗤笑,一带而过,不欲深谈。

梓骁在马车上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那套精美的茶具,九皇生活精致讲究,喜欢品茶,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到哪都坚持使用自己的茶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茶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拿好了茶具,跃下了马车,刚站稳脚,抬头间,她无意瞥见了一道身影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徐徐向西头走去。

单单那个身影,瞬间照亮了她沉寂已久的心,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她将茶具交给马车边的婢子,交代了几句。

然后迅速追赶那个背影,薄暮下纤尘不染,轻雾在周身蔓延,将他烘托得耀眼清朗。随着他的一静一动,衣袍轻扬。

青影飘飘,御风而行,在幽深的小巷的拐角一闪,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梓骁踌躇不前,不知道该追向哪里,柔美的日光映衬在她白皙的面目上,描摹出精致的轮廓,她抿着双唇,静默了一会,看这暮色,想想,提了一口真气,跃上飞檐,自上而下俯瞰曲径通幽的小道,蜿蜒回转在城市的街巷中,没有一个人影,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听到窸窸窣窣的衣诀声,她循声望去,转角处,一道颀长的身影凛然而立,似明珠美玉居于瓦砾之间,美目凝聚,如远山沉笃,眉若山黛,脸庞深邃,一霎再一次消失在小道尽头的庭院中,梓骁一个翻身追随而去。刚刚落下脚,一阵诡异的罡风袭来,心道“不好,大意了”只觉得意识逐渐涣散,眼前白茫茫一片。柔软的身子缓缓倒了下来。

满是书卷芬芳的空气里,恍惚间,梓骁看到了一个影子,清雅明朗的,温润如玉的面庞分离又重合。

“我回来了,阿湛,是你吗?”“是你吗?你在哪?”心中一声声的呐喊,梦境中,似乎又和他重聚。

梦魇中,那来自遥远的呼唤:“骁,我等你很久......”伸手临空乱抓着什么,半晌小手缓缓地着陆在一张光华的如同镀了一层流光的白玉面庞上,梓骁仍然闭着眼,但是她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一样的棱角,一样的起伏,一样的线条,一定不是梦。

她努力睁开眼,眼睑如重重的巨石压在双眸,她竭尽全力的嘶吼着,可是一如枯竭殆尽的老藤,“嘶嘶”作响。浑身向被抽了起一样,绵绵的,一点气力都没有。“湛”沉沉的一声低吟,恍若游丝,漂浮不定。

无依的那只手,被一只清冷修长的手轻轻挽住,感受了清润的温度,心底如月般柔软,涟漪层层蕴开,是他。

“你终于来了,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晶莹的泪珠,从紧闭的双眼中轻轻溢出,缓缓蜿蜒而下。

“别怕。”

随着枕边的一声轻唤,淡淡的清香如丝般,沁入心脾,梓骁猛地一个激灵,拼命挣扎起来,却无法挣脱梦境的束缚。

月白袍身形笔直,负手而立。

梓骁睁开眼便看到窗牖边那个背影,她观察了周遭,不知怎么来到了这样一个清净的院落,在想想昨晚的情形,她想起来了,在追赶阿湛的身影时被伏击了,那么眼睛这个人……

她挣扎着起身,浑身酸软,她扶着榻边的木缘,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脚步轻如风,那人缓缓地转过身子,梓骁身形一滞,不再前行。

“你是谁?”梓骁克制着心中的不适,冷声问道。

“能在这个院落带着的又能是些什么人呢。”男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惆怅与无奈。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一连串的发问,一声比一声寒气逼人。

男子面庞白净,眉目如画,唇若薄刃,眼神决绝,双眸注视着前方,沉默半晌后,笑而不答,他相貌俊雅,眼中的光彩慢慢晕开,宛如温润白玉上的一丝莹泽,看似柔实则韧,神情在舒展开的那一刻,仿若在暗处翻开了大片茭白的花瓣,干净之中有缥缈,抑郁中有空灵。他缓缓坐下,伸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倒得很满,直到茶水溢出,他方才停手,轻轻说道:“谁又愿意沦落至此,想我当初来的时候和你一样。”

神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锦衣玉食,众人马首是瞻的骄傲小公子。五年了,五年最好的风华,居然在这等污浊不堪的地方渡过,没有亲人,没有知己。

尽管沦落至此,他也绝不会为了成全清白而结束苟延残喘的生活,他要活着,像狼一样的活着,待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定要向这里的每一个人全全如数讨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