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罗侨的故事里震惊着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古来的车子上,车子正疯了一样往前开。但是眼前的路却很陌生,并不像是去古来别墅的那条路。
“我们去哪儿?”我有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问古来。
古来瞥我一眼,没有说话。
“你什么都知道了,一定要帮我。”突然,我脑子里竟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在对自己说话。
我震惊地扶着额头看着古来。古来黑着脸。
“刚才是谁在说话?有谁在我脑子里……”我心慌了。
“你最好自己出来,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魂飞魄散,灵蛇尽毁,让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古来杀气腾腾地对我说。
我心头一惊,另外一个声音继续说:“只要你们帮了我,我不会伤害她半分。”
“闲事我从来不管,杀人的闲事我更不会管!”
“那我立刻就和她同归于尽!”我脑子里的意识也满含怒意。此时此刻,我竟像个旁观者,在一旁惊悚地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的癫狂的声音。的确,我就是个旁观者,我的意识被另外的意识控制了,而我的身体现在根本就是疯魔的状态。
我的身体有股力量牵引着真正的我,但是现在这种力量并不十分强大,反而是有种被排挤却又无法被排挤出去的感觉。我明白了,按照古来的“灵蛇”理论,没有戴项链的我,灵蛇和大脑的咬合出现了缺口,现在这个缺口正巧被罗侨利用,和我身体发生了短暂的部分咬合。我被附身了!这就是被附身?如果我现在被完全挤走,会发生什么事?
“苏畹,你才是占据着大部分优势的人,把他赶出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试一试!”古来是在对我说话,他很着急。
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
“你只要帮帮我,我只要个公道就好了!”罗侨的声音在耳边,满是悲凉。
“可是你要杀死他?”奇怪的是我还能够和他交流。
罗侨顿了顿,妥协道:“如果你们肯帮我,我可以不亲自杀死他,只要让大家知道,当年我并不是失足而死,而是拜他所赐,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
古来依旧眉头紧皱,显然他不赞同。
然而我觉得罗侨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我们有这个能力,或许可以帮他这个忙,了他心愿,让他安心地去再生,也免了学校里更多学弟学妹的遭殃。学校的湖底有冤魂不散,这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自不用说。
“我可以帮你,”于是我对罗侨说,“但你要让我自己说服他。”
“真的?”
“真的。”我肯定道。
于是片刻之间,我脑袋狠狠一晕之后,彻底恢复了意识,感觉自己终于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古来担心地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手:“没事了。我们去西安,苏卞会治好你的。”
我反握住他,诚恳的说:“帮帮他吧。”
古来叹了口气:“苏畹,你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妈吗?你随时会死!“
听到一个“死”字,我颤了颤,不知哪来的勇气说:“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帮了他再去西安。我们还可以回去把项链捞起来,这样,我就安全了。”
古来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我的胸口:“项链已经捞起来了。”
我惊讶地低头,项链的确戴在自己身上。
“那为什么他还能控制我?”
“因为项链将你们两人一起锁在身体里了。”古来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
“只要你们肯帮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罗侨的意识又出现了。
“你现在就在伤害她!”古来咬牙切齿隐忍着对“我”说。
“你知道我可以做得更多,不止现在这样!”罗侨也发怒道。
“你敢!”
我紧张地一把抓住古来:“我们帮他吧?”
“苏畹……”
“他只想要个公道……”
古来手上的方向盘猛的一转,一阵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古来气息不稳的看着我,但我知道他同意了。
“你先出来,我们帮你。”古来终于平静下来,伸出左手淡淡道。左手食指上是我自见他第一面就一直戴着的一枚古铜色戒指,“这枚戒指你可以依附在上面,我带了很多年,他不会让你随意飘走。”
罗侨过了一会儿才有所反应:“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
“可是你在她身上,知道对她的伤害有多严重吗?!”古来低声吼起来。
“你们尽快解决这件事,我立刻就离开。”罗侨并不妥协。
“那就没得商量了。”古来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去。
我虽然害怕,但依旧小心翼翼地问古来:“这样的我,能撑多久?“
古来犹豫着看了我一眼,说:“如果没有他,可以撑一个月。”
我松了一口气:“既然我不会这么容易死,那我们还是可以……“
“他在你身体里多呆一天,你治愈的难度就越大!“古来用力捏着方向盘,咬着牙冷冷地说。
我能理解古来的意思,但是,如果我不救他,古来他们会用什么办法让罗侨魂飞魄散?我咬咬牙,不行,我不能置之不理,我刚刚才亲身感受了有关罗侨美好的过去,相信即便他开始新生活,也会是个坦荡的开朗的人。我才刚刚觉得生命既奇妙又美好,才刚刚觉得死亡并不那么可怕,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救我毁掉一条存活多年的灵蛇,毁掉他的前生前世和未来所有的可能,这太残忍。
我定了定神,对古来决绝地说:“我愿意帮他,你不能为了救我而彻底毁了他!”
“苏畹!“古来有些生气。
我坚决地看着他,不打算妥协。
古来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方向盘猛的一转,往他的大别墅开去。“今天太晚了,就算要帮忙,也只能等明天。”
我的手微微发抖,点头。死神仿佛带着温柔笑意在不远处看着我,立刻就要带我走。我死后都不知道会飘去哪儿……
也许是知道我们会帮助他,罗侨对我的影响突然小了很多。我能够行动如常。
从没想过死亡已经离我如此之近,一个月?我以为我至少能活到80岁,儿孙满堂,白发苍苍。我大学都还没有毕业,还没有好好谈场恋爱,没有去过很多好玩的地方,没有吃到更多好吃的东西……虽然我从没思考过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但至少,它会有千变万化的幻想,坎坷曲折或者幸福美满,充满我的一生。至少,绝不是现在这样。
“快去洗漱吧。”我站在宽大的客厅里瑟瑟发抖,古来温柔地从背后环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