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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如此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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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央笑了笑,道:九公主有什么不好的叫你陪她玩一会儿,有这么委屈吗

李敏德淡淡一笑,皇室子弟,骄纵的很,让人心中厌恶。

真是偏见,公主虽然骄傲了一点,可是性情却天真开朗,人也没有恶意,她喜欢你,不知道多少人盼都盼不到呢

我才不想被人说攀附权贵李敏德皱起眉头。

你多大个人,居然这样迂腐。李未央不由发笑,你这个傻孩子。

李敏德却笑道:做大事当然要不拘小节,可是这种小事,就不用多费心了。

李未央一愣,好奇道:我是关心你,话说回来,公主似乎想要招你做驸马呢这话完全是在拿敏德开玩笑,李敏德完全怔住,你怎么知道

李未央扬起唇角,眼睛里带了一丝促狭:公主一看到你,两只眼睛都放光呢,可见不管多小的年纪,都是色字当头的。

什么李敏德吃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陪她玩啊,敏德,其实你可以考虑娶了公主的哟这样,既可以避免九公主的悲剧,又能让敏德有所凭仗,只是,将来敏德就定然没办法建功立业,只能屈居一个驸马空职了。

我才不要李敏德脱口就道。

你不要她,那你喜欢谁

谁也不喜欢李敏德争辩,然而脸却不知何时红了起来。

好了,那还是公主吧。

喂喂你是开我玩笑的吧喂,我说

就在这时候,李敏德突然住了口,他的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李未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看到李常笑一路哭着从那边奔出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磕破了膝盖,旁边的丫头连忙追过去扶住她。

李未央和李敏德对视一眼,李未央道:四妹,你这是怎么了

李常笑一脸是泪地抬起头,一看到李未央站在跟前,立刻快速用袖子抹掉了眼泪:没事没事,被风沙迷了眼睛。

被风沙迷了眼睛又不是小孩子,何至于骗她呢李未央无意管闲事,可是直觉告诉她,恐怕李常笑在隐藏什么。

李常笑的丫头音儿气急败坏地:三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小姐好心好意给夫人端茶送药的,谁知大夫人喝药的时候不防水略热了些,烫了舌头,便说小姐有意害她,狠狠骂了小姐一顿大夫人骂了小姐,却又说自己房里的丫头不管用,让小姐过去陪她,晚上伺候。小姐本来觉得不妥当,大夫人便说她不尊重嫡母,定然是图一时安逸,怕夜里劳动伏侍,又骂小姐是故意要逼她发病三小姐,我们小姐性子老实,你是知道的

李常笑听了这话,又怕惹事,忙道:不许乱说随后急急忙忙就走了,音儿一看小姐着急,便不得已赶紧跟上去,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夫人怎么这样恶毒,她以前倒是还不曾摆在脸上的。李未央自言自语。

李敏德冷笑道:只怕还不止呢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侍卫竟然飘然从树上落到他面前:主子。

见多了李敏德身边的暗卫,李未央已经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多惊奇。

把你调查的情形说一遍。

是,昨儿四姨娘劝四小姐说,五小姐刚刚犯在大夫人手里,请她多顾忌一点妹妹的性命,夜里四小姐就抱了铺盖过去。大夫人命人安排了一个软榻,可是半夜里四小姐刚睡下,便叫倒茶,一时又叫捶腿,如是一夜七八次,反复折腾,完全是将四小姐当做丫头使唤的。

李敏德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下去吧。

李未央不由摇头:大夫人需要人照顾,找丫头就行,何必这样折腾四妹,让别人有借口说她虐待庶出女儿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李敏德想了想,道:也许是她病了以后,个性越发古怪了。

这个解释有点牵强,李未央觉得,或许是将被咬掉耳朵的仇恨,记在了李常笑的身上。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又出了一件事。李常笑不知怎么的,竟然打碎了大夫人最心爱的一个玉佩,大夫人严厉斥责,将李常笑赶出了屋子。

第二天晌午,杜妈妈便笑容满面地来请李未央:县主,原本大夫人不想劳动您的,可是您知道的,四小姐病倒了

李未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然一笑:哦,是吗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夫人请县主过去侍疾。杜妈妈垂下眼睛,声音很恭敬。

李未央点点头,若无其事道:这是应该的,我待会儿就过去。

杜妈妈一走,李敏德立刻发怒:三姐,大夫人欺人太甚了,该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自从三夫人去世,大夫人总是揪着李未央不放,李敏德恨得咬牙切齿,早知如此,一次性将她吓死就完了。

李未央看出他的愤怒和不甘,嫣然一笑,轻轻握住面前的茶壶,稳稳端起,另一只手按在茶盖上,不疾不徐地倒了一杯茶:何必在意呢

看到她漫不经心的一笑,李敏德极为不满起来,他心急道:三姐,那个老妖婆一定会趁机折磨你

三弟

看到李敏德心急如焚,似乎已然有些口不择言的样子,李未央断然一声冷喝,把他接下去的话截断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

李敏德眼圈发红,别过脸去。

李未央笑了笑,道:这世上能欺负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她这样想我去她跟前,那我就去好了,造成什么后果,我可就不管了。

一个时辰后,李未央笑容满面地进了大夫人的屋子,一个丫头正在给大夫人捶腿,大夫人闭目养神,左边的耳朵被高高的领子遮了,隐约看到残缺。杜妈妈轻声道:三小姐到了。

大夫人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盯了李未央一会儿,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未央来了。

李未央笑得很灿烂:是啊母亲,未央遵照您的吩咐过来侍候。

大夫人微笑着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孝顺,也到用膳的时辰了。

杜妈妈早已指挥人去摆饭了,然后大夫人看向李未央,李未央笑容满面,亲热地上去扶着她。

当着一屋子丫头妈妈的面,她们亲如一对母女。

眨眼间,转进了饭堂。

大夫人以前吃饭有专门的地方,饭桌一向是摆在堂屋西次间,那里除了一日三餐用饭之外,并没有别的用途,现在因为她生病了,不愿意走路,便将饭桌摆放在了外室。

李未央扶着大夫人一路走过来,大夫人只觉得她的力气足以粉碎自己的手腕骨,不由用力地挣脱开她。

李未央微笑:母亲,怎么了

大夫人咬牙:没什么。

这时候,杜妈妈已经吩咐人摆了酸枝木八仙桌,两三张圆凳随意地放在桌边。李未央环视了一圈屋子,见到处都是名贵的古董玉器,不由笑了笑。

杜妈妈见她微笑,问道:县主在看什么

李未央慢慢道:我在想,母亲果然大家风范,老夫人的屋子里也绝对没有这样值钱的摆设。

大夫人出身国公府,多年来又把持着李家,自然是有钱的,还不是一般的有钱,杜妈妈笑道:县主说的哪里话,夫人屋子里的都是寻常见的东西,老夫人屋子里的那才叫值钱呢,只是她老人家说看了晃眼,都收起来了。

哦,原来如此。李未央盯着不远处的那道多宝格,上面摆着各种各样名贵的玉器盆景,尤其是一块用整个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兰花,那种纯洁的乳白色,简直可以让人看得眼睛都掉出来。

大夫人冷眼瞧着,以为李未央被震住了,不由冷笑了一声。她是知道李未央之前得了宫中不少赏赐,但她自己的珍藏,可未必比宫中的差她就是要让李未央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绝对不容许她一个小小的庶出来践踏垂下眼睛,她道:准备开饭吧。

一个丫头走上来,手中拎了个小小的黄铜水壶,倒了小半盆的热水,另一个丫头为大夫人挽起了袖子。

你不知道,你那个四姐,真是不像话。大夫人一边洗手,一边冷冷道,做什么事情都只是说一下动一下,说她两句就掉金豆子,好像委屈的什么似的,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刻薄她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面上毫无所觉似的。

大夫人继续说道:像她那种做派,别人会觉得,庶出就是庶出,怎么都上不了台面

李未央含笑,没有应声的意思,仿佛听不出大夫人在指桑骂槐。

大夫人恼怒,杜妈妈连忙道:夫人何必和四小姐置气,她毕竟在四姨娘跟前养大,从小没有跟着夫人,不懂事也是有的。大夫人冷哼一声,把手抬起来,丫头拿着白巾,仔细地揩拭着那双手。

大夫人冷冷地道,还是从宫里请个嬷嬷来,好好管教一下的好。未央,你说是不是

李未央似笑非笑:母亲说的是。

李家一向是诗书传家,行事作风,与乍富新贵差别很大。晚饭摆上桌子,虽然不过十菜两汤,但样样都做得很精致,想来也是用了心思的。

杜妈妈就向李未央使眼色,意思让她亲自为大夫人布菜。

李未央好像没瞧见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夫人不乐意,道:未央,你大姐在的时候,凡事吃饭,都是站在我身边替我布置的,这才是孝道。

李未央的眼睛眨了眨,道:可是我笨手笨脚的,怕不小心弄坏了什么。

大夫人冷笑:横竖我不怪你就是

她本想要忍的,可是越看李未央越是不能忍,就是想要借着嫡母的威风收拾一下她,出出心头这股恶气罢了。

李未央笑了笑:既然母亲说了不怪我,那我就为母亲略尽绵力罢。

她轻飘飘地走上来,亲自夹了一块糖醋鲈鱼,放在大夫人的碗里,大夫人看她诚惶诚恐,才觉得心里舒服点。

不管庶出的再怎么高傲,在众人面前,孝顺嫡母也是应该的,否则李未央就别想在大历朝立足了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应该天天让这个死丫头到她跟前来立规矩,借机会将她整死大夫人心里正想着,李未央笑道:这酒酿圆子十分好吃,母亲快尝尝。

她亲自舀了滚烫的一小碗,吹也不吹,尽数往大夫人身上倒过去,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大夫人因为过于吃惊,竟然都没来得及闪开,那滚烫的酒酿圆子一下子洒在了她身上。

春天穿的少,大夫人惨叫了一声,她现在恨不得天上掉个雷下来直接劈死李未央才好

李未央的唇畔起了一丝愧疚,急忙上去替大夫人擦拭,大夫人怒的无以复加,李未央便转头就去丫头手里端过了刚才洗手还来不及倒掉的那盆水,上来要为大夫人擦洗。

不知道是手忙脚乱还是故意的,她整个人端着水盆就往前跌过去。杜妈妈赶紧护着大夫人,李未央的唇畔微微勾起,整个人就栽倒下去,椅子的倒地发出巨大的响动,而随着巨响李未央也重重的撞在了大夫人身上,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地,原本想要护着的杜妈妈也被压到了最下面给大夫人当了肉垫,一把老骨头都给压散了。

大夫人的尖叫一下子拔高,而且声音凄厉:她被李未央这一撞摔倒在地上时,伤到了胸口,巨痛让她真正的尖叫起来。

县主快起来快起来啊杜妈妈哎哟哎哟地叫着,李未央从大夫人身上爬起来,手肘却故意在她肋骨上狠狠地压了一下,大夫人又是一声惨叫,几乎痛晕过去。

李未央仿佛无力,一众丫头妈妈上去扶起她,她却好像手一滑,无意中抓住了铺在桌上的席布,瞬间,桌上的菜肴碗筷茶壶所有的东西,全部乒乒乓乓落地,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夫人劈头盖脸都被饭菜弄脏了,显得异常狼狈。

一个妈妈惊呼一声,过去扶大夫人,李未央却向赵月使了个眼色,赵月猛地踢开了那个妈妈,那妈妈刚把人扶起来,莫名其妙受了赵月这一下,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顿时连带着大夫人一起撞到了不远处的多宝格上,在这一瞬间,那些个什么羊脂玉的玉兰花,珐琅嵌青玉的花瓶青花白地瓷梅盆景珍贵的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小屏风,噼里啪啦全部掉了下来,砸了个稀巴烂。

一片狼藉里,大夫人的头撞到了多宝格,完全已经呆若木鸡。

众人面面相觑地望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未央摊手,无奈道:母亲,我早说过,自己笨手笨脚的,可是您偏要我来伺候唉,赶紧起来吧,地上多凉啊说着,她还要上去搀扶大夫人。

别碰我别碰我救命啊大夫人丝毫顾不得威严,几乎痛叫起来,那叫声穿透了屋脊,让所有人都是汗毛倒竖。杜妈妈连忙上去隔开李未央的手,然而大夫人转头那么多珍贵的宝贝碎了一地全毁了全毁了大夫人眼前发黑,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杜妈妈拼着老命嚎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夫人扶着躺到床上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李未央微笑道:杜妈妈,我来吧。

杜妈妈脸上现出惊恐之色,随后道:不劳烦县主,奴婢们在就可以了,您回去歇着吧

李未央就很是不好意思,道:这怎么使得

杜妈妈慌忙道:使得使得县主快走吧这人简直是个灾星。

看着所有人忙不迭地把奄奄一息的大夫人抬进去,李未央微笑着踏出了房门,只觉得阳光灿烂,心情很好。白芷担心道:小姐

李未央转头道:怎么,怕了

上次在浴池连人都敢杀,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白芷只是担心大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李未央微笑道:就算我好好伺候她,她就不找我麻烦了吗

白芷想想也是,索性便丢开了这件事。

本以为给了大夫人一个教训,对方能老实点,没想到杜妈妈第二天就来了:夫人说了,精细的活儿县主做不来,还是交给四小姐吧,只是您既然来侍疾,也不好什么都不让做,这样吧,奴婢管着小厨房呢,今后夫人的饮食和药,就交给县主了。

李未央挑眉,饮食这么重要的地方她笑了笑:烦请杜妈妈去说一声,我可担待不起啊若是母亲吃的东西出了差错,我岂不是日夜难安么

杜妈妈赔笑道:您放心,不是奴婢看着吗断然不会让那些下作的人下什么手脚的。

李未央看了她一眼,道:这个还是不好吧。

杜妈妈道: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县主执意不答应,怕夫人还会想出其他的事情来,不若应承下来,横竖有奴婢帮您看着,出不了错

李未央笑了笑。

经过浴池那件事,白芷倒是相信了杜妈妈,她低声道:小姐,杜妈妈说的也对。毕竟大夫人是主母,她要是想点别的招数,她们还难以防范,现在这样,有杜妈妈这样容易收买的人,她们就不必过于担心了。纵然大夫人想要动手,杜妈妈看在钱财的份上也会出力的。

杜妈妈小心地看着李未央,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李未央笑了笑,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算是默许了吧,杜妈妈松了口气,县主要是一直僵持着,大夫人那里也不好交代,她笑着道:那奴婢就当县主答应了。

李未央含笑看着她,表情很是奇怪,杜妈妈看不懂那神情,只是忐忑地转身退下了。

李未央对白芷道:你看,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

白芷不知道李未央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担心:小姐,不只是杜妈妈咱们要多花点钱打点,奴婢也会时常盯着小厨房的。

盯着有什么用李未央笑而不语,没有说话,却突然站起了身,道:昨夜父亲是在四姨娘那儿过夜的吧

白芷和墨竹都愣住了,赵月也听得一头雾水。

李未央笑了笑,道:走吧,好几日没去给父亲请安了。

白芷心中想,县主真是奇怪,连自己这个一直都跟着她的丫头都完全猜不到她的心思,她现在不是应该想对策对付大夫人吗,怎么会想到去见老爷呢老爷这个人,一向是不管内宅的事情,尤其是对大夫人,都是能忍则忍的,小姐去找他,又有什么用然而这些话只敢在心中想一想,她情愿相信小姐。

李未央在李萧然的书房里呆了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看见福瑞院里的大夫出出进进的,不由道:这是怎么了

杜妈妈见了,不好再隐瞒,道:是大夫人刚才那一摔,把肋骨压断了。

李未央笑了笑,要的就是她肋骨断。她的面容变得很担忧:哎呀,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刚才我已经去父亲那里请过罪了,他也责备了我一通,看到母亲伤成这样,我心里真是难过呢

换句话说,她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若是大夫人去告状,恐怕李萧然还会惩罚李未央,但现在可是李未央自己跑过去承认错误,大夫人再去说什么就落了下乘,更何况老爷现在可不待见大夫人杜妈妈知道这一点,脸上陪着笑,道:县主说的哪里话,夫人早就说过了,这事儿不能怪您,您也是好心好意的。

李未央的笑容显得很纯善:还是母亲贤良大度,本来我还想赔偿一部分损失的,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好坚持了。

杜妈妈脸色一变,随后满脸笑道:是,是。心头却后悔不已,要是不多说这句话,兴许那么多宝物还能得到赔偿,现在一分钱都别想见到了。她想了想,又道,没事儿的时候还请县主去小厨房转转,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表示一下您的孝心,现在四小姐可是天天都做乳鸽汤给夫人补身子呢您若是什么都不做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笑道:哦,乳鸽汤啊,这个我也会做的。只是做的不好

杜妈妈笑道:哪里用得着县主亲自动手,只消您吩咐一声,奴婢会准备好食材的,您到时候亲自端进去就行了,大夫人见到您这样孝顺,也会原谅你的。

李未央淡淡笑了笑,道:杜妈妈对我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杜妈妈满脸谄媚道:只要县主一如既往地关照奴婢,那么奴婢当然也是一心为您着想,帮您劝着点大夫人,她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准儿先告诉您。

李未央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你了。说着,她挥了挥手,吩咐白芷再给杜妈妈一个红包。

杜妈妈接过红包,眉开眼笑地走了。

白芷道:小姐,每次都这么给,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个老奴才,心肠也太黑了,做什么都要钱

李未央笑了笑,道:能用钱买到的人心,都不是真心,但若是用钱都买不到,对我来说,更加不是什么好事。

白芷和墨竹对视一眼,却都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月,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去办。李未央招了招手。

赵月闻言,立刻附耳过去,李未央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赵月的眼睛一亮,立刻道:是,奴婢立刻就去

白芷和墨竹都很好奇,李未央到底让赵月做了什么事,可是接下来不管她们怎么旁敲侧击,李未央都不曾回答她们。

李未央并不曾去过一次小厨房,不只她没有去过,甚至连她身边的丫头,也都一个都没去过,倒是四小姐李常笑尽心尽力不分日夜地伺候大夫人,甚至亲手煎药熬汤,久而久之,福瑞院开始有了流言,说四小姐才像是个女儿的样子,三小姐李未央却仗着自己是个县主,不但不为大夫人侍疾,甚至连药碗都不肯端一下,这话在注重孝道的大历朝,可是极为厉害的,大夫人再不好,那也是嫡母,断然容不得轻忽,李未央这种不闻不问的做法,将来于她的名声上极有妨碍。白芷和墨竹听在耳朵里,急在心里,纷纷来劝说。

小姐,您还是去大夫人屋子里呆一会儿吧。

是啊,哪怕只半刻也好,说出去好听些。

还有小厨房那儿,您也学着四小姐去煲个汤熬个药什么的,不用您动手,奴婢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好的。

是啊,现在人人都说四小姐孝顺,说您自己的嫡母病了,连药碗都不肯端,传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

李未央正在看书,听了这话自然知道两个丫头在为她着想,只不过她不慌不忙,先问了一声赵月:事情都办妥了吗

是,小姐,事情都办妥了。

李未央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吧。

墨竹和白芷都吃了一惊:小姐这是要往哪里去

李未央淡淡地开口道:自然是去厨房了母亲不是要喝乳鸽汤吗

白芷立刻高兴起来了: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小厨房里,有七八个丫头在收拾,见到李未央来了,连忙行礼。

李未央笑了笑,道:刚才我派人来吩咐过,食材都准备好了吗

就有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回答:回县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奴婢们这就动手,厨房烟大,县主且先回去,汤熬好了,奴婢送过去。

李未央笑了笑,道:不必了,我的丫头来做吧,你们都出去。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李未央扬眉:怎么,连你们我都指使不动吗

几人不敢吭声了,随后乖乖退了出去。等小厨房空下来,李未央笑了笑,道:白芷,你去熬汤吧。

是。白芷放入了收拾干净的乳鸽,加了水,添了点参茸在炉上煮着,又拿了把扇子一下一下地扇,感叹道:小姐做得对,若是让那些丫头来做,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还是咱们自己动手放心些。

李未央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

墨竹上去帮助白芷,两个人动手,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汤熬好,白芷用一只白莲瓷口高足碗装了,放到托盘里,这才笑道:小姐,一切都备好了。

李未央转头看了赵月一眼,赵月点了点头,李未央的笑容更深了。

那边的杜妈妈早已得到了消息,在门口等着李未央。丫头早在几个时辰前就说三小姐带人进了小厨房,可是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杜妈妈派了人去看,可惜三小姐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丫头,根本没办法靠近院子。她在这里心急如焚,李未央那边却不紧不慢地带着丫头走过来,一瞧见杜妈妈站在门口,她站住脚步道:杜妈妈怎么在这儿等着呢

杜妈妈满脸带笑:县主,今儿老爷正巧来看望夫人,留下一起用膳,如今正在里头等着呢

李萧然也来了李未央眨了眨眼睛,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今儿是什么日子这几个月,父亲可是从不曾踏进过大夫人的房门。

杜妈妈却只是笑道:县主快进去吧。

李未央对身后的白芷使了个颜色,白芷捧着食盒,低眉顺眼地跟在她身后踏进了门槛。

屋子里,李萧然果然坐在餐桌上,大夫人面色有点苍白,眼睛下有一片暗黑色的青影,可是嘴唇却显得很红艳,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为了掩饰唇色的苍白而抹了口脂。四姨娘一身雪青色连衣裙,低眉顺眼地在李萧然身后站着。李常笑正站着,恭敬地为父亲和嫡母布菜。按照道理说,这种活儿不用她来做,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做,哪怕是为了李常喜,她也必须毕恭毕敬兢兢业业。

李未央微微一笑,上前行礼道:父亲,母亲。

大夫人看到李未央,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可是她竭力控制住了自己,尽量笑得很温和,但是这种温和也仅仅是她自己理解的温和,在别人看来,这种笑容甚至是带了一点狰狞的:未央,你不是在自己屋子里用膳么,怎么突然跑过来

居然明知故问,李未央心道这不是你让我送乳鸽汤来么,脸上却不露分毫,道:未央是给二位送乳鸽汤来了,汤炖了很久,还放了枸杞黄苓当归杜仲等中药,补气养身,母亲要细细品尝。

大夫人微笑道:嗯,你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

李未央只是和顺地笑,旁边的丫头赶紧接过白芷手里的食盒,然后将里面的汤端了出来,汤还是热气腾腾的,带着一种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大夫人笑了笑,道:来,我先尝尝,看看未央的手艺怎么样。

李常笑便急忙取过专门用来喝汤的精致莲叶碗,为大夫人和李萧然分别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到两人的面前。李萧然回头,和四姨娘道: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们了。

四姨娘道:夫人身体安康就是我们的福气,没有什么辛苦的。

李常笑的眼圈不由自主红了,想起这些日子被大夫人当牛做马地使唤还不能有半句怨言,否则就是对嫡母不孝,她心里真是难受极了,抬起眼睛,想要从李未央的身上寻找一点同病相怜的理解和慰藉,然而李未央却盯着那碗汤,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李未央看着大夫人的手轻轻舀了一勺汤,缓慢地送到唇边,正要往下送,这时候,杜妈妈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调羹,猛地摔了出去。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大夫人勃然大怒,劈头盖脸地骂道:老奴才,你这是疯了不成

杜妈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夫人,奴婢有罪啊

在发怒的时候,大夫人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深深的得意,嘴角的肉也因为激动而在颤抖。

李萧然也是勃然色变:杜妈妈,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也失心疯了吗

杜妈妈嚎啕大哭:夫人,奴婢本来不想说的,可是现在奴婢不得不说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为吃惊的神情,他们不知道这个杜妈妈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眼泪鼻涕流的满脸,好像是忍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未央淡淡道:杜妈妈,父亲母亲正在用膳,你纵然有话要说也不该挑现在,难道在母亲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杜妈妈身体一震,随后抬起头,满脸愤怒地望着李未央,与平日里的恭顺小心判若两人。白芷吃了一惊,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样。

果然,杜妈妈大声道:县主你这是心虚了吗,怕奴婢把你做的丑事全都抖出来是不是奴婢告诉你,奴婢是眼睛瞎了才会听你的话答应帮你去害大夫人,现在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就是拼个一死,也绝对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白芷连忙上前一步:杜妈妈,你满口胡说八道什么

李未央挥了挥手,当着众人的面冷笑一声:让她说下去。

老爷,夫人,那乳鸽汤里面放了东西,若是夫人真的喝了,只怕顷刻之间就会毙命

厅上的众人都无法理解地看着杜妈妈,连李萧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听到了什么

大夫人立刻追问道:杜妈妈,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杜妈妈不说话了,只是低头猛地给大夫人叩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夫人饶恕

大夫人皱眉:你既然知道错了,就该老老实实地把话说清楚,这样说一半,叫我们怎么相信你难道你要看着真凶逍遥法外吗

杜妈妈听到这里,跪在地上全身抖个不停,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大夫人,然后依次看向厅上的众人。

是奴婢全都说出来,乳鸽汤里面的药,就是县主命令她的丫头放进去的,奴婢也知道这件事,只是县主许了奴婢五百两金子,奴婢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竟然真的答应了帮她成事杜妈妈一边说,一边嚎啕大哭。

李萧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满口胡言

杜妈妈仰起脸,鼻涕眼泪都模糊了:奴婢不敢撒谎,老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验看这汤

李萧然冷冷道:来人,查验

李未央默然地望着杜妈妈,心头不禁浮起冷笑,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先是借由过去的旧事作出被她收买的样子,然后借着五小姐放蝎子的事情来告密以取得信任,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倒打一耙

一个妈妈立刻拔了银簪子上前,试了试李萧然面前这碗,片刻之间,银簪子的末端就黑了过来。李萧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他身后的四姨娘惊呼道:天啊,真的有毒

李未央却是在思考,刚才一路没有任何人经手过这汤,除了她看了一眼盛汤的碗,没错,大夫人是在这碗上动了手脚,平日里纵然是验毒,也必定是查验带过来的东西,而不是大夫人这里原先就有的东西,试想,谁会想到大夫人会用这个盲点来陷害李未央呢。

杜妈妈又大声喊道:还有金子,县主交给奴婢的银票,奴婢分文未动,全都放在床底下的暗阁里面老爷夫人大可以去验看,奴婢月银有限,若非县主给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银票

话说到了这份上,谁都会相信杜妈妈的话,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谁都得相信她

大夫人咬牙切齿:李未央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买通这老奴才来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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