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声带鼻音，她不是怪他，她是怨自己没用。
他向来随心所欲惯了的，她却不该由着性子来。早在他只带了她出宫时就该阻止的，这一路怎么能不带护卫呢。
“此行需的就是措手不及，要是动静大了，你我就走不了了。”
“可是……”
“北丘那边驻军已经待命多时，嗯……是我的人，就等着朕一到就动手。”
他的人，不是“朕”的人。这里面的区别，卿雪明白。她止了泪，情绪平复后羞涩漫上。
“我太不经事，风吹草动就乱了阵脚，让陛下……让爷看笑话了。”
他微微朝后仰了仰下颌，鸦翅般的眼睫投下两道阴影，语气轻快又暗含得意:“无妨，为夫等你长大。”
等你临危不惧，八风不动，敢在万千人前与朕并肩而立。
她破涕而笑，为他话里话外把她当孩子养的意思，两人之间明明他比较幼稚。
“爷就不怕我长大，长到翅膀硬了……”
“那我来看看翅膀有没有生根呢？”他探手去摸她蝴蝶谷。
她一惊缩着手躲开，赶紧告饶:“没有没有，说笑的！”
“那不行，我要养出翅膀来！”
“陛下！”
“又叫错了，要罚。”
“啊、”
躲闪追逐之间，山路上响起欢快的嬉笑声，久久地回荡着，听着让人羡慕。
……
同一时刻，京都，帝师府邸。
唐珩出城，一点儿风声都没走漏，这说明宫里的探子都暴露了。帝师心惊后怕同时也反应过来，陛下这是早有预谋了。
府中谋士道：“早前陛下就说要亲自去剿灭北丘的乱匪为顾雄报仇，被咱们拦了下来。他表面上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实际上没少往军机营跑。你道他是练着玩儿的，其实他早就为出宫作准备了。”
“先前三小姐被弹劾，最后不得不入庙以修德行，陛下以此为借口罢朝一个月不见百官不理朝政，就是要趁这个时间出宫。以此推来……”说不准陛下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了，而他们都无所察。
一阵沉默后，谋士感慨：“不知他还做了多少咱们毫无所察的事，这才是最可怕的。”
沈守正却一改郁色，豁然一笑，赞道：“轻敌是大忌，自得是死路。想不到我沈守正活了半辈子，到头来还被个小子上了一课。”
谋士微顿后也是一笑：“陛下师从大人，此乃青出于蓝，也是一桩美谈。”
沈守正哼笑一声，没再接下去，沉吟片刻后一改话音说了另一桩事：
“明面上，陛下赏识刘解语，又以为你刘家是为左愚做事，所以才格外看重，给了个司正女官的职位。可司正司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吗？那是咳嗽一声都能被大做文章甚至祸及九族的地方！陛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不得不防。”
谋士言：“会不会是……陛下已经知道刘大人其实是咱们的人？”
沈守正：“你说的不无道理，总而言之，今后行事切记低调，趁陛下如今不在朝中，你派心腹给刘善递个话，就说暂时不要来往了。”
“明白，大人放心。只是相爷那边……”
“陛下突然这么一跑，朝局之事暂由他代为主持，眼下他是自顾不暇。尤其这会儿工夫，陛下离京的事该得到消息的、不该得到消息的都得到了，有的是左愚忧心的。”
谋士笑：“恐怕宫里又响起哭声，这回可能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了。”
……
宫里没响起左相堪比镇口宰猪的哭声，倒是响起了暗香的哭声，响彻了冬宁宫。
“啊小姐——不是，贵妃娘娘啊——我家娘娘哪里吃过这苦，灭土匪？她连鸡！她都没抓过，她凑什么热闹呀她！啊——”
芙月抡斧一个举臂落下，木头桩子一分为二，她将木头踢到一块儿堆着，又扶好下一根。
贵妃娘娘的秋千旧了，她准备赶在娘娘回宫前做出架新的来。
一个蹲着哭，一个板着脸劈木头，冬宁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都目不斜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看来是习以为常了。
木头数量差不多了，芙月一个巧劲把斧子立在木桩上，这才看向暗香。
暗香早几天就哭得没了眼泪，整天就是干嚎，这正抽噎着冷不防头顶一重，听到芙月冷冷清清的声音：“你很吵。”
暗香抬头，“芙月你说，娘娘睡得着吃得好吗？我七岁就跟着她，她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小姐认不认床。
“别多想，有人会照顾她。”有陛下在，娘娘吃不到苦，只可能被陛下欺负。
暗香还想问，她不哭不行，一安静下来就担心这担心那儿的，这会子芙月闲下来，她赶紧抓着她问东问西，以此来转移心里的不安。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两人闻声抬头，是小安子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两路宫女，都捧着布匹。
小安子：“咱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喜欢什么颜色、什么式样、什么料子，就都拿来了。暗香来，你给娘娘挑了，教司制房赶工。”
暗香抹抹眼走过来，“夏装不是早就送来了吗？”她看着这些料子也不像秋装啊。
小安子：“下个月西疆使节来朝，贺陛下生辰，届时必有美人随行。话不用我再说了吧？”
暗香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喜欢不把话说完，都喜欢让人猜呢，难道说半句话显得人聪明？
小安子指挥人放好料子，一回头上下打量了下暗香，突然提议道：“瞧你身段和贵妃娘娘差不多，正好娘娘这会儿不在宫里，就由你试衣吧。”
他说的试衣是指，把布料往身上裹，以此来试试颜色、料子衬不衬人。
可是暗香想岔了，她以为是成衣出来后让她代为试穿看效果呢。这下连连拒绝：“不行的，娘娘的衣服，奴婢怎么能碰呢！”
她说着还招着手往后退了退，生怕小安子过来强行按着她试衣。
小安子一愣，很快领会了她的脑回路，他也不解释，顺势反问她：“你有贵妃的花容月貌吗？”
【作者题外话】：//前段时间我的存稿出了意外，赶稿子太激情了把肩膀伤了，酸疼。试过语音码字，奈何脑速跟不上……
所以我要渣更一段时间了，以前都是三更，这段时间可能两更或……emmm
正好要进入剧情，很多台词要琢磨……现在更的来不及修改，如果有BUG请无视，我会找一天统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