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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坠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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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骊骆翕合着眼眸靠在马车卧背上打盹,车轱辘在雪地上咯咯吱吱,被碾碎的雪子像玻璃渣子似的打在车身,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傅骊骆猛然从梦中惊醒,一双琉璃眸泛起几丝戾气。

“小姐,你醒啦!”蔓萝坐到她身边,帮傅骊骆拢紧轻裘,伸手掀起马车帘子一角:“估摸着还有半炷香时间可以到明安寺。”

蔓萝朝后面的几辆马车看了几眼,大大的眼珠子提溜转的睁圆,挤在傅骊骆耳边轻轻咬唇:“小姐,怎的那几辆马车还没动静?”

双手撑额,蔓萝困惑的摸着腮边,后面那几辆马车用晶刀戳了那么些窟窿,怎的到现在还没动静?难道是自己和木七下手太轻?

“急什么?等到了那高坡陡峭之地....”傅骊骆唇瓣扯过一丝冷笑,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眉心难得透着几分倦色,坐正身子微微歪头,鸦青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泻下,只少许被挽起,发上簪着的白玉骨簪映的她一张小脸宛若上好的白瓷。

蔓萝看着这么淡然的小姐,一颗悬着的心也悄然放下。

摸着扁扁的肚皮忽觉一阵饿意,拿过一旁的锦盒,随手捻起一块酥糕吃将起来。

“小姐,您吃么?”蔓萝小嘴塞的鼓鼓囔囔的,一边举着锦盒递到闭着双眸的傅骊骆跟前。

摆了摆手,傅骊骆并未睁开眼眸:“你别吃多了,这马车的车辕割缝,虽用冰晶钉给补上了,但保不定能坚持到明安寺山下,如若你沉的把冰晶钉压碎了,我俩说不定会比后面那几位先坠下山崖。”

傅骊骆话中实质与戏虐参半,昨晚发现车辕被做了手脚,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在那裂缝口补了几个冰晶钉,冰晶钉虽坚硬但毕竟是冰子所致,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碎掉。

自己之所以闭着眸子不语,但一双耳朵却一直紧紧的听着那车轱辘发出的细细声响,就怕以防有个万一!

蔓萝骇了一跳!连忙从嘴里拖出酥糕,一张圆脸皱的像个小包子似的。

百无聊赖的哈腰打盹,蔓萝再睁眼时,车外已是一片嘈杂...

“小姐,到了么?”

蔓萝朝掀帘颦眉的傅骊骆看了看,伸手捂住哈欠连天的小嘴。

傅骊骆揉了揉眉心,起身拂袖浅笑:“快下来,我们走着上去。”

两人俯身下车,入眼是白雪皑皑的连绵山峰,官道两旁是七七八八的小贩和香客。

打眼去瞧,右侧是险峻成峰的天山台阶,左侧是陡峭的林中小径,素手交叠,傅骊骆心里已有主意。

后面跟着的三辆马车也顺势停了下来,杨素琴和陈氏打帘走了下来,对着傅骊骆笑的一丝诡异:“大小姐为何不前行?难不成走着上去?”

杨素琴美目收紧,死死盯着傅骊骆马车后轮处的裂缝,心里很是忐忑!

如若她放弃马车步行上山的话,那自己的一番气力不是白费了吗!所以说什么也要让她坐马车上去才行,安了安心神,杨素琴扯着红唇笑嘻嘻的道:“大小姐,这台阶陡峭且积雪湿滑,还是不要步行上山的好!如若一不小心从那高阶上摔下来,可是要摔坏了!”

“是啊!”

一旁的陈氏妖媚的眸子眨了眨,抱紧冷冰冰的身子努嘴:“你看这台阶这么陡峭,万一跌了一跤摔下来,可叫大冢宰大人怎么是好!”

傅骊骆抬眼去看那天山,白戚戚的岩壁上,红星点点的寒梅一簇簇的绽放在枝头,隐隐的梅香扑鼻,冷风拂过零星细碎的梅花瓣,飘在半空翩翩起舞。

清水般的眸子清澈无波,傅骊骆娇艳的小颜撵起浅浅笑意:“那梅花开的那样好,我想去折上几枝,杨姨娘和陈姨娘请便吧!”

说罢拉着蔓萝的手袖,就要往前走...

杨素琴和陈氏面面相觑,**堆砌的脸面上闪过一丝阴狠。

两人行到一旁,杨素琴率先开口低语:“她不肯坐马车上去,这可怎么办?”

马车后轮她提前动了手脚,只待那马车拉着那少女行到高坡处,一个使力那后轮势必往后坠滑,凭那少女多么厉害,也定会像螺旋坠地般的栽进那山底,那山下可全是密密的小灌木和荆棘丛,掉进那地方不死也得摔碎了骨头!

杨素琴心想着,锋利尖锐的指尖深深陷进了掌心,一张美艳无比的脸庞陡然变得扭曲。

陈氏轻轻拍了拍杨素琴的手背,已示安抚,抬起狭长的眼眸,朝那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瞧了几眼,又睨了睨那险峻陡峭的高阶,一丝阴笑在唇瓣泛起:“依妹妹看,她想要那红梅谈何容易!”

用手指了指那耸立的悬崖峭壁,陈氏细长的眉梢上挑,靠着杨素琴勾唇:“姐姐你看,那梅花长在那么高险的地方,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折到!保不齐梅花没到手,小命就先没了!从那高处摔下来,估计骨头都要摔碎吧!”

陈氏涂着蔻丹的手颤抖了几下,抬手抱着自己泛凉的肩头,与杨素琴定在那处阴笑。

看了看那人迹罕至的石阶,那纤柔的少女跟那婢女两人正艰难的在攀爬往上。

杨素琴拧紧手心里的锦帕,眼神如利剑一般朝那两人射了几眼,抖着冰凉的唇瓣讥笑道:“也是!她硬要上去寻死,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可怜老爷白白疼她一场,到头来还是尽不了孝!”

两人相互搀扶着,掩嘴笑得前俯后仰!

“娘,娘...”小马车上的古云画没好气的打帘探出头来,一张俏脸冻的发白:“快些走吧!女儿又冷又饿!”

听到古云画撒娇不满的喊叫,杨素琴笑呵呵的挽着陈氏的胳膊,走向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朝不耐烦的古云画挥了挥帕子:“画儿你先忍着点儿,到了寺庙先好好吃上一盏滚茶,然后再吃点清淡可口的斋饭。”

杨素琴说着狭长阴险的眸子微微一动,眼皮掀了掀朝那山头的寒梅睨了几眼,讥笑着叹了口气:“唉!倒是你那大姐姐估计是吃不上喽!”

古云画裹紧身上的毛锦,抬眼去看那高阶上的一主一仆,白润的小脸像蝎子般一般散发除毒辣的光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古兮,你真是自寻死路!”

寒风拂过,古云画打下帘子收回阴骘的眸光。

天阶高瞻,红梅明艳,冷冽的阴风袭的傅骊骆步子微顿,如玉的小脸傲霜塞雪般的从毛颈袖里探出来,一手紧紧拉住战战兢兢的小婢女蔓萝,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扶住冰柱似的台阶廊环:“小心脚下,先别动!”

傅骊骆朝下看去,不知不觉已爬上了五个石阶,冷若冰刀的眼眸睨着那三辆滚动的马车,水雾眸光倏然变得深邃阴郁起来:“都是你们自找的,可别怨我!”

盈盈的雪光落在傅骊骆唇边的冷笑上,平添几许清冷冷厉,雪坡上的人影纤细却有压不跨难不住的韧劲儿。

枯木林,冰雪暮暮,几只寒鸦站在枯树枝上朝马车尖声嘶鸣,卷起阴风阵阵。

空旷幽深的树林子除了三三两两拿着爬山棍的香客,只剩车轱辘咯吱滚动的声响,声音粗噶的如同老牛喘息,更似吹破的羊皮子,沉重又乏闷!

突然,晃铛一声,好似车环断裂的声响袭来。

杨素琴骇然睁眸,忙的卷起帘子查看,只见陈氏的马车朝右侧的山沟沟歪了一小半,她还来不及出声,一阵大风拂过,随着几声凄厉的尖叫,前面两个小马车像滚雪球一般朝自己的马车坠来...

杨素琴嘶喊着,伸手攥紧马车顶上的流苏坠子,忽然一阵剧痛涌来,额头似被什么戳穿了一般,杨素琴伸手去摸,温热殷红的液体像泉水般的喷射而出...

她似疯子一般大力嘶吼,栓在车上的马驹受到惊吓也大力拉扯着嘶鸣,骤然一个大抬腿,缰绳被猛力拉断,旋即啊的几声惨叫,三辆马车像巨石般的,朝耸立的山崖下尖锐密集的荆棘丛滚去....

“天啊!....”

“不好了,有马车坠下山崖了...”

“来人啊....”

“天哪!杨姨娘,陈姨娘和小姐掉下去了....”

“快来人啊!来人....”

府上随行的家奴和行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

三匹马驹也惊骇的沿着雪径朝山下奔去,两名赶车马夫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身子紧紧的趴在湿滑的树干上,一脸的惊魂未定!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众人满脸懵呆,脑袋里空荡荡的,除了入耳的凄厉喊叫和萦绕鼻尖的血腥味,其他一概不知。

众人合力把那挂在树干上的马夫救下,又沿着蜿蜒陡峭的小径去寻那三辆小马车...

山下茶铺两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悠闲的品着热茶,身边候着十几名小厮打扮的侍卫。

桌上是一壶白梅香茶,茶气氤氲着白雾。

蓝靛色锦衣的男子看向那悬崖石阶上的两人,掀起茶盖,朝那悬崖方向努嘴轻语:“东阳王,你看那处,有两女子冒险欲摘那红梅呢!”轻抿了一口滚茶,看着脸色暗沉的玄衣男子,蓝衣男子笑得越发大了:“王弟对此美景都无心欣赏,难不成是心里还有气,怪圣上没把古兮小姐指配给你?”

“越王说的话,王弟一句也听不懂!”玄衣男子瘦削的俊脸上仿若镀上了一层暮霭,黑亮的眸子凝成一方幽谭,唇角弯起一抹冷笑:“圣意哪能是尔等做臣子能猜测的!区区一个小女子,王弟有何记怀!”

东阳王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清茶,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

正欲此时,喧闹嘈杂声响袭来

有几人满脸是血的往这边跑,嘴里高喊着:

“马车坠崖了....”

行人纷纷驻足,不觉有人议论纷纷。

“是谁坠崖了?”

“听说是大冢宰的几辆马车...”

“是呢!是大冢宰府的女眷们来上香...”

坐在木桌上的两位锦衣男子惊了一跳,蓦然对望了一眼,猛的搁下手上的杯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