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的手劲大得惊人，揉开淤血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要死过去了。这样一来，效果不好才怪。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她的淤血，而是...
"我能不能不去看苏意暖？"叶凝曦低声问。
闵知行正在切培根。闻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停下了，直视着叶凝曦。
"为什么？"他冷声问。
"这..."
叶凝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意暖一直对她有敌意，相对的，她也很讨厌苏意暖的虚伪和无耻。可是，就在昨天，苏意暖救了她——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救的。
这么一救，叶凝曦就算再看不惯她，也只能闭嘴不说话了，更别提堂而皇之地说自己讨厌她。
"放心吧。"闵知行放下餐刀，拿起阿阮熨好的报纸，"今天什么事也不会有。"
原来，他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的。叶凝曦的心放下了一点，疑虑仍然在心头盘旋。
"我还是很担心。"她干脆直言道，"我知道，是苏意暖这次救了我。可是...我还是不能放下对她的成见。"
"我知道。"
闵知行翻阅着报纸，余光从报纸上穿过，注意着叶凝曦的神色。看见她眼里的焦虑不安，他放下报纸，清了清嗓子。
"我会让苏意暖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他淡淡地说。
叶凝曦还是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既然闵知行已经这么保证了，她也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早餐是培根、鸡蛋和吐司，是惯常的西式早餐。阿阮的手艺很好，把鸡蛋煎得香嫩松软，培根色泽鲜艳，引人食欲。
叶凝曦咬了一口鸡蛋，冷不防一下想起了闵老爷昨天的要求，食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不吃了？"闵知行再一次放下报纸，皱着眉头说，"叶凝曦，幼儿园阿姨应该教过你，一日应该吃三餐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叶凝曦底气不足地忽略了那句话，眼光闪烁："我...我想好要去什么部门了。"
闵知行拧眉沉思了一会，才想到她说的是什么。
"不容易。"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向我要什么了——除了钱。"
这句话就太刻薄了。叶凝曦低下了头，讷讷地"哦"了一声。
"还都是为了你家里人要的。"闵知行继续喝了一口牛奶，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叶凝曦，"我真不明白，你给你母亲钱也就算了，连你堂哥问你要钱，你也要答应？"
...
她也不想答应的。
"别说了。"叶凝曦低下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是我的错。"
"怎么是你的错？"
闵知行一听就知道，她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他重重地把牛奶杯放在了桌子上，砰地一声，牛奶从杯缘洒了出来。
"叶凝曦，我是在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去做，而不是和你探讨谁对谁错！"他厉声说道。
"..."叶凝曦默然。
闵知行说的道理，她都知道。但是，段贤淑流着泪求她给钱的时候，她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心软。
"说话！"闵知行久久不见她回应，怒瞪着叶凝曦，大有再不说话就让你好看的气势。
她该说什么？叶凝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着闵知行。
"我就是愿意给他们钱吧。"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闵知行愤怒地瞪着叶凝曦，眼里几乎有火焰冒出。
不识好人心的蠢女人！
"就算你再给他们钱，你在他们心里，也永远只是一个行走的提款机。"他冷哼一声，从晨衣里摸出钱夹，随手拿了一张黑色的卡片，隔着桌子扔给了叶凝曦。
"这是..."是什么？
叶凝曦接过卡片，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张卡片上，除了金色的三个字母"VIP"，和背后的七位数号码之外，连一点标记都没有。
"我的信用卡。"
闵知行冷哼。
"什么？！"叶凝曦不可思议地低呼一声。她觉得，自己手里轻薄的卡片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烫得她拿不住。
闵知行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斜斜地挑起了一边眉毛，语气里鲜见地出现了一点得意："给自己的女人钱，有问题？"
这张卡上，少说也有几千万，更别提奇高无比的信用额度。以叶家的消费，就算他们想狮子大开口，这张卡上的钱也够对付了。
...
有！
十分有问题！
叶凝曦殷切地看着闵知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卡递到了他的手上："闵知行，这张卡我拿着不合适。"
闵知行脸色一沉。
胆子不小，他冷哼。他闵知行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敢不收！
"收下！"
"...我真的不能收。"
叶凝曦困扰地叹了口气。闵知行真是个怪人，别人不收他的钱，他怎么反倒不高兴起来了？
闵知行怒气冲冲地盯着叶凝曦。
"我送你汽车钥匙的时候，你不满意。送你钥匙链，你也不满意。"他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叶凝曦，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叶凝曦怔了一怔："你送我东西的时候，我哪里不满意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闵知行嗤笑，"我不是你那种蠢货！"
得了，说着说着，又变成了对她的攻击。
叶凝曦低下头，沉默地吃了一片吐司。她的心情太差，连吐司的味道也没吃出来。
那张黑卡，就放在餐桌中间，像是嘲笑着闵知行的自信。
——看啊，就凭他，竟然也敢说自己对女人是无往不利的？
"叶凝曦，我最后说一次。"闵知行把视线从黑卡上移开，下了最后通牒，"你再不收这张卡，后果自负。"
叶凝曦差点被刚刚吞下的面包噎死。她顺了顺气，默默地捡起了黑卡，装进了口袋。
她收下了他的礼物，闵知行的心情却并没有变好。他脸色难看，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
闹成现在这样，倒像是他逼着叶凝曦把这份礼物收下的。
真是该死！
"你又怎么了？"
叶凝曦抬起头，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问。
她还敢问！
闵知行抬头，凶恶地瞪着她："沈南风没教过你，嚼东西的时候要闭着嘴、不许说话吗？蠢货！"
"..."
叶凝曦无声地扁了扁嘴，低下头，继续吃饭。
"不吃了！"
闵知行越看她乖巧的样子，就越是生气。他怒气冲冲地起身，往三楼卧室走去，一边抛下一句，"赶紧上楼换衣服！"
喜怒无常的家伙。
叶凝曦咽下口中的食物，擦了擦嘴，不解地问站在一边的阿阮："他为什么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