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连绵不绝地玉哨声刺耳响起。
仿佛是耗尽所有的生命力，靡音望着九黎，非常非常用力地吹着玉哨。
琴徵羽就感觉到九黎脚步停住了。
然后，他缓缓将她放下地，又将崽崽给她抱好，示意金聿和木杏护卫好她的安危。
琴徵羽表情凝重，心头不安：“尊上？”
九黎捧起她的脸，为她理理发鬓，随后低头啄了口她的嘴角。
那一眼，那一口勿中，蕴藏铭心刻骨的眷恋和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深。
“本尊说过的，”他微凉的指尖细细刻画她的眉眼，“会还你一个一辈子只爱你一个的尊上。”
不安像海绵一样不断发酵，说不上来为什么，琴徵羽心口泛起疼痛，疼的她快喘不上来气。
她捉着他的手，鼻尖泛酸：“尊上不用还，就眼前的你就够了。”
她爱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过去的尊上，也不是未来的尊上，而是现在的尊上。
过去的过去，已逝时光，她和他彼此错过，皆没法相互参与到彼此之中。
可目下，却是真切地两情相悦着，今天更是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至于未来，不管是五年还是五十年，她相信只要他不弃，她便生死不离。
哪知，九黎却是摇头，他捉着她指尖，摸了摸自个眉心：“这里，被人种了情蝶蛊，再过些时日，本尊不仅仅是忘记你，还会厌恶你，更会像当年的楚西祠那般，欺你负你辱你，本尊……”
他话语停了下，琥珀凤眸深邃如许：“本尊，不想对你做这样的事。”
琴徵羽已经呆住了，这些时日，虽然她偶尔是觉得尊上似乎忘了写细节，可却从没深想过。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谁给你种的蛊？是谁？”
说道最后，已经咬牙切齿起来。
九黎没有说，他拇指指腹摩挲她唇尖，将粉女敕的唇尖揉的来艳红微肿。
他低头，气息纠缠上来：“听着，金聿可信任，除此之外谁都不要信，本尊已经在设法解蛊，但一会蛊虫入体，会忘却所有前尘，再找不回从前记忆。”
琴徵羽眼瞳骤然一缩，什么都忘了吗？
九黎不疾不徐继续说：“但本尊会给自个下个暗示，会爱你，一辈子只爱你。”
听闻这话，琴徵羽眼眶一热，心尖酸的整个人都快站立不住：“尊上……”
九黎亲了亲她眼尾，将那点湿润汲取掉：“蛊虫入体，本尊日后不能见日光，不然蛊虫反噬，无力回天。”
琴徵羽紧紧握着他的手，有轻微的哽咽声从喉咙处传出来。
“记好这些，往后记得继续护卫本尊安危。”他说着这话。
琴徵羽不停点头：“此生尊上不弃，我生死想随，定不负尊上。”
九黎用力将人抱了抱，从侧面看去，两人刚才亲口勿的难解难分。
这样的恩爱，哪里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靡音恨得咬牙，越发大力地吹起玉哨。
九黎蓦地推开琴徵羽，将她远远地推向金聿。
随后，他指尖一掐，挤出一滴鲜血，将那血抹到眉心。
琴徵羽心肝乱颤，抱着崽崽的手都在发抖，她张了张唇，似乎喊的是“尊上”两个人，然而却没有声音。
朱红一点桃花殷，那点的血色在眉心间，鲜艳的仿佛是朱砂。
他看着琴徵羽，那点鲜血缓缓浸润进皮下，仿佛是被皮下的是某种活物给吸收了。
紧接着，琴徵羽就看到，九黎的眉心三道红竖纹一现。
“尊上起先种的事情蝶蛊，此种蛊虫能叫人忘却深爱之人，待第三道红纹长成，便一辈子都无法解蛊，且越是深爱就越是厌恶。”金聿缓缓开口解释。
那三道红竖纹忽隐忽现，最后隐没后，现出一小指大小的玉色蜘蛛图纹。
“尊上用来解蛊的是人面蛛，人面蛛最喜食情蝶蛊，但人面蛛是十大无解蛊虫之一，且中蛊着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不能见日光，不然下场凄惨。”至于是何种下场，金聿却是没再说了。
那玉色的蜘蛛图纹闪了下，便消失无踪，九黎的眉心又恢复光滑无痕。
金聿紧了紧长剑：“走吧。”
琴徵羽抱着崽崽，定定看着闭眼的九黎就回不过神来。
金聿看她一眼，正欲和木杏强行拉走琴徵羽。
不想，就在此时——
“轰隆轰隆”犹如地龙翻身一般，整个京城的地面都在震动。
“哈哈哈哈……”靡音纵情大笑，她手里的玉哨已经有了裂痕，但她盯着九黎，最后一口气吹了出去。
“呼啦”哨声响彻天际，直蹿云霄，惊的人耳膜嗡嗡的响。
在这种响动中，玉哨顷刻灰飞烟灭，“都要死，你们，都要死。”
她的目光依次划过九黎和琴徵羽，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漠然。
“我，以你为耻。”这话，她是对着琴徵羽说的，看向琴徵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渠沟老鼠。
“我本想让你活命，谁知你这样不识好歹，”她说着抹了下嘴角，将因为吹奏玉哨的太用力而渗出的血迹擦掉：“你今日死在这里也好，省的日后母亲亲自动手，到时你方知什么是生不如死。”
这已经是靡音很多次提及“母亲”了，琴徵羽皱起眉头。
她不晓得是什么样母亲，会让靡音也这样的忌惮。
不容她多想，有百姓惊慌所措大喊大叫起来——
“护城河暴涨啦，要淹死人了……”
“护城河里有水怪，快跑啊。”
“水怪浮起来了，来人救命，我不会泅水。”
……
琴徵羽等人就看到，护城河里原本一汪的死水，竟是哗啦旋转搅动起来。
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只巨手，在奋力地搅动护城河。
几息的功夫间，无数的水浪高涨而起，凝而不散，逐渐汇聚成一尊高大的怪物。
那怪物是人的身形，但却没有五官，有长而有力的臂膀，以及最后抽干护城河，形成的双腿大脚。
整个的护城河一眨眼就干涸了，那水怪扬起臂膀，缓缓从护城河里走上来，足足有十来丈高。
它一脚踏下来，就跨过了城墙，第二脚跟上，水怪浑身上下就结成了半透明的坚冰。
琴徵羽抽到了口冷气，瞬间明白，当初九黎身体里的寒毒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