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先来半打啤酒。”
我盯着茶杯，不想说话。如果我选择性装傻，今晚过去，我们之间这道坎，是不是就算过了？
于是，我认真吃饭，他认真喝酒。半打而已，他喝不倒，最多喝到刚刚好，然后回去狠狠睡一觉。梁渠，为什么我竟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梁渠，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早一点表白呢？梁渠，我们太熟了。
“你也喝点儿吧。”他给我也递了一瓶酒，我看了一眼，伸手接了。
他却摩挲着酒瓶两眼放空，酒精已经上头，脸色绯红。沉默让我觉得不安，浑身发烫，脑袋发昏。
“苏畹，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去哪儿？”
他冲我微微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我顿了顿，说：“累了，不想去。”
梁渠的脸色终于垮下来。
我笑着喝了一口酒，梁渠，不是我太狠，如果我去了，再让你伤心的话，不是更狠吗？杜绝一切有关你我的浪漫想象，这样，我们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可以跟以前一样。
如果，如果梁渠能够早一点，或许……但他曾经喜欢过的人是贾晓菁，全班都知道，所以即便没有古来，我怕也很难接受他吧？更何况现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古来为什么突然消失我尚且不明白，和梁渠之间，那就必须快刀斩乱麻得一个痛快，我不是那种黏黏腻腻的人。
“对了，你的实习还好吗？”扯开话题，是迅速解决尴尬的最好办法。
梁渠却不再说话。
他总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得迁就他，看着他那副高冷的神情。
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他喝完了他的酒，我吃够了我的肉，顺便也喝了一瓶酒，微醺的状态很好。
出了店门口，梁渠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有等我，径直走了。我目瞪口呆的傻笑着愣在原地，心中凄惶，道，梁渠，再见。
你他妈的有本事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都他妈滚。
我挎着包，就着路灯在路边独自走过两个路口，终于不大难受了，也伸手拦了一辆出租。我没有回出租房，回了学校。
钥匙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夏暖狠狠惊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我勉强笑，就湿润了眼眶：“我以后，搬回来住好不好啊？”
夏暖走过来抱我，她柔柔的身段和沐浴后清新的香味，才让我觉得原来自己这么累。原来自己这么委屈。于是，很没有出息的，竟然失声痛哭。
长到这么大，都没有失声痛哭过吧？最多趴着默默流泪。只是这一瞬间，夏暖这一个美好的拥抱，让我彻底崩溃了下来。原来，这才叫哭。
能哭是好事，至少情绪发泄了。发泄完了，今天就算过了。明天，我慢慢等。
哭完后，夏暖定定看着我：“失恋了？”
我已经变得死水一样平静，答她：“算吗？算吧。”
夏暖叹气：“其实，这也正常。”
我明白她说的正常，我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和一个堂堂董事长谈恋爱，这就是不正当的被包养关系。但却并不是我的问题中心，随意点了个头，又道：“梁渠喜欢我，但我拒绝了。”
夏暖怔了怔，一脸尴尬：“其实，你不觉得，梁渠才更适合你吗？”
我趴在桌子上的脑袋翻了个面儿：“所以，你早看出来梁渠喜欢我？”
“不止我知道，我们宿舍的人都知道啊。这件事情这么明显，你不会真的没有看出来吧？我们……其实背地里还讨论过，说你其实……把他当备胎。”
我笑：“好有想象力。”
夏暖：“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也太愚钝了。你看啊，你生病发烧他殷勤的给你送药，你饿了人给你送吃的，你上自习他给你占座儿，请你看电影，吃夜宵，一起自习一起出去旅游……你有屁大点儿事儿他都在旁边，他长得又不差，也不是没人追，守着你玩儿呢？”
“这些事，换成女的，不也都行得通吗？”
夏暖冷静地说：“上次，你在自习室急性阑尾炎，他背着你跑出来的样子都快哭了好吗？……”
我愣住。抱歉，我没有看到他急得快哭的样子，只记得好起来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最近又胖了，真的太重了。”
我又苦笑：“这么看来，还挺浪漫哈。”
夏暖突然凑近我与我面面相对：“其实我想问你，你们董事长……把你那什么了吗？”
我愣住。
就这么一秒，夏暖就恨铁不成钢起来：“你就这么简单被骗到手了，然后轻轻松松被甩了？不会连分手费也没有吧？”
“他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他突然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苏畹，我这么说不是想打击你，咱们都是平头百姓，那些灰姑娘的故事，应该都是骗人的，还是不要相信的好。你也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这段感情就算一段真挚普通的感情，过了就过了，知道吗？”
我愣愣看着她，不知怎么回答。
梁渠的电话来了。我伸手挂了。
又来了，我又挂了。
第三次挂了之后，我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很好，已经回学校了。
可是电话仍旧像是中了病毒，无间隙的密密麻麻地打进来，我只能关机，一面关机一面淡淡道：“女人狠一点儿，才不会被骂成故意拖着别人当备胎。”
夏暖在一边冷眼看着：“其实梁渠真的挺不错的，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趴得手臂发麻，但又觉得无力，于是抽了手臂，脸就放在冰凉的桌子上：“不知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也来得及啊，梁渠对你那么好，长得又帅，又有才，还跟你青梅竹马，对你那么好，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好吗，你傻啊你！”
是啊，我就是傻。
我曾经精明地步步小心，斤斤计较，还是掉进了古来有备而来的陷阱里，现在，他又想要抹杀所有，让我相信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真是滑稽。而梁渠，你既然喜欢我，过去那么长的时间又在做什么？难道不也是当我是备胎？如今看到我爱上了别人，就着急了？就醒悟了？还是滑稽。
夏暖叹了口气去了趟卫生间，出来之后站在阳台上叫我名字：“苏畹。你来看看，楼下站着的，是不是梁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