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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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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晓周韫的急切。

圣上回到宫中时,脸色阴沉,冷眼扫过禁军:

“找到了吗?”

贵妃被盗,只可能是在宫中这一段时间,所以,贵妃如今所在之处,最有可能的,还是在宫中。

这也是圣上反应过来,立即回宫的原因。

裴时尚在郭城,禁军由副统领掌管,闻言,立即上前:

“回皇上的话,后宫皆已查过,只剩……东宫还未查。”

说这话时,副统领迟疑地朝傅巯看了一眼。

圣上丝毫没有因为东宫二字而变了脸色,只阴沉着脸,问: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副统领徐盛立刻不敢迟疑,拱手应声:

“是!”

络青跟在傅巯身后,见此,不由得变了些脸色,情不自禁地压低声喊了句:

“殿下?”

他可是知晓,如今贵妃的尸身就在东宫中。

眼看着禁军就要搜查东宫,他如何能不心生慌乱?

只是,他刚刚出声,傅巯就回头凉凉地觑了他一眼,络青倏地噤声。

徐盛带人直接进了东宫,他持圣上口谕,东宫的人也不敢拦他。

太子妃遥遥地站在长廊上,贵妃丧间,她还是一袭素衣,格外漠然地看着禁军的人,待禁军进了前院后,她才稍稍敛眸:

“回吧。”

身边的贴身宫人惊疑:“太子妃,我们不等禁军的人离开后,再回去吗?”

就这般什么都不顾?

太子妃摇了摇头,话音甚是平静:

“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若是这般简单就叫禁军在东宫查出什么,傅巯这个太子早就坐到头了。

宫人想起殿下往日的手段,浑身打了个寒颤,忙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扶着太子妃回房。

太子妃转身之际,耳边的青丝稍稍扬起,脸颊边缘显然一道浅淡疤痕显露。

宫人不小心觑见,忙心悸地移开视线。

将要跨进房间时,宫人才迟疑地说了一句:“太子妃,昨日沈大人——”

她咬了咬唇,又噤了声,偏生这半句话,叫太子妃的步子一顿。

太子妃堪堪抬眸,朝宫门处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些许恍惚和悲凉。

半晌,她才闭上眸子:

“他何必呢。”

何必为了旁人和殿下作对?

明知讨不得好的。

宫人不敢接话。

她曾受过沈大人些许恩情,才会提上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妃才抬手,轻轻抚了抚脸侧的疤痕,她身子轻轻一颤,才抬眸扫了眼禁军的人,堪堪平静地说:

“让人给他们指个路。”

宫人呼吸稍轻,无声地低下头。

太子妃说完那一句话,就不再管东宫的纷乱,她踏进殿内,坐到了梳妆台前,静静地透过铜镜看着自己。

她阖眸,轻叹了一句:

“这伤又快好了。”

话落,宫人脖子一缩,死死埋下头。

忽地,太子妃抬起手,抚上脸颊的疤痕,长长的指尖抵在疤痕处,稍一用力,指甲刺破脸颊,殷红的血珠溢出来。

一滴一滴落在梳妆台上,染红了锦白的绣帕。

她脸色甚为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只手指轻颤着,抚过脸颊,最终似病态地伏在了梳妆台上。

身旁宫人看得眸子皆红,却哭着不敢多劝一句。

********

雎椒殿内。

傅昀回宫后,就进了雎椒殿,刚推门进来,周韫顿时转过头看向他。

一见他脸色,周韫就猜到,姑姑的尸身还未找到。

她脸色顿时难堪。

傅昀拧眉走近,伸手按在她肩膀上,低声安抚:

“别担心。”

周韫挥开他的手,咬声:“爷要妾身如何不担心?”

姑姑一日不寻回,落在傅巯手中,一日就不得安宁!

她清醒时,总是唤傅昀“爷”。

尤其在这种时候,莫名地刺耳,似刻意拉远距离般。

傅昀脸色冷了冷,拧眉,沉声叫她:

“韫儿!”

周韫咬唇噤声。

她眸子倏地染了泪意,低敛着头,攥着傅昀的手,低轻地说:

“妾身害怕……”

她总这般,刺疼旁人之后,又刻意低低服软。

叫人对她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心中只余一抹无奈。

傅昀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弯下腰,抬手抚着她的青丝:

“我一定找到珍母妃。”

他素来爱唤珍贵妃,珍母妃。

整个皇宫中的皇子,也只有他有这个殊荣。

周韫咬唇,许久,她拉过傅昀,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

“东宫!”

傅昀拧眉:“什么?”

似没能理解她是何意。

或者说,知晓了她是何意,却不敢相信。

周韫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地说:

“东宫,姑姑一定在东宫!”

傅昀愣了一瞬,似又想起之前沈青秋和裴时的欲言又止,他立即回神,眸色稍暗:

“为什么?”

周韫摇头:“爷先别问为何,日后妾身再和爷说明。”

她红着眸子,不住地推着傅昀,催促道:

“爷快去!一定要将姑姑无恙地带回来!”

傅昀敛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此时却旁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她。

他知晓,在贵妃一事上,周韫不会和他开玩笑。

他退了两步,忙忙转身跨了出去。

在他走后,时秋咬唇走过来,有些迟疑:

“主子,真的要和王爷说吗?”

周韫一点点擦去眼泪,敛眸抿唇:“说。”

“有何不能说的。”

她抬起头,冷冷地朝东宫看过去:

“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将姑姑找回来。”

稍顿,时秋抬眸朝她看了一眼,才犹豫道:

“那沈大人……”

周韫眸色稍闪,微微捏紧了帕子,她侧过头,低声说:

“我在想一件事。”

时秋不解:“何事?”

周韫低低地说:“他既知晓太子要盗姑姑的尸身,又给我送信,那为何不提前送信过来?”

若是提前送信而来。

她们有所防备,又岂能让傅巯这般轻易得手?

如今姑姑在傅巯手中,若找得到尚好,若找不到呢?

时秋一愣。

是啊,为何沈大人要在贵妃已被盗走之后,才送信过来?

周韫轻抚着小腹,恹恹地耷拉着眸眼。

有一种猜测,她没说,却一直在藏在心中。

沈青秋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

他藏有异心,傅巯心思那般深,可知晓?

若是知晓,为何盗取姑姑尸身一事,还是让沈青秋知晓了?

周韫倏地想起,那日沈青秋匆匆跑进偏殿,夺走她手中杯盏,不许她喝姜茶,后一系列的反应。

她能感觉到,沈青秋当时的后怕和担忧皆是真切的。

她信茯苓姑姑的话,信沈青秋可能是为她好。

可她不信,傅巯会那般粗心大意!

沈青秋知晓得那般清楚,甚至连姑姑的藏身之处都知晓。

周韫只能猜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

沈青秋也参与其中了!

一想到这点,周韫心下就是狠狠一沉。

东宫,傅昀赶到的时候,禁军正在搜查傅巯的书房,不过倒底顾及着太子身份,不过太过放肆。

徐盛一见傅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拱手:

“贤王殿下。”

傅昀颔首,扫了圈书房,冷声问:

“可查到什么?”

徐盛叹气,摇了摇头。

他虽进了书房查探,却没想过会查到什么。

书房皆乃重点,谁会将一具尸体藏到书房中?

更何况,徐盛也想不到,太子偷一具尸体作甚?

所以,他虽来查了,不过报着完成差事的想法罢了。

傅昀一看,就猜到他的想法,拧了拧眉,敛下眸中冷意。

怨不得徐盛战战兢兢二十年,也不过坐到副统领的位置,而裴时不过短短几年功夫,就成了皇上的心腹。

忠心的人太多,可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却甚少。

傅昀扫了眼书房内。

周韫既那般肯定贵妃在这东宫,傅昀只能相信她。

若说能藏一具尸身的地方,必然是隐蔽之处。

傅巯肯放心的地方,必然是在这前院。

明面上皆没有,那只有……

傅昀提步走上前,抬手抚过那靠墙的一排书架,沉下声问:

“太子居室可有查过?”

徐盛一愣,只当是两位殿下之争,心中紧了紧,却也如实回答:

“微臣刚从太子居室出来,里里外外皆查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傅昀不知信没信,却也点了点头,他扫了眼书架,东宫中常有人清扫,这排书架也被打扫得甚为干净。

傅昀不小心碰到书架上挂着的名画,倏地拧起眉。

他扫了眼那画上的美人,心中莫名有些不适。

这美人,似乎太过逼真了些。

而且……

他又伸手碰了下那画上的美人,待仔细抚过那美人脸皮时,他瞳孔倏地一缩。

——这是人皮!

傅昀心中甚为确信!

他在沙场待过多年,还不会连真人皮都感觉不出来。

就是这时,徐盛在旁边说了一句:“皆说太子宠爱胡侍妾,倒真不假,胡侍妾去世那么多年,太子还挂着她的画像。”

胡侍妾?

就是这时,沈青秋特意拦下他的叮嘱,还有裴时的欲言又止,以及周韫那日从东宫出来的紧张和后怕皆浮现在眼前。

如今再加上徐盛的一句话,似是拨开迷雾,傅昀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他脸色陡然一变。

他掀开画像,一本被翻得有些褶皱的书出现在眼前,傅昀眯了眯眸子,才拿起这本书。

书册刚离开书架,蓦然,一道声音响起——

“咔嚓——”

徐盛等人一惊,忙后退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堵书架从中间打开,一间密室显在众人眼前。

密室中摆着几个架子,墙上皆悬挂着妖艳的花蕊,一幅幅画挂在上面。

皆是美人图,似一个个美人在对你嗔笑,栩栩如生,勾人入魂。

待看清画上挂着的皆是何物时。

倏地,傅昀攥紧了扳指,呼吸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