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被狠狠砸在门框上，额头一阵剧痛。不多时，有一股粘稠的液体缓缓流下，她强撑意识伸出手摸了一把，看到指尖的一片鲜红后，不由扬唇笑了下。
但下一瞬，她还没来得及听到秦华的怒吼，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周围已经安静下来。
“婉丫头！”李氏立刻扑过来，攥住她的手摸个不停，她的手冰凉一片，声音都在颤抖，“没事吧？没事吧？还觉得疼吗？”
“没事。”秦婉扯出个笑来。
这点撞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想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比这惨痛百倍的伤都受过，那不也一咬牙就过去了吗？
她在李氏的搀扶下靠在软枕上，四下环视一圈，“白天伟呢？”
“你刚晕过去，二妮就带着官差过来了，当时我们都在忙着救你，幸而店内的都是熟客，他们把事情经过跟官差说了，白天伟已经被带走了。”秦华道。
秦婉点点头，伸手摸了下被裹得厚厚的伤口，轻轻动了下，确定没事后，她直接坐起来，道：“我现在要去一趟衙门。”
“你这丫头！”李氏急哭了，“你伤口还没好呢，往外跑什么？外头那么冷，还在刮风，万一你这伤口吹了风，那可怎么是好！”
秦婉笑道：“娘，我没事。”
“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我已经跟其他人都说好了，就等着时机一到，一起去县衙请愿。那么多人，县令大人就算是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官位，也一定会出来说句话的。”
只要县令能出来，那一切就都好说。
虽说她这手段带着些许逼迫的意味，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这么做呢？
城中恶霸和白家都实在太可恶了。
“那……那好歹多穿几件衣服。”李氏被说服了。
秦婉抿唇一笑，“好。”
说完，她在秦华和秦青的保护下出门了。
到府衙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看她来了，纷纷让路，让秦婉走到了府衙大门口。
“还没人出来吗？”秦婉虚弱道。
一人怒气冲冲道：“我们都在这儿半天了！就是没人应答！原本守在这的官差也进去了，大门紧锁，怎么叫都不开门！”
秦婉略一思忖，而后道：“白家的人来过吗？”
“暂时还没有。”
她点点头，而后扫了一圈，视线落在衙门门口旁边的抱鼓上。
“哥，你去敲鼓，敲响点。”秦婉道：“这鼓一响，他们不想出来也得出来。”
此鼓名为喊冤鼓，人常说的击鼓鸣冤便是此鼓，虽说此年代她不熟悉，但关于喊冤鼓的规矩秦婉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只要这鼓一响，不管官老爷在忙什么，都必须升堂受理。
若是装没听到，那不管府衙内的官员官阶多高，都要论罪。
秦青力气大，只敲了一下，便如响雷一般，震得离抱鼓近的都往后退了好几部。
“咚——咚——咚——”
又是几锤敲下去，直将那衙门大门都震得微微颤抖。
再秦青即将落第五锤的时候，衙门大门总算“吱嘎”一声被推开，县令极其不情愿地走出来，脸色青黑。
“是谁在外喧哗？！”有官差代替县令问道。
秦婉先安抚住身后众人，而后上前，将白天伟入店闹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旋即问道：“敢问大人，他持刀闯店闹事，论律该如何处置？”
“他为什么要闯你们家的店？”县令青着张脸，没好气道：“街上那么多店铺，他为什么不去别家，单单去你家？还不是你们之间有矛盾！”
秦婉气定神闲，“即便有矛盾，也不是持刀伤人的借口吧？”
“他伤谁了？你那伤口不是自己撞的吗，居然想赖到人家头上！”
县令这么一说，围观的其他人可忍不下了，纷纷叫喊：“小秦掌柜的伤就是白天伟打的！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就是白天伟！”
“就算小秦掌柜的伤不是被刀划得，那也是被白天伟打的，我们都能作证！”
人群沸腾，喊声越来越高。
白天伟是白鸿达的大儿子，虽说这一次白鸿达没来跟他打招呼，但看在二人平时的交情上，他怎么也得把白天伟给保住！
脸色愈发难看的县令强忍着转身离开的冲动，怒道：“你们都不算！你们和秦家交好，都算不得证人！”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男声在人群外围响起，“那我呢？”
说着，他从人群中挤进来，看向县令，紧握双拳，道：“我可以帮秦家作证。”
县令打量着眼前已经成人，但穿戴都很普通的大男孩，眼中流露几分不屑，“就你？你一个乡巴佬，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又拿什么保证？”
“凭白天伟是我的大哥。”白城掷地有声道。
县令微微一震。
白城转身看向秦婉，坚定道：“你放心，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白天伟是我的大哥，但他屡屡欺负你们，我也看不下去！这次一定要帮你们！”
别说秦婉震惊，就连那群乡亲们也都沸腾了。
“这叫大义灭亲吧？”
“瞧瞧白天伟多过分，他弟弟都看不下去，出来指证他了！”
“人证有了，县令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县令面色铁青，官袍下的手捏紧，道：“你叫什么？我怎么不记得白家有你这个人？”
“白天伟是我大叔叔家的儿子，我是白家二房的老大。我当时恰好去秦家送东西，离开后才知道大哥去闹事了，我生怕出事，这才急匆匆又赶回来，帮秦家作证。”白城道。
闻言，县令倏忽笑了，整个人瞬间放松，他笑道：“你和白天伟又不是亲兄弟，凭什么能做人证？再说了，你去秦家送东西，足以证明你和秦家的关系更甚于和白天伟的关系，未免有偏袒之嫌，你的话不算数！”
“您这话就说的好笑了。”白城认真道：“白天伟出了事，您觉得他的亲兄弟会出来指证他吗？我虽是个乡下人，但也知晓公堂之上，至亲的说辞都算不得证词。您身为县令，理应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