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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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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你? 】,,,!

漫天繁星挂空,给漆黑无边的夜映上了几分明亮。她杏大眼睛一转再转,不时注意周遭,以防有什么异动。步履如登云踏月,烂若披掌。很快,她跃入玉塔顶,也是整个玉塔的最高一层,柔软的青丝清扬飘荡,淡蓝白月纱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她忧声轻叹靠在水晶碑上,“墨。”

水晶碑内的人闻到声音传出了响动,他一身墨衣披身,白皙如玉的手掌触碰这隔绝二人的冰冷碑壁,眸中含有淡淡忧伤,尽管永远无法触到,也要尽力一试。

他罢手后同她一样侧身靠在碑壁,笑着问她,“此行又有什么见闻?你说吧,我听着。”

“明日……我可能要嫁人了。”

对方默了片刻,以寥寥两字送上了自己最忠诚的祝福,“恭喜。”

“砰”的一声恨然撞击,滴滴鲜红的泪珠似人间修罗愤起,她手度灵力,血滴凝成了一把白光利剑。

“无论姻缘几世,没有一人能让我穿上那身衣服,能让我穿上绛红嫁衣的,只有你一个。”她握剑的手紧了紧忽然站起,满身傲视天下的笑沾了血的邪,“什么天命姻缘难违?什么缘因壁红线牵引定生生世世情缘?我好恨这种厌烦人心的日子!生生世世中我已不求我心中所爱之人也爱我,可为什么就连这简单的陪伴它也要夺走?”

那张绝美清丽的脸庞却来越模糊,模糊到她根本记不起那人是谁,或者自己又是谁?

血衣偶尔还会透出几点淡蓝,却早已脏污不堪,一阵哗哗啦啦的脆响,上面悬着的白月珠颗颗坠落,满身伤痕的身躯依然选择站起重新来过。她不甘示弱,她拧折不曲,步履蹒跚地举剑落下,意图斩断碑壁上的红线,可每一次都是重伤更重一分。最后一剑落下后,那连接自己天命姻缘的红线终于被斩断,她也被缘因壁散发出的巨大冲力击向远方。再后来,她只觉自己处身在一片混沌荒芜之地,身在痛,心在烧,有什么撕心裂肺、挖心抽骨的痛一直扰在全身各处。

风琴然有了一些意识,模模糊糊听到了杂杂碎碎的人声,艰难睁眼。

“醒了醒了!风大人醒了!”

“太好了!大人终于没事了!普天同庆啊!”

同时感到背后一股更加火热的暖流推入身体,紧接着便是身后人的微喝,“先都出去!”

风琴然没有,但听这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就肯定他们已走。她轻启唇齿,“怨灵阁阁主是你。陌川君。”

背后火灵燃烧逐渐减退,墨云箫收了手掌,羽睫像做错事的孩子自然垂下,声音喑哑又轻颤,“对不起。”

伤痛,悔过,愧疚连一丝空隙都不留给她缓息。她转身抚上他的脸庞,不经意间落下一滴泪,“嗜权,慕欲,燃恨,每一个都是会吞噬人心的暗潮。我宁愿你软弱一些,也不希望你沦为仇恨欲望的囚徒工具。”

唇齿微幅张动,墨云箫改为紧紧抱着风琴然,似乎怎样抱着都怕她会在不经意间悄然溜走,手指冰凉堪比寒冰。

“你答应我,不要再去伤害别人了行吗?”

他的肩膀似乎在无尽颤抖,风琴然知道他是在悲凄地冷笑,拂过她颈间的每一丝每一寸冰寒傲骨的鼻息都像一把把尖刀往下划。他颓然放下双臂,没有丝毫留上地离去,无一笑。

迎着讽刺人心的刺眼阳光,他说,“我原以为,你醒来想起的第一件事会是我们早已约定好的婚礼。”

可让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只有那个所谓的“别人”。冠冕堂皇的话语,句句都在示意他不该误入歧途,不该对那个“别人”造成丁点损伤。她是如此在乎“别人”。

守在门外的侍从不明所以地着墨云箫走出,一个个全部都是表情呆愣。少主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少主的神情似乎不怎么高兴?

墨云箫没有一丝表情地吩咐:“守紧了,人伤了丢了就自动去族主那里报到吧!”

侍从应“是”后战战兢兢地发问,“若……若是风大人她自己要出去呢?”

“不准!”袖中一手冷冷攥紧,白黑交加的水墨飞袖冷的地冻天寒,冷的比之前的白云纹黑色锦缎更逊三分。

侍从明白了吩咐,垂首作揖。

耳听十里的风琴然自然知晓这一切,眸中情绪一时暴涨,数不清的哀伤和委屈几乎要溢出眼眶。用手慢慢掀开左侧衣袖,露出臂上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痕,虽然被治好但痕迹依旧很明显。她不说一句话地着,忽而一瞬间泪如雨下。

希君莫有误,爱君似如故,相思苦不成,别离两心远。你可知,我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可那个欺霜雪颜的温雅墨衣公子再也不会归来了。余下的,只有仇恨野心愈燃愈烈的辰族少主。

荧蓝光幕再次耀眼出现,风琴然揉了揉刚刚哭过的眼睛,吸鼻问,“姑姑?您找我何事?”

姑姑指向她愤愤道,“何事?你要是还当幻族是你的家,就赶快给我回来!日日待在仇家与仇家人定情像什么话!”

“我不会回去的。”风琴然坚决不屈。

姑姑气怒道,“你这是不孝!”

风琴然忽然笑了一下,“不仅不孝,还是对幻族不忠,对幻族众生不仁,对泽川不义是吗?”

姑姑一时哑声无言,气不打一出来,只能憋着。仅仅几个月而已,她这个侄女为何突然言语间如此犀利?都敢和她顶嘴了?

“这都是你跟墨云箫那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学的?来这些年我真是太过纵容你了,竟叫你这般没规没矩!”

风琴然猛地从床上站起,眼神除了对那人的心疼还是心疼,“姑姑一向是非黑白分明,墨云箫的为人究竟如何您会不出吗?当初他虽奉辰族主之命潜入幻族杀我,可是屡次三番的大好时机都放过。星河幻境,我本想用自己假意被他挟持来换得他逃出危机,他出了我心之所想,宁可自伤废去自己一根手指、自落无尽黑渊也要护我周全不想我左右为难。”

姑姑面容一怔,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废去一根手指?”

“不错,”回想起那时的沉痛,风琴然闭眼悲凄,“他是辰族亘古奇才,追音涯水欲宗师最得意长弟子,一手绝世琴技青出于蓝胜于蓝,他要怎样承受如此羞辱伤痛?姑姑你没有身在其中,并不知道在辰族发生的事,天下对他一口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唾骂,他可曾胡乱灭杀过一人?沉仙门事变我也在场,如果不是墨云箫,我和辰族十三万暗守早就沦为地狱的诸抹鬼魂了!”

一字一句详细叙述,两日两夜的跪求,在辰族主面前用性命守护,为她杀尽千人血焚繁华,为她精心策划筹谋权位……

待到最后一句话落幕时,风琴然住了嘴,向姑姑的神色,由原先的深深厌恶转变了有些许肯定。但只是顷刻冷然一笑,“就算如此,你也必须给我回去!”

从一开始,姑姑就极力反对她和墨云箫在一处,不是简单世怨仇家的过,而是意在其他。风琴然记起当初姑姑那句话。

“不仅仅是你,就算是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与他都不合适,他从来不是一个女子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风琴然眸色兀然一变,沉睡梦中层层叠叠的片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缘因壁,水晶碑,天命姻缘,血泪凝古剑,斩红线,撕心挖骨的痛彻心扉,还有那永恒停驻的欺霜赛雪的容颜。

“姑姑,您不让我与墨云箫交往,不是因为辰幻两族的夙日仇怨,您虽怨恨辰族,但也清楚那是辰族主一人之过,断然不会把错归结于子辈身上。您一直都知道墨云箫不是人族,是缘因壁的壁灵。您忌惮的,是他同我相克的天煞孤星的命格,是缘因壁上的天命姻缘。因为缘因壁上绣刻的姻缘归属者皆为人,半灵半人的他根本不会出现在缘因壁上,更不要提什么姻缘。古者曾预言,天煞七曜相融,四海鼎沸,八方倾颓,千里横尸,万丈露骨,半壁裹腹,万物凋亡。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我这身七曜尊星的星命从何而来?”

深藏多年的问题以及事实扔在眼前,姑姑当然知晓这背后的答案。她身心俱颤,抚头差点倒地,幸亏定力足够才没有倒下,“前世,你都想起来了?”

风琴然作“嗯”,肃然跪地对着荧幕中的姑姑三拜,“这条路我想自己选择,求姑姑恩准!”

姑姑面露沉痛悲悯,心中愧意翻江倒海,她伸手覆上自己一只眼艰难撤回灵光荧幕,“你自己好自为之。”

是放任?是失望?还是觉得她这个侄女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也许都有些吧!随着荧幕的消失,风琴然收了倔强中深含歉意的神色,做到桌前喝了一盏暖茶,是上好碧螺春。茶度适中,清淡可口,清香四溢,回味无穷。顷刻间她就感觉通身通心舒畅非凡。

路,还是要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