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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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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苏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异常平静的躺在榻上。一双眼眸睁得极大,一直注视着榻上的几根横梁,眨都不眨一下。

秋雨随着北国的风淅淅沥沥的洒在这座不起眼的小镇上,吹来一股北国独有的寒意。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芳草气息,檐外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苏暖敞着被褥,开着窗棂,任由秋风肆意,撩动她久久未干的鬓发。

不久,门外传来了“咯吱”的声响。脚步声刻意拘谨着,极为小心,生怕吵醒她的样子。

苏暖微微侧头,顿然两眼湿润起来,她蓦地支起身子,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娘亲。”她带着哭音,表情开始扭曲起来,如同一个孩子找到了归宿,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泄了出来。

李沛珍本想进来给苏暖关下窗棂,怕孩子冻着。却没想到苏暖竟然没睡去,还哭成了泪人儿的模样。让她怎么能不心疼,一颗心又跟着揪起来,连忙走到苏暖的床榻边,搂过苏暖瘦小的身子。

“傻孩子,告诉娘受什么委屈了,可别憋在怀里,娘看着心眼疼。”李沛珍爱抚着苏暖凌乱的发丝,别提多难受了。

苏暖从小失去母亲,对于母爱这样伟大的爱,她从来没有真切感受过,所以早已习惯了什么苦都往肚里咽。

此时李沛珍一个快要融入血液的拥抱,让苏暖有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感,一瞬间把心口憋着的苦都哭了出来,哽咽着喘不过起来,

李沛珍虽不知道苏暖和谢钰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但毕竟是女儿的私事,更怕戳到她伤处,就没有多问,任由她哭在自己怀里,这样或许能好受点。

夜深人静,母女俩相拥在一起,苏暖苦尽了所有,最终抵不住眼帘的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李沛珍安静的坐在床榻边,整整过了一夜。

翌日,苏暖从屋外嘈杂的喧闹声中醒过来,托着沉重的脑袋,恍恍惚惚的走出了内室。

过道中,一个酿跄,像是撞到了什么。苏小捂着脑袋,抬头刚想破口骂去,嘴巴就止住了,表情也随之变得僵硬起来。

谢钰站在苏暖跟前,微蹙着眉头,依旧面无表情,十分冷淡的看着她。

“怎么不多睡一会?”

苏暖悠悠的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心里又蒙上一层寒意,这个男人,她看不懂,也猜不透。

既然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既然根本不爱她,那为什么不走?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让她喜欢上他?为什么又对她忽冷忽热的?

苏暖努力抑制着心里的情绪,不让自己爆发出来。只是昨日的种种又如影片般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用手掩饰着眼角湿润的一片,冲着谢钰破口沙哑:“要你管!”说罢,一个侧身和谢钰相交而过,在肩膀重重一击,就没了身影。

谢钰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开始隐隐作痛,他捂着胸口,稍做平息。很快一双幽然的双眸又变回了冷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踱步走开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一个站在墙角的小丫头看到了,她嘴巴嘟的老高,为此表示极度的不满。

快到正午的时候,苏晴一脸幸福的从店铺外跨脚跑进来,像是有什么喜事要和苏暖讲的。

苏暖正在打点店铺中一些常规摆放的物件,并未注意苏晴。

苏晴哪管的了那么多,一把拉过苏暖的手,就往外面跑。“姐姐,我们的匾额到了,那个字好漂亮的,快出去看看。”

苏暖微微一愣,倏然记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块匾额,她让人在做来着。不过那也是块普通的牌子,不至于大惊小怪吧。

苏暖一脸疑惑的被苏晴拉出了店铺门口,只见两个伙计正提着一块巨大的匾额,寻思把它怎么抬进来。

那匾额虽算不上辉煌,却阔气十足,比她原先预定的要足足大了一倍,且上面用毛笔提写的“回春堂”三字,看着刚劲有力,笔酣墨饱,一看就是书画名家写的。

这样的人物,不砸脑袋也知道,那区区一个小掌柜,怎么请得到?

两个伙计见苏暖出来,很是客气的向苏暖低头问好。

“这是苏大夫前日定制的匾额,小的给您送过来了。”

苏暖尴尬一笑,这几月她在风德镇救死扶伤不少人都传开了,所以基本认识她的都叫她苏大夫,更甚有叫她苏神医,所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别人这样叫她。

不过言归正传,这匾额难道是他们掌柜特意贿赂她的?这说法虽行不通,苏暖这心里还是觉得变扭。

“那个,小师傅,你们掌柜是不是送错货了,我定制的匾额没有那么大,字迹也是寻常。怎么会?……”

两个伙计没有在意苏暖说什么,依旧很是吃力的把匾额抬到了里屋小心放下,才走到苏暖跟前。

“苏大夫有所不知,这匾额是您走后一位贵人要求这么做的,掌柜只觉得做了桩好事,便应下了。不过您放心,这银两那位贵人已经付过了。”

这话说的,让苏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木纳的点了点头,就让两个伙计回去了。

苏晴放开苏暖的手,来到了匾额边,仔细观察着,眼里满是敬意。

“姐姐,这字真是好看,晴儿定要好好读书,争取练就这样一手好字。”

苏暖僵硬的笑着回应苏晴,心里却想的奇怪。

贵人?哪来的贵人?

苏暖木纳的望着这块匾额,脑门生出一百万个大写的问号,搞的她一头雾水。

她双手抵着下巴,冷静的深思了三秒。随后释然一笑。

“管他是谁呢?不要白不要。”

一个上午的忙碌后,李沛珍已经早早的做好了一桌丰盛的午膳,等着大家开饭了。

虽然苏元冬和苏阳还在老家劳作,不过几个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也算是幸福。苏暖已经好久没有尝到李沛珍的手艺了,早早就急不可耐的拿起碗筷埋头吃起来。

“慢点吃,厨房还热着菜呢。”李沛珍看着两个女儿的模样,一脸慈爱。

苏暖和苏晴神同步的对着李沛珍笑,满是俏皮的模样。

“娘,你也快吃吧,一会饭菜可就凉了。”苏晴见李沛珍放着的碗筷一直没动过,就夹了一个从前李沛珍都不舍得吃的鸡腿,夹到她的碗里。

不得不说,在孝顺这点上,苏暖还远远比不上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