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怪不得宋清欢,瞧她那便宜爹的模样,怕都不晓得这里头事儿,他们这些晚辈便更加不知晓了。
萧辞虽说如今娶了宋家的女儿,可到底也还算是个外人,他又是怎么晓得的?
萧辞忙吃了口面,这才含糊的道:"原来闲着没事,便爱四处挖人私事来当个消遣。"
自然不是闲着无事才去挖人私事的,他在这京都里头被姜太后压得死死的,自然也不能仍由她这么压着,总要有些想法往后好自救的。
其实除了宋家和云家,就连萧蔚生母刘家,以及国舅爷王家的事儿他都晓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这些事也不轻易拿出来说便是了。
宋清欢疑惑的看着萧辞,见他目光也不躲闪,便暂且信了他几分,又问:"那你还晓得别人家些什么事儿?"
萧辞确实是饿了,将一大碗面吃得干净,连面汤都喝了。
宋清欢见他好似还未饱一般,又将自个碗里的推到他跟前。
萧辞也不客气,拾起筷子便吃,这才应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好奇这些做什么。"
宋清欢真要贫两句,小云氏身边的小丫鬟来报,问她得不得空帮忙。
宋老太太走得急,府里头要忙的事儿多得很,除了这府邸收拾起来,厨下的采买也要从新拟单子,针线房那头也得将孝服都赶制出来。
还得派人往各府去报丧。
府里头大小管事一大堆,事事都得到小云氏跟前去回,她一个人忙个跟陀螺似得也是忙不过来的。
宋清欢应得一声:"知道了,我一会就来。"
这才又转身看着萧辞:"你什么时候去五城所,若是稍晚些去的话,可以在屋里头歇会子。"
又道:"我怕是要在侯府里头待两日了,六剑应得会记得每日给你送饭食过去的。"
"若是有空你就过来这儿露个脸,若是不得空,便就算了,爹跟娘也会理解的。"
萧辞碗里的面还剩下一半,应得一声:"我晓得的。"
随即又往她跟前一推:"你吃点儿,一会忙起来可没得功夫吃东西的了。"
宋清欢想也是,也不嫌弃是萧辞吃过的,拾起筷子便将剩下的半碗面都吃了。
用帕子抹了嘴,又喝了几口茶,这才准备出去。
萧辞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却也不说话。
宋清欢顿住脚步,也看向萧辞。
四目相对半响过后,萧辞这才道:"让六剑跟在你身边听候差遣,有什么时候也让他第一时间告诉我。"
想了想又道:"如今瘟疫横行,还没得个确切的治愈方法出来,我天天同那些犯病之人打交道,也不好总往这边跑。"
"你也莫要累着自个,该休息时便要休息,该吃饭的时候,也莫要错过了,别把身子熬坏了。"
此时此刻他倒跟个小老太似得叨叨絮絮个没完没了,还真把宋清欢当女儿似得。
宋清欢抿唇一笑,也不觉得烦,应得一声:"晓得啦。"
又道:"你自个当差也小心着些,可千万别马虎。"
顿了顿又道:"我跟孩子们都在家等你的。"
这话莫名叫萧辞心头一软。
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指腹在她手背上蹭了几下,这才松了手:"去吧。"
宋清欢也跟着一笑,这才转身出了揽悦阁。
萧辞跟着把她送到院门外,瞧得一眼这天色,有意去歇会子,只还未转身,初寒便匆匆而来。
压着声音在萧辞耳边说得几句,面上却是一派凝重之色。
萧辞眼角眉梢的笑意也顿时敛了起来,面色肃然,也不回屋了,直接便大步流星的出府,边走边道:"可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瞧过不曾?"
初寒道:"已经去请了。"
"知道了。"萧辞应得一声,飞快的出了齐北候府。
此时天色已亮,路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许多,萧辞跟初寒翻身上马,策马便往五城所去。
五城所才交了一回班,几个年轻的后生面上已经露出了惊恐之色,一见萧辞赶了回来,忙一溜烟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萧辞没耐心应付他们,此时见都乱成了一锅粥,脚步一顿便道:"该吃饭的吃饭去,该歇息的歇息去,此事还未有定论,你们倒先慌了起来,那整个京都城都没得救了。"
怎么能叫他们不慌,自打这五沙瘟开始,五城所的兄弟们,几乎吃住都是在所里。
且日日又是同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打交道,谁心里不怕。
这一连半个月下去,累得不仅仅的身体,这心也日日受着折磨。
当下就有人道:"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救过谁啊,咱们这些兄弟,还不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谁都怕。"
随即又有人哭着接话道:"往日里,咱们所的兄弟们都好好的倒也算了,可,可如今这瘟疫都传到咱们兄弟身上来了,自个能不能活都还不晓得,哪里还顾得上别个。"
一个小队的,有两个倒下了,余下便是十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好似立时都要死了一样。
萧辞满面寒霜,示意初寒把门关上,这才厉声道:"都少说两句。"
"你们也算跟这瘟疫战斗半个月了,一旦发现瘟疫怎么处置的你们晓不晓得?"
"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全都被押送去隔离区不成?"
此言一出,当下再无人敢吱声。
进了隔离区是个什么样的下场,谁都清楚明白。
太医院的一群废物,折腾这许久还没能将病情控制下来,短短半个月,不算城外滞留的那些人,光是这城西隔离区里,便也烧了不少人了。
人人都晓得这瘟疫的危害,虽不敢再大声嚷嚷,可还是有人道:"那,那怎么办?"
说着又指向西屋:"咱们虽说兄弟一场,可,可那瘟疫也是要人命的,若是,若是他们不进隔离区,那,我们兄弟也迟早的死在他们手上。"
萧辞拧眉:"此事不必你们操心,本王自会安排好。"
又道:"一会来了,顺便让太医都给你们瞧瞧,若是有不对劲的便先观察两日。"
"散了吧。"说着,这才背着手往西屋去。
躺在小榻上的老何一见萧辞,便忍不住苦笑道:"头儿,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