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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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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珉回到青楼。这几日青楼里陆陆续续住进了不少姑娘, 可能是甄太监从牙婆手中买的,也可能是他从别的青楼挖过来的,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青楼已经恢复营业。谢珉因为身份变化,直接搬到了最好的房间。

姑娘看着他进去:“凭什么他住花魁的房间?”

“都是楚王不要的人, 谁会要他……”

“别酸了, 人家好歹楚王不要,你们连楚王的衣服角都摸不着呢。”

楼里的议论谢珉懒得听,花魁房间隔音效果不错, 门一关上,外头怎么吵闹都与他无关了。

胡车儿有事回去了, 俞忠平换了张脸, 自然也换了个新身份,是甄太监新买来的老奴。这会儿到了饭点,他正好端着饭进来,关上了门。

谢珉走到桌前,从一边拿了一张宣纸,俞忠平将饭菜撂下, 过来给他磨墨,一边磨一边问:“你这是做什么?”

谢珉不语, 用毛笔蘸了蘸墨, 在宣纸上写道:“公公, 谢珉回去后想了想,您可以弄个拍卖, 七天内我被那人包了,你雇人宣传……赚的银子各分一半……”

俞忠平看着,担忧道:“既然是拍卖, 价高者得,你怎么确定你被指定的那几个买回去?万一……”

谢珉边将纸叠起来边笑道:“先不说那几个挥霍的起,就算他们对我无意,我也能勾,要真最后价高的不是那几个,我还能让自己人伪装嫖客把我拍回去。”

俞忠平一愣,随即感叹道:“你这真的是……”

谢珉道:“还麻烦俞叔帮我走一趟。”

“没问题。”俞忠平接过纸条就要走,临到门口又退了回来,“那个,我毕竟是主子的人,你的打算,我都传信跟主子说了……”

谢珉手上的毛笔碰了下砚台边缘,发出“吧嗒”一声响,他若无其事道:“理所应当,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俞忠平暗瞅他一眼,“主子说……很好。”

谢珉沉默两秒,将毛笔架回去,道:“是挺好的。”

俞忠平又暗瞅他一眼。

赚大钱的事,甄太监从不怠慢,第三天,谢珉所说的拍卖,就大张旗鼓地搞了起来。

因为声势闹得大,慕名而来之人众多,当天晚上甄太监在门口迎客,笑得合不拢嘴。

听说世子都要来,有钱的攀比猎奇,没钱的凑个热闹,不到晚上九点,楼下就坐满了百姓,厢房也都被包了,一扫这半月以来的凄凉冷清。

这会儿齐景也到了,和他交好的几个富家公子打趣道:“你这莫不是对楚王睡过的人感兴趣,想要尝尝他的能耐……”

“不行啊?”齐景笑。

他其实是来看好戏的,那小倌前两日写信求他帮忙。他现在帮楚王办事,也就是帮他办事,他自然答应,其实谢珉就是不求,他也会来看的,毕竟这可是稀事壮举。

谢珉这一招又狠又绝,半点没把他兄弟放在心上,偏偏还半点让人挑不出错,处处都是为他兄弟好,也不知道萧绥暗地里气不气。

那几个富家公子听他欣然承认,都哈哈大笑起来:“世子爽快!”

“我跟你说,那小倌……你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色迷心窍一回,啧……值。”

“大才子明兄,你怎么也来了?”世子转头,见到被人引着往二楼包厢去的赵澈,佯诧异道,“莫不是也对那小倌感兴趣?那你可能要同我争抢了。”

他语带调笑戏谑,神情没个正经,赵澈皱了皱眉,朗声道:“好友相邀,凑个热闹罢了,先行上去了,告辞。”

齐景无趣点头。

“世子,我跟你说,赵澈可会装了,其实跟他爹一个德行,”齐景身边的公子撇嘴,“我爹之前找他办事,他可收了这个数……”

他比划了五根手指。

几个好友道:“五百?”

“五千!”

他们纷纷惊了。

“世子,幸好这赵澈只是来凑个热闹的,不然您可争不过他嘿嘿。”

“怎么说话呢?”齐景蹬了他一脚。

那人憨笑。

二楼栏杆上,胡车儿指着楼梯上那人道:“他就是赵澈。”

他之前进过国舅爷家偷窃,赵澈是国舅爷的二儿子,他曾见过他。

谢珉如愿看到赵澈,笑意浓了几分。

赵澈一身翩翩白袍,同装潢富丽喜庆的青楼格格不入,像是办丧事的进了人婚礼现场。脸倒是清俊得很,显然国舅爷家基因不错。

他正扇着把扇子,扇面上还有几句附庸风雅的诗,谢珉离得远,瞧不真切。

托俞忠平的福,他手头有赵澈的详细资料。

贵妃娘娘的父亲,也就是老国舅,是当朝宰相,宰相大人儿子不少,有出息的就两个,一个是大公子,还有一个就是面前的二公子赵澈。

赵澈,字明,是京城里有名的大才子,和另外两家的两位贵公子并称“澈明三君子”。只是这澈和明都是出自赵澈一人,谢珉寻思着,赵澈大概是想自凑“澈明君子”四个字,多加两个人,只是为了凑个“三”。

赵澈在京师,人气同楚王不遑多让。他常活跃于诗会,佳句频出,深得文人喜爱,又两袖清风,与民无犯,百姓极为推崇。二十有四,已靠出身和名声官至吏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用俞忠平的话说——当然俞忠平说他这话是鹦鹉学舌学他主子说的,俞忠平说,赵澈是个奇人,为官多年,政绩全无,加官厚禄,名声在外。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他在外是个多情才子。大楚重武轻文,不讲究儒学那一套,对官员的私人生活不大考究,又民风剽悍开放,官员下个青楼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不闹大,宫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珉道:“大公子没来?”

胡车儿留意一晚上了,闻言摇摇头:“没。”

谢珉道:“那就赵澈了。”

胡车儿愣了一下:“你怎么确定他会买你?”

谢珉笑而不语。

胡车儿心痒难耐,忽然东张西望,道:“那个老奴呢?”

他指的是俞忠平。

谢珉道:“干活去了。”

赵澈被人领到了包厢前,敲了敲门。

“明兄,你可算赏光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开门的是个肤色暗沉的公子,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赵澈道:“盛情难却。”

“明兄快进来——”周涵刚要侧身让开,一抬头,视线越过赵澈肩膀,看向了对面栏杆,坏笑道,“明兄,对面有个大美人偷看你。”

赵澈一怔,转身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立着两个人,左边那个在长廊暗处,五官却生动卓然,眉目如画。也是一身白,衬得气质有些冷清,站在一片艳红装饰中,却说不出的脱俗。

那人没在看他,而是和身侧的俊俏少年闲聊。

赵澈说:“你看走眼了。”

“哪能啊,我这眼睛是不大灵光,但美人看没看你,这可没人比我眼尖了,”周涵觑了一眼赵澈的白袍,谑道,“你瞧,连衣服都跟你一个色的,你说他不是别有用心,谁信啊?”

赵澈道:“他又不知道我今日要来,更不知晓我爱穿什么色的衣服。”

周涵不信这个邪,问送赵澈过来的老奴:“他是谁啊?”

俞忠平垂头道:“他就是今日要拍卖的那个。”

赵澈眼中蓦地闪过异光。

周涵一愣,大笑道:“那个楚王的入幕之宾?”

俞忠平道:“是他。”

周涵用胳膊肘撞了撞赵澈,坏笑道:“你还说他不知道你今日要来,人家不仅知道,还有意勾搭你,上了楚王的榻,如今却又看上明兄,在这人眼里,明兄可同楚王一较高下呢。”

赵澈嘴角浮现一丝自得的笑意,很快恢复淡然,道:“周兄自重慎言,这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周涵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快进来。”

赵澈踏进门的时候,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和那人视线对上。

那人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被抓了个现行,有些羞恼地别开视线,转瞬又抬头,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肆无忌惮地看他,也被他看,赵澈便也逐渐噙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俞忠平“啪”一声,“贴心”地替赵澈关上了门,阻止了二人继续眉来眼去。

内室赵澈皱眉,心道这老奴不识趣,却也没说什么,坐下同好友饮酒了。对面谢珉瞪俞忠平,俞忠平一脸无辜。

内室里,周涵几个正在闲聊。他们都和国舅赵家沾亲带故,或是倚仗赵家。

周涵问赵澈:“前两日楚王猎场处置犯人,我要不要让我老爹上折子参他?”

边上人道:“楚王为民除害,干的也算好事……”

“好事?”赵澈冷笑,“你觉得越俎代庖替圣上行事是好事?”

那人一惧,顿时不说话了。赵澈是宰相爱子,姑母又是太后,身上虽无皇室血脉,但连皇帝都亲切地叫他一声族弟,谁惹得起?他的意思基本就是圣上、宰相、太后的意思。

赵澈道:“先等等吧。”

周涵出来打圆场,话题又扯到了那小倌身上。周涵笑道:“我听人说,那日在楚王府门口,他还怪委屈的,我还猜他黯然神伤,结果突然搞拍卖一出,我原以为是甄太监逼良为娼,眼下看可不像……”

赵澈喝了口酒,但也只是轻微抿了抿,道:“主动送到楚王府,能良到哪里去?”

周涵道:“也是,他哪里是个安分的。”

赵澈哂了一下,道:“楚王是不要他,但我觉得,他在嫖。”

周涵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又惊又奇,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这么快就另觅恩客,哪像是对楚王上心非他不可的样,倒的确是个妙人。

周涵道:“那明兄的意思……”

“能上楚王的榻,足以见他的本事,男子都有劝妓从良的癖好,”赵澈一笑,“我亦未能幸免。”

周涵愣了愣,哈哈大笑,一桌子回味过来,气氛瞬间热络。

边上人道:“世子好像也……”

周涵白他一眼:“世子怎么了?他有钱吗?他能和明兄比吗?”

赵澈十分受用,饮了口酒。

俞忠平攥着谢珉给的字条,端着茶盘,进了齐景所在的富丽包厢。

楼底下突然一阵喧哗,百姓看热闹的情绪高涨,看样子拍卖像是要开始了。从齐景这个角度,能俯瞰一楼的场景。一楼左半边是座,右半边是台子。

包厢里还有几个富家公子。

俞忠平走到齐景跟前:“贵人要茶吗?”

齐景偏头,深看他一眼,伸手去接,俞忠平趁机将袖口里的字条按在茶盏底下,放到了齐景手中。

俞忠平发完茶离开,齐景的手在宽大的袖口中微动,他拨开那张字条,站起来走到包厢栏杆边缘,似是去看楼下热闹情景,趁机低头瞥了眼字条。

——“我和甄太监五五开,你待会儿记得叫高点,我和你七三开。”

齐景无奈笑。这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