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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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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被这一连串的动静吓得不轻, 倒是先慌慌张张地摆手说:“算了算了,没事的。”

岑春城被人从地上拖起来。

他始终躲避着贺辞东的视线,只有看向岑景的时候才带着凶狠。

他或许一开始出发前还抱着那种岑景对贺辞东来说什么也不是, 他就算对岑景动了手,贺辞东说不定都会冷眼旁边的想法。结果来这一下,这个念头彻底被碾熄。

岑春城那点实际上只有黄豆大点的胆子龟缩下去。

岑景最后还是给了小店老板赔偿金。

出门的时候天开始下雨。

远处半山腰云雾缭绕, 岑景站在冷风里, 冷眼看着正要上车的岑春城说:“不管岑耀忠出门前跟你说过什么, 你既然要跟上来,就别到处生事。虽然我最近修身养性太久,其实也并不介意让你真的回忆一下当初断手的感觉。”

岑景是视线从岑春城的手腕上一扫而过,后者的脸色都绿了。

岑景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做事挺不管不顾的。

把岑春城的手打到过粉碎性骨折。

对比贺辞东刚刚那点恐吓,岑景觉得自己好像比他更狠一些。

车队继续前进, 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向前。

到达褚云镇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 淅淅沥沥的小雨转为大雨, 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

李美兰并非镇上人,而是在距离褚云镇九公里外的一处名叫丰禹村的地方。

需要走上将近一两个小时的土公路。

这对岑春城这样金钱窝里长起来的公子哥,自然无法忍受,车子颠簸的路途就能听见他一路骂娘的声音。

天擦黑的时候,一行人成功到达。

乡下远不比城里, 这样的天气本来就黑得快,还没有路灯。

狗吠声伴随着村里窗户中透露的灯光,这座在山坳里的村落, 显得安静又祥和。

迎出来的是李美兰表兄一家。

拿着电筒迎出来就说:“快进来快进来, 我以为你们下午就能到, 怎么这么晚?”

贺辞东搭话:“下雨, 路不好走。”

“是是是。”中年男人脸色黝黑, 双手在灯光下显得很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手。他显然也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略显局促,“我们这边有些偏,去年政府说是要修路但也一直没见动静。”

男人站在房子中间,看了一圈,才缓慢问:“你们……谁是美兰的孩子?”

“是我。”岑景上前一步,对着男人笑了笑。

对方借着并不算明亮的灯光打量他的脸,然后连连点头说:“没错没错,你跟你妈长得真是像。”

他说着想要上来握岑景的手,临近了却又不好意思一般往回缩。

岑景主动上手拉住他。

“大舅。”岑景喊了声。

李美兰已经没什么至亲还在人世了,这个大舅也是表亲,但想来年少时和李美兰关系不错,听见岑景喊他,竟然眼眶都红了。

他连声道好,还说:“我一直知道她留下过一个孩子,但还从来没见过你。前两天有个自称你爸的人联系到我,说你要回来一趟,我本来还半信半疑。现在一见,长得是真好。”

他描摹着岑景的眉眼,然后又微微皱眉。

捏了捏他的胳膊说:“是不是穿太少了,气色不太好?”

“没事。”岑景说。

女主人已经招呼走了岑春城一行人,有贺辞东在,也没人敢说出什么抱怨的话来。

男人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贺辞东,问岑景:“这……就是你丈夫?”

丈夫这个称谓听来实属别捏。

他含糊嗯了声。

不想说只是个名义上的关系而已。

贺辞东如常跟对方打了招呼,因为这层关系在,男人明显对贺辞东热情很多。晚上吃饭硬拉着贺辞东喝了几杯。

乡下这地方没人喝啤的,就二锅头,酒精度数相当高。

岑景看着面不改色已经喝下第四杯的贺辞东,再看向中年男人,显然是正喝到兴起。家里的女人也试图劝阻两句,但是被打断了。

男人看着岑景感慨说:“你妈呀,年轻的时候走错路,到头来早早就走了。”

说着又突然拍了拍贺辞东的肩膀。

对岑景道:“不过我看辞东挺稳重,你们结婚你妈也能放心。”

岑景刚夹起的一片四季豆成功掉回盘子里。

偏头瞥了一眼贺辞东,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这种情况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谁特么尴尬谁自己知道。

贺辞东不露声色,拿起酒杯和“岑景”他大舅碰了一杯。

乡下的房子是小二层,这么多人也就勉强住得下,所以岑景被安排和贺辞东住一间的时候,也没说过什么。

贺辞东一路安安静静,跟在岑景的后边上了楼。

推开门的时候,房间不大,重点是床还是□□十年代那种雕花木床,大概一米五宽左右。岑景看着顶上边角镂空的设计和流苏帷帐,顿了顿。

有一种时空穿梭错了的感觉。

他大舅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大舅妈说:“你那个大哥他们都在旁边那栋小楼,我跟你舅住的这边就只剩这一间。这床还是我俩结婚的时候特地找人打造的,被子都给你们换过新的,好好休息啊。”

岑景抓住门把手,说了声谢谢。

等人走了,岑景打开门走进去。

他后知后觉发现贺辞东从上楼后就一句话没说,转头看向他。

贺辞东在看手机。

“有工作?”岑景拉开拉链,抬眸随口问。

贺辞东听见声音,从手机界面移开,一瞬不瞬看着他没说话。

岑景觉得他状态奇怪,以为就是有事。

一边取出要换的衣服,一边说:“你一个大忙人非自己要来凑这趟热闹,是有多想不开?”

不仅要忍受长途奔波,乡下并不发达的通讯,包括岑景亲戚不知境况的絮叨。

重点是,他居然全盘都忍受了,没一点不耐烦。

“贺辞东。”岑景看他还是没有说话,就叫了他名字。

贺辞东走到他旁边的床沿,坐下,继续看着他。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岑景皱眉,“我问你刚刚是不是有工作。”

“不清楚。”贺辞东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他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岑景。

岑景往他手机界面扫了一眼,全是高扬的信息。

并且还一直在发。

“老板,珍妮弗提前到达国内了,要求和你面谈。”

“公司已经派人去接了,安排在星越酒店。”

“合同是否按一开始的执行?”

岑景抬头和贺辞东对视,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面容依然冷峻,眼神黑凝而有神。

岑景朝他摊手,“手机。”

贺辞东没有犹豫就把手机放他掌心。

岑景给高扬打了个电话。

“老板。”那边接起来就喊。

岑景:“是我,岑景。”

高扬愣了愣:“……岑先生。”

据他所知,老板的手机向来是不会轻易给其他的人,再亲近的都不会。而且之前由于被姚闻予设计偷拿,他发过火,基本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设了指纹锁。

岑景看了一眼贺辞东,对高扬说:“他喝多了。”

“喝……多了?”高扬明显惊讶了一瞬。

岑景也是一再确定才得出的这个结论,他们晚上喝了不少,像岑景他大舅那种平日里习惯小酌两杯的人都喝得完全没了意识,他就说贺辞东怎么脸不红心不跳。

他没见这人喝醉过,还以为他久经沙场千杯不倒呢。

结果这人酒品还真是随了他性子。

喝多了也安静得过分,不发疯,只是脑子也不转。

岑景嗯了声,高扬为难:“可……”

“你说的珍妮弗是国外那家名叫sd的风投公司的人?”

高扬:“是。”

岑景毕竟混差不多圈子的,各大公司有什么大的风向和动作他也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问:“你们的最低报价是多少?”

高扬对着岑景倒是没任何隐瞒,说了个数字。毕竟“辰间”今年后半年的动向一直避免和“时渡”撞车。一来是岑景一直致力于脱离“时渡”,并且成功了,二来发展方向不同。

高扬能在贺辞东身边待这么长时间,不说对贺辞东了解多少,但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

就凭贺辞东推了行程特地走这一趟,为的是谁,不用明说。

岑景:“那就压在这个价格线,你们之前应该都已经开会确定过,对方提前来不过就是想打乱你们的阵脚,照着之前计划的来就行。”

高扬不知道为什么,心就定了。

仿佛岑景话就像是贺辞东的话一样。

岑景:“你要是还有疑问,等他酒醒了,我让他打给你。”

高扬:“好。”

高扬应完又有些迟疑:“那个……岑先生。”

“还有事?”岑景问。

高扬:“我们老板他一般不容易喝醉的,就是真喝多了有时候就……还挺麻烦的,你多照顾一下啊。”

高扬边说边觉得自己狗拿耗子。

别人两口子要你插什么嘴。

可是偏偏他也知道,岑景跟老板又不是普通婚姻对象那么简单。

岑景因为之前的事儿对贺辞东很戒备,但到底是维持在一种很微妙的平衡下,没有彻底撕破脸。高扬都生怕再一个不小心搞砸,这山高水远,保不齐俩人得“同归于尽”。

岑景转头看了一眼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坐姿,并且同时也看向自己的贺辞东。

“怎么麻烦?”岑景问。

高扬:“这……不太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