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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犹如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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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知道怎么抓住他的弱点, 她摆出一副任命的姿态,却是她最激烈的反抗。

她甚至都不用说拒绝的话,就让德懿帝感觉到自己永远被她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

他想说点什么,却哑口无言, 喉咙口堵着一把粗糙的沙砾, 像是要磨出血来。

德懿帝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 闭着眼睛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沙哑着声音说:“睡罢。”

他帮他.。把衣服合了起来, 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没有再动她。

苏皇后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 长夜漫漫,谁也没有心思入睡。

同床共枕, 却同床异梦。

……

虽然事先已经说好两个人只是做一对假夫妻,但裴清绮还是有些紧张。

她看着面前的苏寒祁, 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只一个劲地垂着头, 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在下巴上荡开来——

苏寒祁伸出手, 指节纤长且骨节分明, 轻轻地抬着她的下巴, 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地上有什么好看的?”

裴清绮抿了抿嘴角,有一些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抓紧了被单,抓出一阵一阵的褶皱, “嗯……”

苏寒祁似乎也看到了她的动作,松开手,声音淡沉,“你很怕?”

“不是……”裴清绮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

“现在不该叫太子殿下。”男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缓慢又低沉,似乎压抑着什么。

裴清绮闻言眉眼垂得更低,“我……”

见她的头快要低到地上去,苏寒祁忽而勾了一下嘴角,也不再为难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脸,不必紧张,就当从前一般相处,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裴清绮这才松了口气,对他笑了一下,“多谢太子殿下。”

男人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来,看着她,“你还记得我当时与你说过的话吗?虽是假夫妻,却是真成亲。”

裴清绮没有想到他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呼吸又有些凝固起来,看向他,“记得……”

男人的眉眼这才缓和了一些,对她道:

“那便不许再唤太子殿下。”

“那我应当唤你什么?”

“你喜欢就好。”

裴清绮想了想,想到苏皇后对他的称呼,下意识地开口道:“……阿祁?”

苏寒祁本来已经转过身去,听到她这么一句呼唤,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后背紧绷着。

这个称呼像是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个开关,那一瞬间许多细碎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现——

偏僻的小路,嚣张的山匪,以及裴清绮无助绝望的神情,还有对他毫不掩饰的感激,以及一路上的相伴同行。

他带着一张鹰隼面具,裴清绮不知道他是谁,执着地想要问他的名字,以便日后报恩。

而后面是一间简陋的小屋,他们二人就像这世间最平凡的夫妻一样一起收拾房屋……然后她问他叫什么,他告诉她他叫阿祁,她笑着说她也叫阿绮。

苏寒祁皱起了眉头,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这段时间以来,一些场景迅速又莫名其妙在他脑海中出现,来回拉扯,仿佛在告诉他他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回忆一些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场景,他也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梦,就像是真实经历过。

如今那些细碎的片段一件一件地重组,似乎很快就要连成一道完整的逻辑线,他用力地去想,却在想到关键点的时候断掉。

他又想起那天在巷道里面动手打了苏允承的那一天,也是面前突然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让他愤怒到了极点,甚至对苏允承起了杀心——

那日他是下了重手,几乎每一招都朝着他的命门而去,以至于事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失控。

那种突如其来的愤怒和恨意,几乎是他有意识以来能够感受到的最激烈的情绪。

他一向有很强的自控力,对自己的情绪把控得很好,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都能够不动声色,可那天面对着苏允承时,他分明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点,甚至是完全不打算压抑自己,只想置他于死地。

裴清绮见他久久没有回答自己,背影有些僵硬,还以为是他不愿意,连忙改口道:“太子殿下若是不喜欢的话,那我……”

“没有。

”男人忽然出声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回过头来。

裴清绮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没有。”

苏寒祁又重复了一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没有不喜欢。”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看着她,眉眼深沉,里面涌动着裴清绮看不懂的情绪,“唤我。”

裴清绮顿了一下,试探道:“……阿祁?”

男人的眉眼越发深沉,好几次都看得出来他想往朝她而来,但都控制住了。

他只低声对她道:“日后便都这般唤我。”

裴清绮:“……好。”

……

东宫。

太子的宫殿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女人,那些宫人们都有些激动,尤其是跟在他身边许多年的小太监,逮着一个宫女就说太子终于铁树开花,日后东宫定然比从前更有人气。

苏寒祁平日的行事作风让所有人都怕他,却也都敬他,而他宫中的人也是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高兴。

那种喜庆的氛围和发自内心的祝福,是演不出来的。

苏允承上一世很少到东宫来,他与苏寒祁水火不容,自然是很少见面。

他几乎不来他的王府,他也不来他的东宫,两兄弟王不见王,所以小太监见到台阶下的苏允承时,一下子就有些警惕起来,“宸王殿下……”

他有些紧张,下意识就想进去通报,却被苏允承给制止。

他声音沙哑,即便一身衣裳狼狈,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有迫人的气场,“不必了。”

“殿下……”小太监立刻就有些为难。

谁不知道民间都已经传开了,太子殿下和宸王两个人为了一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大打出手?

谁也都知道苏允承对他们这位太子妃念念不忘,情根深种,如今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洞房花烛夜,他一个曾经的情敌立在门口,这算什么事?

“宸王殿下……”小太监决定还是去劝一劝他,“太子殿下已经吩咐过了,不允许咱们闹洞房,您看……”

他已经很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意思,却见苏允承脸色沉郁,“闹洞房?”

他冷笑了一声,眉眼顿时变得如寒冰刺骨,“谁告诉你们他们要洞房?”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从地狱爬出来的修

罗恶鬼一样,看得小太监一阵心惊胆战,连忙就跪了下来,“殿下恕罪!”

他也不知道苏允承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吓人,只看人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他好像要杀了谁一样。

“殿下赎罪!实在是太子殿下已经吩咐过了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太子和太子妃,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苏允承深吸一口气,望向那一片红浪的东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眼中满是凄惶。

“苏寒祁……”

他握紧了拳头,一想到刚才小太监说的那些话,心就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样。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要亲眼看着裴清绮做了别人的新娘,亲眼看着他们洞房花烛。

他的心口像是被人突然挖出了一个血窟窿,一阵风吹来吹去,又空又疼,血淋漓地放在那里,却没有人看到,没有人知道。

他每次都以为自己麻木到极点的时候,却总是有新的疼痛袭来,翻来覆去地折磨着他。

原来看着所爱之人与另外一个人成亲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情,原来不是知道对方对另一个人并没有爱就能够容忍第三人的存在,也不是因为他有隐情就能够名正言顺地让裴清绮忍受狄书萱与他分享同一个男人。

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是完全无法忍受彼此之间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

他当初到底是有多残忍,才会觉得裴清绮不识大体,不理解他?

苏允承如今才知道从前的裴清绮做得有多好,当年追求她的人有那么多,比他好的也不是没有,她分明能够选择更好的,可她却选择了他。

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让他尝过那种酸涩嫉妒的滋味,她一心一意,正直坦荡,他心里很清楚。

裴清绮的所作所为没有让他有任何的误会,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向来专注,不会有任何的分心,她让他觉得这些是他的唯一,她眼中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上一辈子的他都做了些什么?

分别是他背弃承诺在先娶了狄书萱,可却还要反过来责怪她不够大度,不够懂事,甚至先假惺惺地去询问她的意见。

他难道不是仗着她一向懂事,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更甚者,那个时候的裴清绮分明和苏寒祁

划清了界限,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的联系,可他却因为自己的疑心病胡乱吃醋,胡乱嫉妒……

他无法容忍她身边有别的男人,以为那边是他的极限了,可没想到如今才是千刀万剐一样的疼痛。

他明明是爱她的,他那么爱她,为何总是对她要求那么严苛?却毫不犹豫地放纵着自己……

他们最初相爱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也不是这样的。

这一夜,苏允承立在东宫门前,看着里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燃起了无数根红烛,空气里面都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想象着他们如今在一起的画面,犹如万箭穿心。

此时此刻,苏允承才恍然发觉——

原来昨夜的那场大雪根本算不得什么,如今这一晚,才是他活了这两辈子最难熬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