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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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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滨到市里,路程漫长而遥远。还好,大部分的路程是沿着海岸线前行,这让很多自驾游的爱好者愿意在假期来此一游。风景好的地方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可是这不代表风景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心境。

如果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会无色无味,提不起精神。这一点,出租车上的温璟心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了。此时,她所坐的车辆正行驶在这段道路最为美丽的路段:蓝天、大海、沙滩、绿树、红花以及偶尔飞过的海鸥,构成了一副立体动态的风景画。

这画面,会让所有的写生爱好者青睐不已,但再高的绘画技巧,也画不出大自然中独有的灵动精髓。这样美丽的风景,到了温璟心的眼中,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灰暗、沉寂、呆滞,一切晦暗的词语都可以适用于温璟心现在的目光。

看来,最美的风景是由心而生的。同理,最黑暗的世界,也是因为心灵的世界被抹去了阳光。

在离开度假酒店的最后,温璟心还是强硬地拒绝了何西送她回去的请求。尽管何西已经竭尽了他的口舌,苦劝了温璟心半天,可仍然没有改变她的立场。

她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也许有一天,她会后悔这样对待一位对她忠心耿耿的朋友。可现在,她只想离裴氏集团的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温璟心倚在车窗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外面的风景着了迷。可仔细一看,她实际上是闭着眼的。她已经对眼前灰蒙蒙的世界失望了,她想要逃避一会儿,哪怕闭上眼后全世界由灰转黑,也在所不惜。

不知为什么,当温璟心回想起刚刚自己指责裴寒临的时候,本该感到怒气一出畅快无比的她,却丝毫没有"报复完成"的快感。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裴寒临竟然连一句回击的话都没有,一场意料之中的争论,最终变成了温璟心的独角戏。裴寒临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忍让?他可是有仇必报的冷酷之人啊!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那虚荣的"好男不跟女斗"的绅士风度?他从来都不是绅士,起码在温璟心心中,他不是。

温璟心想到了一个裴寒临沉默的缘由,她那这个安慰自己:"一定是我说到了他的痛处,他心虚了,心虚的连跟我辩论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样看来..."

建立在一个错误基础上的结论,一定也是错误的。

"这样看来,他果然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裴寒临,裴寒临..."温璟心感觉自己的喉咙很难受,她想要咳嗽几声,却发现怎么也咳嗦不出来。这种由心而发的难受感觉,让她不舒服极了。

"小姐,您需要喝口水吗?您旁边有未开瓶的矿泉水。"司机看到温璟心不适的样子,以为她头疼或者晕车了,于是关切地提醒她。

"谢谢。"温璟心有气无力地回复,顺手拿起了一瓶水,可不管她怎么努力,瓶盖就是拧不开。

"小姐,要不我先停车,帮您打开它?"

"不。"温璟心很坚决地说,她暗自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的脆弱。

"砰"地一声轻响,温璟心终于喝到了水。一阵清凉的流动感冲走了她喉咙的干涩,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些力气和精神。

是啊,现在还不是温璟心失魂落魄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林氏集团与裴氏集团的"决胜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作为林氏集团的顶梁柱,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为林氏集团争取权益的重任还在肩上扛着,自己顶着疲惫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吗?

想到这里,温璟心强打精神。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温璟心所说的目的地并不是林氏集团,也不是她的家,更不是那个她已不愿再去的地方。她要直奔会议现场,她已经决定"先斩后奏",不回林氏集团与戴维商议了。

"小姐,看目前的车流量,要到您所说的地方,起码还得五十分钟吧。"司机回答。

"五十分钟?好。"温璟心点点头,她知道路程的曲折,如果五十分钟能到那里,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只要不耽误自己参加会议,她就放心了。

"师傅,我稍微休息一下。等快到了的时候,您一定要提醒我一声。"

"好的小姐,您放心吧。"司机可靠地回答。

于是温璟心倚在了车座后背上,再一次闭上眼睛。她要尽量地闭目养神,调节好状态,准备迎接艰苦的会谈。

也许温璟心永远也想不到,她现在的姿势和裴寒临在办公室里休息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两个误会重重的人,此刻却还是通过这种巧合的方式重叠到了一起。

世界上总有一种人,甚至只有一个人,是你怎么忘都忘不掉的。他的影子,总会映射到你的身边,在冥冥之中影响着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这是一种"缘",一种抹不去也毁不掉的"缘"。

温璟心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做没做梦,只知道当自己飘荡到了一个未知的角落,双脚刚准备落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她回去。

"小姐,小姐,快要到了,您醒一醒。"

是司机在叫她,温璟心猛然睁开眼睛,车窗外的景象已经和她闭眼之前大不一样了。

不再是海滨的清凉,而是熟悉的车水马龙。他们已经回到了市区,看来距离会场已经不远了。

一进市区,最大的感受就是灰尘多了、噪音多了、红绿灯也多了。从温璟心醒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在等红灯。而令温璟心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每一个路口,迎接她的必定都是红灯。这种诡异的巧合仿佛是在故意考验她的耐心,可是这"考验"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看来我今天得回去买点股票了,看这一路遇红灯的架势,今天买的股一定会涨停的。"司机幽默而无奈地调侃着。

温璟心可没有像他那样的"闲情逸致",她算了算前面还有至少三个红绿灯要过,耐心即将耗尽的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师傅,过了前面的路口靠边停下吧,我走着过去。"

司机点点头,按照她的意思在路灯放行的时候,把车停到了道路边上。

温璟心知道,这儿离她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要走。要想赶上会议,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行进。想到这里,她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风范,她开始在街边狂奔。跑过之处虽然吸引了不少回头率,但温璟心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现在在她心里,会议重于一切。

因为是两家大公司之间的会谈,双方选定了一个中立场地:一座大型写字楼的会议室。温璟心去过那里,知道进门的路径。等她火急火燎地感到会议室所在的楼层,气喘吁吁地来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她呆住了。

会议室里没有任何的与会人员,只有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在打扫卫生。这里灯已经关闭了,好似并没有什么会议进行过一样。

难道是自己来早了?温璟心看了看表,确认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请问,林氏集团与裴氏集团的会议,几点钟开始啊?"温璟心心中不安,于是便向清洁工问道。

"小姐,会议已经结束了。"

清洁工的话,如同给了温璟心一个晴天霹雳。她微颤着给清洁工看了看表,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不...不可能吧?我收到的通知,就是这个时间啊!"

"小姐,是真的。会议一个小时前就开始了,十五分钟前结束的。也许是他们没及时通知到您吧?"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温璟心失魂落魄地走出写字楼,她来到路边的一处绿地小亭中,一下子坐到了石凳之上。

温璟心想哭,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些天的辛苦努力全都毁了;她悔恨,悔恨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助林氏集团一臂之力;她想骂,再骂千万遍裴寒临卑鄙无耻,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改变会议时间一定是裴寒临做的决定,目的就是为了让温璟心错过参会。

"裴寒临...你赢了,你赢了..."充满挫败感的温璟心拿出手机,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给戴维一个交代。自己的确对不起他的重托。

"璟心,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戴维率先传来关切的问候声。

"戴维...我...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说着,温璟心流下泪来。

"璟心,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是没能赶上会议,对不起,是我低估了裴寒临的卑鄙程度,他骗了我,彻彻底底地骗了我。"

"璟心...其实你误会他了。确实是裴氏一方提出的提前开会,但他们的目的是让步跟弃权。这场会议,是我们赢了。"

一阵风吹过,温璟心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了。她的眼泪,似乎也在随着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