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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0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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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殿正殿,洛宁泽陪着父亲。

经过审讯,假宗主的真正身份终于得到确认。

假宗主也是洛氏血脉,名叫洛静堂。

他与洛静轩同父异母,母亲是个风尘女子。

本来这名女子也无法确定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洛静堂长大之后,越来越像亲生父亲。女子这才想起来曾经有过露水姻缘的恩客,她不耐烦养孩子,写了封信送到宗门,让生父把儿子接回去。

当年,奉命寻找洛静堂母子,确认洛静堂的身份,把当时已经十六岁的洛静堂接回宗门的,正是洛静轩。

把人接回来之后,一个是从小被宗门寄予厚望的少年英才,一个是资质平平刚被接回来的私生子,两人便再没了交集。

审讯中,洛静轩才知道,是他以为二人从那之后便没有了交集,然而其实洛静堂早就在背地里盯上了他。

当年,洛静轩在努力想办法,如何让宗门接纳他看中的道侣。

然而不等他做好准备,就因为恋情突然被宗门发现,被父亲禁足在家反省,勒令他与恋人断绝来往,并且要给他安排合适的道侣。

若不是洛静轩孤注一掷,自己跑去找师冰霰,向老祖请求进行试炼,顺利通过之后,成为宗主之位的继承人,这才让宗门同意这桩婚事。

现在,洛静轩才知道,当年的恋情会突然被宗门发现,正是洛静堂告的密。

洛静堂甚至计划偷偷派人去除掉洛宁泽的母亲,以此打击洛静轩,然而没想到洛静轩动作更快一步,洛静堂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展,洛静轩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下任宗主,风风光光地把未来道侣接回了宗门。

洛静轩强行改命,抽掉命格中多妻多子的气运之后,因为命格受损,在一段时间内时运走低。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被暗算,被关进了墓室的密室里。

洛静轩看见了害他的人,但是也只觉得有点眼熟,完全没有想起来洛静堂这个名字。

洛辰与洛静堂原本没有联手,直到洛辰发现几岁大的洛宁泽,从判命箱里抽出了他心心念念的,与师冰霰结缘的千里姻缘符。

洛辰开始谋划如何将姻缘据为己有,盯着小宁泽的过程中,渐渐发现了洛静堂对洛静轩的嫉妒仇视。

为了顺利取得千里姻缘符,洛辰找上洛静堂,两人一拍即合。

——

洛静堂与洛辰被废去修为,从族谱中除名,关进移星换天阵。

与他们一同关进去的,还有他们各自的星罗棋盘。

师冰霰召出两人各自的棋盘,两人竟然还都是白色棋子多过黑子。

师冰霰聚精会神,耐心将两人扭曲的命格还原,剥离掉所有不属于两人的福泽。

顿时,两人的黑子溢出棋盒,几乎要淹没棋盘。

师冰霰从两人的棋盒中各取出一枚白子,压在棋盘下。

棋盘上黑子吞噬白子,洛静堂与洛辰不停被自身恶业吞噬,又被困在阵法中,银钉封住灵窍,一丝也动弹不得。

阵法运转磋磨魂魄,洛静轩当初是凭借爱人与兄弟的保护,才没有让魂魄消散。

如今,师冰霰将两人的一线生机镇在棋盘下,洛静堂与洛辰肉身被自己过去所作的恶事不断吞噬,灵魂被阵法慢慢压榨,却又始终吊着最后一口气。

最后一线生机不断,两人便永世不得解脱。

这些年助纣为虐的长老们也好处理,洛静堂存了许多这些长老的把柄,查明他们做的恶事,按照宗门规矩处置便是。

至于洛静堂这些年纳的姬妾,生的孩子。

洛静轩原本想向他们说明真相之后,直接把人遣散送走即可。

没想到,师冰霰居然站出来反对。

这位常年蜗居在洞府,从来不管宗门事务,有事求上门去他心情好就帮一把,心情不好就让人回去自己看着办的老祖,居然不辞辛劳地一个个见过这些人,忍着动用灵力时的诅咒痛楚折磨,将所有人的善业恶业都召出来看过。

恶业多的直接关进水牢等待反噬惩罚,没做什么恶事的,师冰霰才为他们消去身上的老鼠特征,点头同意好好送他们离开。

洛静轩心如明镜。

老祖这哪里是惩善罚恶,摆明了是知道宁泽这些年在宗门过得不好,假宗主带头打压宁泽,他的姬妾子嗣里肯定也有不少和宁泽过不去的,师冰霰这是借故替宁泽讨回一些公道。

对此,洛静轩当然不会反对。

猫崽黏在师冰霰肩头就是不下来,软乎乎地打滚撒娇,拿小脑袋蹭完对方脸颊蹭颈窝。

洛静轩坐在朝日殿正殿的宗主位置上,看一眼坐在身边,脊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的儿子。

洛静轩再看向猫崽。

小毛团子在师冰霰肩上待腻了,顺着胳膊爬到对方手掌中,侧身躺好蜷在掌心。

师冰霰掌中捧着小猫崽,跟捧着什么小宝贝似的。

猫崽小脑袋蹭蹭师冰霰的手指,又跑到对方怀里,抓着衣服爬到衣襟。

洛静轩感到疲惫,不再正襟危坐,身子歪了歪。

洛宁泽注意到了,猫崽停下攀爬的动作,挂在师冰霰的衣襟上,扭头看向洛静轩。

猫崽慢慢滑下来,跑到师冰霰腿上,静静地望向这边。

洛宁泽拿过自己身后的软靠垫,起身扶住洛静轩,恭敬地喊了声父亲,给他背后垫上软垫,让他坐得舒服些。

洛雪早回药房去了,只留下蝶王蛊还栖息在洛静轩手背上,不断注入灵力为他滋养魂魄经络。

有药房弟子等在殿外,洛宁泽扬声喊人,吩咐他们端来药茶。

儿子懂事又贴心,洛静轩颇感欣慰之余,回想这么乖巧优秀的儿子这些年吃的苦受的委屈,心头不觉又泛上辛酸。

猫崽在师冰霰膝头蹲坐好就不挪窝了,自家儿子围着自己忙忙碌碌,亲手端来药茶喂他服下,猫崽依然只是远远地观望。

师冰霰望过来,长睫微敛,换了个坐姿。

衣袂摩挲发出细微声响,洛宁泽的眼神不觉飘了飘,猫崽耳朵一竖,扭头钻回师冰霰怀里,软软地一趴。

大殿中的氛围仿佛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洛静轩喝完药茶,看看眼前的儿子,望望离得老远的猫崽:“宁泽,你先出去吧。我和老祖谈些正事。”

洛宁泽点头,向父亲行礼,转头又向师冰霰行礼,规规矩矩准备告辞。

猫崽纹丝不动,躺在师冰霰怀里,甚至还在用小肉垫一下下踩着老祖。

洛宁泽准备走向大门,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他又折回来,停在师冰霰面前。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之前在墓室里,师冰霰给他(和小猫崽)披上御寒的两件斗篷。

猫崽蹭一下站起来,竖起耳朵面露警惕。

洛宁泽将两件斗篷递给师冰霰:“多谢老祖,差点忘了还给您。”

洛宁泽看不见,猫崽一跳跳到两件斗篷上,伸开四肢呈大字一趴:“咪呜~咪呜~~”

猫崽满脸写着不情不愿,叫声一声比一声软。

洛宁泽把两件斗篷越递越近,猫崽的神情越发焦急和不舍,在斗篷上打起滚,紧紧抱住那件它穿过的小斗篷:“咪~咪呜~~”

洛静轩看不下去了,拍手叫人来,取来几匹贵重云缎:“宁泽,过来。爹没什么可给你的,这么多年,也没给你做身好衣裳。来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花色款式,吩咐人去给你多做几身新衣。”

洛宁泽答应着,把斗篷放在师冰霰座位旁边的小桌子上,回头去父亲面前看布料。

猫崽依旧躺在斗篷上,一心一意,一只前爪按住叠得整齐的大斗篷,另一只前爪抱住自己心爱的小斗篷。

洛宁泽低头选布料。

师冰霰将手伸向两件斗篷,猫崽眼巴巴注视着他,叫声委屈得像快要哭出来了:“咪呜……”

洛宁泽不知不觉屏住呼吸,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心忽然提了起来。

师冰霰的指尖虚虚点过委屈巴巴的小猫崽毛绒绒的头顶,他抚了抚斗篷光滑柔软的缎面,拿起小斗篷,给猫崽穿上。

老祖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仔细地给小猫崽系好斗篷的系带,打了一个小小的整齐的蝴蝶结。

掐诀施法,小斗篷贴合没有实体的小猫崽,跟随猫崽的行动移动。

猫崽神情中流露出一点小惊喜,乖巧蹲坐好,充满期待地注视师冰霰。

师冰霰用指尖虚捏捏小猫崽透粉的薄耳朵尖。

他道:“类似的斗篷我还有,平时穿也穿不完。这件很称你,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喊我一声老祖,这就当是见面礼了。”

猫崽惊喜,裹着小斗篷昂首挺胸:“咪!”

洛宁泽悬着的心落下,又轻飘飘浮起来,他整个人轻快得都要浮起来了。

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两件斗篷而已,料子比他常穿的稍微好一点而已,其它也没有什么特别。

洛宁泽回身行礼,道:“多谢老祖。”

布料也顾不上挑了,洛宁泽随便点了两个花样颜色,走过去收起青缎斗篷,再度告辞,脚步轻快地离开大殿。

人走了,猫崽没走。小斗篷也被洛宁泽收了起来,但是小毛团还跟生了根一样扎在师冰霰怀里,一会儿又滚到他掌心。

洛静轩静静看着,扬了扬手。

一名守卫弟子弯腰捧上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绒布。

绒布揭开,底下正是那块小宁泽抽出来,后来被洛辰窃走的千里姻缘符。

洛静轩伸手拿过桃木牌。

挥手让弟子退下,周围再无旁人,洛静轩看向师冰霰,道:“老祖,宁泽还小。”

师冰霰不置可否,低头手掌虚握,掌心拢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猫崽。

猫崽用鼻尖轻轻碰他的手指。

盯住这只几乎不和他亲近的猫崽,洛静轩的心情岂是辛酸可以形容。

老父亲凄凉地沉默片刻,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山门处传来九声钟声。

有客临门,而且是贵客。

不多时,守卫弟子匆匆来报:“宗主!老祖!苏家苏叶甜长老登门,说是带来了聘礼,为她家弟子苏祁渊,求与大师兄结为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