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西臣睁了睁有些沉沉的眼皮，有些微的阳光从星蓝色的窗帘里透进来，有些刺眼。
身边暖洋洋的，只是肩膀处有些酸疼和沉重。
身体随着意识的渐渐苏醒而醒过来，陆西臣只感觉不仅肩膀酸疼，肚子上好像还压着什么，沉甸甸的。
睁开眼睛，陆西臣手碰了碰肚子上的一坨软乎乎的，又看到自己肩膀上压着的脑袋。
确认无误了。
原来昨晚上，鱼鱼卧在了他的肚子上，顾瑶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难怪自己一晚上的梦里都在“负重前行”。
鱼鱼因为他的动作发出“呜噜呜噜”极舒服的声音。这还是陆西臣第一次和鱼鱼这么接触，有些新奇，反正也不是很沉，就没管。
不过，肩膀是真的疼，又麻又酸又疼。哪怕陆西臣的痛觉神经多么粗壮，此时也有些不能忍。
伸出手，把顾瑶的脑袋移下来，触手柔软的发丝，和人一样给人温暖的感觉。
但是，冷漠.jpg，即使这样也不能让陆西臣忽略自己酸了的肩膀，慢慢揉了揉，过了一会儿才缓过那个麻麻的劲儿。
因为今天不用上班，陆西臣也就没动。
闭上眼睛，把今天要做的事情过一遍，脑子一点点清醒，然而因着主人的意愿。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顾瑶动了动，然后揉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大概和每一个刚刚起床的人一样，顾瑶清醒也需要一个稍微有些漫长的过程。
不过陆西臣睁着眼睛，就那样欣赏着晨光下睡眼惺忪，捂着嘴巴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的人。
第一次看她起床，倒是很有意思。只见顾瑶身子像猫一样弯了弯，弓成一个很柔软的弧度。长发披在身后，流动着细碎的阳光，像黑色的丝绸。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顾瑶揉了揉眼睛，看过来，然后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西臣。”
有阳光进来，在屋里打下光亮。顾瑶看着睡在她旁边枕头上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想到什么，顾瑶把陆西臣身上的被子一掀，看到在陆西臣肚皮上安安稳稳窝着的鱼鱼，然后又舒了口气地把被子放下来。
然后，一个躺着的人，和一个坐着的人互相凝视着发呆。
安静。
顾瑶在思考自己如何解释掀陆西臣被子的举动，而陆西臣则在震惊顾瑶刚刚有些突然的动作。
陆西臣小的时候，父母对他要求很严。也因此的，陆爸爸和陆妈妈一般不会进他的房间，更不要说掀被子这种事情了。
“西臣，我只是看看鱼鱼，它挺小的，我怕你没注意到它，不，我怕你压着它，不是……”
一种越抹越黑的感觉，顾瑶理智地住了口。
陆西臣因为顾瑶的话，脸上表情呆了呆，然后坐起来。把鱼鱼抱出来，递到顾瑶怀里。
“你看，它小吗？”
陆西臣明晃晃嘲讽的目光让顾瑶没话接，只是手上沉甸甸的，让她没法反驳。
没有解释的任何理由，鱼鱼确实是有些胖。
陆西臣也没有再为难顾瑶，只是在鱼鱼睁开眼睛瞅着他的时候，又把鱼鱼抱了过来，放回被窝里。
“我昨天的衣服，是你换的？”陆西臣拿过一旁的衣服，自然地穿上。
“是，我怕你晚上难受，就把睡衣换上了。”顾瑶撇过脸，然后迅速地把拎着衣服去了浴室。
昨晚虽然看着陆西臣的肉体她有些动心，但也没做什么。
毕竟，在顾瑶心里，陆西臣和自己来日方长，不差那一时。
但是，面对着清醒的陆西臣，顾瑶也是不好意思去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陆西臣面前换衣服，太挑战她的心脏了。
换了衣服回来，陆西臣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床边扣着衬衫的扣子。
看见她进来，陆西臣也没对她刚刚的举动有什么说法。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问。
“昨晚我睡在里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顾瑶听懂了，心里感激他的贴心，还是解释道。
“你不是醉了吗？我担心你摔下去。”
摔下去。
摔，下，去。
这几个字在陆西臣的脑子里转了一圈，手上动作一顿。最后一粒最上端的扣子也就每寄。
顾瑶看着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阿瑶，帮我扣下扣子。”
陆西臣微低了低头，一副等待的样子。
顾瑶心里有些忐忑，还是没忍住对“美”的欣赏，走上前去。
光滑规则的扣子被顾瑶轻轻地扣上去，看着眼前因为呼吸而缓缓滑动的喉结，顾瑶心里一颤，险险地移开眼睛。
一步退后，顾瑶看着重又直起身子的陆西臣，问道。
“这样会不会有些难受？”顾瑶看着，感觉工整的衬衫，上面整整齐齐、扣到顶的扣子仿佛把脖子给束缚住了。
“没关系，习惯了。”
陆西臣看出她的想法，回答道。
“你觉得我会掉下床？”
陆西臣把顾瑶拉到自己怀里，声音有些低哑地问。
“可能吧。”顾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做出回答。
“我们结婚了后，你愿意睡在外面？”陆西臣看她一点儿改错的想法都没有，索性一次性把这个事情解决掉。
“不。”这次，顾瑶倒是回答的干脆。
“那你下次乖乖的。”
陆西臣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把她推着站好，问。
“今天早上谁做饭？”
一个很平常，很普通的问题。
顾瑶想也没想地就要举手，眼睛里写着两个字，“我来！”
然后脑袋上被陆西臣敲了一下，顾瑶捂着不疼的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西臣。
“如果你愿意既做饭又洗碗的话，就可以。我不介意。”陆西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顾瑶缩了缩脖子，没有再争这个早上做饭的权利。
“那还是你来吧。”
两人洗漱后，陆西臣去了厨房。顾瑶没有事情做，就也跟着他进了厨房。
“在外面。”
陆西臣洗了手，看见跟着自己的尾巴，挑挑眉。
此时还早，打开窗，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进来。
顾瑶缩缩脖子，想着假如今天天气好的话，可以晒晒被子。
早上的时候，苏唯发来信息。
“瑶瑶，周日一起出去吗？曼曼和陈念也在，可以把陆西臣喊出来，一起出来玩玩嘛。”
顾瑶有些心动，抱着手机去问了陆西臣。
“周日有空吗？”顾瑶把苏唯的话讲了一遍，期待地问。
“两对情侣和一个单身狗？一起出去玩？”陆西臣正要去书房，听到这话，一副“我没听错”的样子。
“咳咳，苏唯有男朋友的。”顾瑶经他提醒，似乎也有些不妥。
假如宋白在的话，就好了。顾瑶如是想。
顾瑶赶忙以那天有事情的理由婉拒了苏唯，并且在心里暗暗地期望苏唯也不要去。虽然苏唯有宋白，但是两对情侣在场，顾瑶也担心勾起苏唯对宋白的思念，实在是太罪过了。
“这周周末你有空？”午间的时候，陆西臣问了顾瑶几乎相同的问题。
“是啊，有什么事吗？”
“贺楼曾经的一个客户邀请他去农家乐，是他认识的熟人。他觉得人少了不热闹，邀请我们一起去玩。”说这话时，陆西臣大概也想到了早上的事，估计也是觉得有些无语。
“想去吗？”陆西臣举了举手机，似乎也没有明确想去的意愿。
“去吧，一起？”顾瑶举了举鱼鱼的猫爪子，用着同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陆西臣。
陆西臣一只一只地摸了摸头，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顾瑶。
“不然呢？”
在陆西臣摸鱼鱼脑袋的时候，顾瑶突然来了一句。
“要把鱼鱼带上吗？我们一家三口，嗷，疼。”顾瑶脑门上又被陆西臣敲了一下，然后自个赌气地回了屋。
陆西臣看着被顾瑶抱着，脑袋露过肩头，圆溜溜眼睛看过来的鱼鱼。
“小孩子吗？”也知道顾瑶没真的生气，陆西臣只是感觉两只有时候在某些方面有些出奇的一致，一样的幼稚。
陆西臣跟着顾瑶走进去，把鱼鱼从她怀里抱出来，得到一个不满的眼神，才问道。
“你真的想带鱼鱼一起过去？”
“嗯嗯。”顾瑶点头。
“不行。”陆西臣抱着鱼鱼出去，不理会在身后不满的顾瑶。
顾瑶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往床上一躺，气也慢慢消了。
冷静下来，顾瑶也感觉自己在无理取闹。
也许是在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恼，也许是前天被某人踩了一脚，也或许，是因为马上要到来的一个月。
心下实在烦闷，顾瑶在床上滚来滚去，从床这头翻到床那头。
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像疯婆子，但顾瑶一点儿都不在意。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顾瑶从床上下来，在床边开始走来走去，然后“轰”地一下倒在床上，如此反复几次。
终于把自己玩累了，气喘吁吁地躺着，两手一摊，闭上眼睛，随手把被子拨拉到肚子上，就准备午睡了。
陆西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瑶脚在地上，肚子上盖了一角被子，一副睡着的样子。
走上前，陆西臣想要帮她把被子盖好，人放床上。
刚刚来得及把被子揭起来，床上的人就睁大了眼睛。
然后他居然被顾瑶没怎么费力地拉到床上，和顾瑶刚刚一样“轰”地一下落在床上。
脑子一片空白，起来的动作被顾瑶拉住，陆西臣疑惑看过去。
“怎么？”
“和我一起睡午觉。”顾瑶嘟嘟嘴巴，拉着他的手用力，虽然眼神里有些担心他起来的样子，但是手上动作完全是不容置疑的。
“我，”
“陪我睡觉。”顾瑶打断他的话，强调道。
陆西臣皱皱眉，感觉顾瑶的情绪不太对，但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反正自己也困了，陆西臣就由着顾瑶。只是还是挣开自己的手，在顾瑶不愉快的眼神里拍拍她的小腿，让她整个人躺在床上，躺躺好。
然后，自己也上了床，把被子在两人身上盖好。
“睡吧。”临了，陆西臣点点顾瑶的额头，说道。
“好。”顾瑶差点就要爆发出来的火，被陆西臣有点温柔的动作下一下子被安慰到，然后自然地熄灭掉。
乖乖地闭上眼睛，顾瑶侧着身子，两手扶在陆西臣的肩膀上。
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我有时候会让你生气，会让你不开心。
顾瑶这样祈祷着，梦里，仿佛也有陆西臣，在树下看书，温暖的阳光投下来，映出温柔的眉眼。
然后，受了委屈的顾瑶红着眼睛跑过去，被拥在怀里。
梦里，顾瑶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不需要忍着难受，只需要完全地释放自己的不开心，然后在某人的怀里肆意痛哭。
而在梦里，陆西臣也不会责怪她，不会因她突然的哭闹而皱眉，只会让她在他的怀里。
现实里，陆西臣看着顾瑶哪怕睡着了也皱着的眉眼，有些头疼。
她不说，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陆西臣第一次因为顾瑶的不坦诚而不开心。他不知道顾瑶因为什么不开心，不知道顾瑶的不开心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第一次，陆西臣开始质疑自己，难道是自己没有给顾瑶足够的安全感吗？还是顾瑶对自己不够放心，不够满意？不对，是不够信任才对。
或许，顾瑶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不信任他对她的喜欢。
如此，陆西臣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之前的两任女朋友和自己一样是事业型的，长得漂亮，因为“合适”而和他在一起。也正因为“合适”，他的前两任女朋友和他分手，说他在恋爱中太被动，没有情调。
当然，她们什么事情不满了，也都会跟他讲，以便在恋爱中得到更多的快乐。毕竟，在她们眼睛里，他们是随时可以散伙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想要起来抽根烟，陆西臣感觉自己需要冷静一下，起身的动作却被什么制约着。
陆西臣抬眼看去，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衣服被顾瑶扯着，还扯的很紧。而自己想要起身的话，除非把衣服先脱下来，要不然是起不来的。
但想要把衣服脱下来，又可能惊动顾瑶。
算了吧。
陆西臣无声叹了口气，放弃起身的动作，只是眼睛睁着，暂时不想睡觉。
陆西臣回顾了一下和顾瑶的日常，头痛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本来想要等顾瑶醒来了问她的想法，暂时被陆西臣放弃掉。
脑子里映出苏唯笑得有些夸张的脸，陆西臣又看了眼熟睡了还不太舒服的顾瑶。
也许，苏唯那里，会给自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