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前，云沐到云家的祖坟，看了看舒玉。
“娘，谢谢你。”云沐用手绢一点一点，仔细的擦拭着舒玉的墓碑，“你走的太早，我从前连你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前段时间病着，竟想起了不少。”
“娘，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但是，我现在只想逃避。如果你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笑我傻，只是我原本就不是个坚强的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云洛，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不敢想像，他知道了会怎样。”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沈蹊，他对我那么好，我担心的是，我是不是配得上他……”
云沐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说完了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小姐，我们要去哪？”
云沐掀开马车的帘子，“去看看娘亲，然后……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几位姑娘，我们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估计就到长新县了。”车夫吆喝道。
云沐在镖局找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车夫，忠厚老实。
这一趟出来，云沐带了不少钱财，不找个身强力壮的人跟着实在放心不下。
云沐在外游山玩水散心，沈蹊在京城中成了一块望妻石。
“找到王妃的下落了吗？”
“启禀王爷，王妃娘娘从恒宁镖局顾了一位车夫，一路南下，属下已经派人跟着去了。”
“让他们三天来一次信，关于王妃的事无巨细都要写清楚。”
“是。”
“冯家的事情差的怎么样了？”
“这几年，冯家人靠着太后的东风，为所欲为做了不少恶事。侵占土地、强抢民女，相似的事，数不胜数。王爷可要下手了？”
沈蹊挑动了一下嘴角，眼里迸发出寒冷的光，“这些事，还不够将冯氏一族敢出京城，断了根基。”
“那王爷是想……”
“再过几日吧，现在还差击垮冯家的最后一击。”
五天后。
“王爷，刚刚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沈蹊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小小的信纸，上面寥寥写了几个名字。
“送去给云相。”
“是。”
第二天．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云相说道：“臣有事启奏。”
“云相请讲。”
“臣要参礼部典仪孙群、兵部主事李达先、吏部郎中杜明顺，暗中勾结，收受贿赂，为了一己私利买卖朝廷官职。”
云相说的掷地有声，被点到名的几个人吓得立马跪倒了地上。
皇上知道，这是沈蹊开始朝冯家下手了。
“云相，这几人最高不过是正五品管制，哪来的那么大本事去买卖官职呢？”
沈蹊开口，“启禀陛下，这几个人不过是小喽啰，真正的背后黑手。”
说完，锐利的眼睛向刑部尚书冯之安看去。
冯之安做贼心虚，喊道：“秦王殿下莫要冤枉臣。”
“冯大人，本王什么时候说跟你有关系了，莫要做贼心虚。”
“你！”
冯之安是太后的亲弟弟，这么多年来，朝廷中没人敢与他对着干。
“咳，”皇上假咳了一下，“老八，买卖官职一事牵扯众多，若是没有证据，不可轻易怀疑朝中重臣。”
沈蹊从袖中拿出一封奏折，“这是臣弟查出的，所有牵扯进此案的官员，望皇上明察。”
皇上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足足有十几页之多。
“混账！”皇上瞬间大怒，“这是朕的天下，还是你们的天下，竟敢如此放肆！”
“陛下，这些人大多被分配到了各地，不如先将朝中涉事的官员提审，再处理地方上的官员。”
“秦王说的是，就这么办吧。”
下朝后，沈蹊到皇上的养居殿喝茶。
“你终于对冯家下手了。”
“皇兄早就料到了？”
皇上从右手边的一厚摞折子里随意拿起一本，“这一些，都是参冯家的。冯家仗着太后，为所欲为，父皇离京时，嘱咐我一定要尽早除去冯家这颗毒瘤。”
“父皇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了。”
皇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退位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
沈蹊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不可见的弧度。
当然是他拜托宁贵妃去吹的枕头风起了作用。
宁贵妃劝说皇上，既然儿子们都不愿意接过这差事，那就直接撂挑子好了，反正太子已经立好了，还担心大盛朝后继无人不成？
“到时候我会将人证物证一并送来养居殿，皇兄看着办就是。”
皇上：……
朕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威胁朕。
沈蹊从养居殿出来，遇上了正准备去找皇上的太皇太后。
“参见太皇太后。”
说完，也不等太皇太后回话，转头继续朝宫门走去。
“放肆！哀家可是你的长辈！”
沈蹊冷笑，“太皇太后当初对我的王妃做出那种事情，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是个长辈？”
“不过是个妾生的小杂种，也值得你如此？”
沈蹊并不发怒，“你尽管继续诋毁她，只是冯家这颗大树倒的那一刻，不要哭。”
“孽障！”
“太皇太后，现在去找皇上要紧。”
太皇太后压下心中的怒火，“走！”
此时的云沐，正穿着男装，坐在宜香园听姑娘唱曲儿呢。
“你们江南女子就是与北方女子不一样，不仅皮肤白白嫩嫩、吹弹可破，就连唱歌都这么好听。”
茜红此时都要哭出来了，“小……”
“咳！”
“少爷，你可饶了我吧，这地方鱼龙混杂，我们两个呆在这也不好。”
云沐毫不在意，“出来玩玩而已，不用担心。”
老鸨在包间外面，看着云沐和茜红，轻笑出声。
“妈妈在笑什么？”
“里面两位姑娘正在听曲，还不停夸这姑娘好看。”
姑娘也张望了一眼，“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顽皮，带着丫鬟出来玩呢。”
“我只管好好照看，让这小姐玩开心了就是。”
云沐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看穿了，看姑娘看的很是乐呵。
屋顶上的暗卫为难了。
暗卫一：“我们要如实禀告吗？”
暗卫二：“当然了，不然你想挨板子吗？”
暗卫一：“我是担心我们说王妃来青楼，回去也会挨板子。”
暗卫二：“说的也是，那就不写了。”
暗卫一：“我还担心王爷知道了，我们被打的更惨。”
暗卫二：“那怎么办？”
暗卫一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反正我们离回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定倒时候王爷就忘了。”
暗卫二：“英雄所见略同。”
京城中，沈蹊收到了暗卫传来的信，看到“青楼”二字，眼睛里差点喷出火。
“胡闹！”
元青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王爷息怒。”
“冯家的证据收集好了没有，收集好了就全部送进宫！”
沈蹊不能去揍云沐一顿，只能拿冯家开刀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大半个月才到江南。
“小姐不如今日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看望夫人。”
“不用了，时间还早，就今日吧。”
舒涵被葬在了舒家的祖坟处，在城外。
“到了小姐，您往里走就是。”
云沐奇怪的说：“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车夫咳了两声，“小姐不知道，我从前在江南生活过几年，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
云沐不疑有他，“麻烦在这里等我们了。”
安定侯说过，舒涵的墓在北边，阳光充足，还靠着溪水。
到了溪水旁，云沐终于看到了舒涵的墓碑。
墓碑简简单单，只写了“舒涵之墓”。
“小姐，这还有些水果，好像刚刚有人来祭拜过一样。”
“娘亲在江南长大，也许是她从前的闺中密友吧。”
摘月将原本的水果收起来，放上她们刚带来的新鲜水果。
“你们是谁？”
云沐转头，是一个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