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龙鳞殿里的九龙香是海棠太太留下的？”我紧接着说到。“九龙香？你知道那香的名字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龙鳞殿吃的饭啊？”
我没心思理会小王的问话，而是暗自思量着：记得第一次与白雨荷近距离接触，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九龙香；当时，她告诉我，这香自己已经用了很多年，早就习惯了。按照田芳帮我查询的集团人事记录，白雨荷14年前就进了入腾飞集团，从最底层的保洁工作干起，后来归属到酒店事业部；在酒店干了若干年后，被选到了紫华唐宫，并一步步当上了大管家。按说，以白雨荷最初几年的基层员工身份，她应该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九龙香啊！那她怎么说自己已然用了很多年呢？
“我问你，李宝元提到九龙香的制法和价值了吗？”“没有！他就说这香配起来挺繁琐的，各种原料的用量特别讲究，而且有的香料还不太好寻，得特意托人买。”
“那现在用的香，是谁配的呢？海棠太太是研习多年的制香高手，这么精细的手艺，又是谁得的真传呢？”“应该是白雨荷吧！李龙泽说了，香料每天都是白雨荷一小勺、一小勺地亲自往香炉里加，天天如此、从不间断。”
“可算算时间，她来的时候，海棠太太已经死了两三年了，又是谁教她制香的呢？再说了，谁会教一个无足轻重的底层员工制作这么精致的香料呢？还有，别看白雨荷现在风光，十多年前，她不过就是一个从农村来的！多年来用这么讲究的香，即便是经济上负担得起，她能有这么大的闲情逸致？”
这话刚一出口，小王立刻不高兴了。
“农村来的怎么了？农村来的就不能有高雅情趣了？很多著名歌唱家都是农村出来的，他们自小就爱好音乐艺术，凭借自身天赋加上刻苦努力，所以日后才能脱颖而出。我看人家白管家就很好，说话做事分寸感极强，不仅懂得制香，还烧得一手好菜。今晚的咖喱海鲜汤就是她亲手做的，那味道别提多棒了！你倒是生在大城市，又读过书，你会制香、你会做饭吗？依我看啊，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娇小姐！”
若换作平时，听小王这样说，我肯定得跟他吵起来。可此时，我却没有多在意。
一来，小王就是农村走出来了，我刚才的话的确在不经意间伤了人家的自尊心，这点是我疏忽了、失言了，所以，他多讲两句出出气，我也就不顶撞了。二来，对于白雨荷擅长制香用香，小王的解释只是情感层面上的；至于现实逻辑，很显然，他的解读是极为不充分的。
要知道，白雨荷早年丧夫，独自抚养着一个智力残障的孩子；作为这样一位负担极重的单身母亲，她还特别在意自己的用香，这未免也太想得开了吧！
“对了，金杰的车是不是一辆黑色奔驰啊？”
片刻之后，小王一边给手机换电池，一边对我说到。
“啊？对……对啊！怎么了？”
“那车不错啊！奔驰旗下轿跑系列的高级车，刚一上市时，要想提现车都得加钱。我朋友也有一辆，上个周末跟他一起出去吃饭时还坐了一回，挺舒适的，悬挂系统很好。”“哦！毕竟是奔驰嘛，肯定坐着舒服。”我应和到。
“你坐过吗？”小王转头看了看我，接着问到。“没……没有啊！我可买不起这样的豪车，也没你那种特有钱的朋友。”
我当然不能说自己坐过，否则他追问起来，我可就被动了。
“哈哈哈！”小王忽然笑了笑。
“你……你笑什么啊？”我试探着问到。
“一说车，想起我那个开车的朋友了。他跟我差不多大，自己做生意。你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活得可细腻呢，有时都让人觉得有点儿娘们儿了！比如，他口袋里总装着纸巾，随身手包里还老有小镜子、湿巾和创可贴什么的。他车里特整洁，没有一点儿杂物，后排座位上的靠背垫儿也总是摆放得规规整整，歪一点儿都受不了。还有，他车上总有香薰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车主是女人呢。”……
一整晚，我心不在焉；小王入睡后，我也是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可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接连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我见到了辰亮师傅，梦里他再次寓言了李龙泽的大限将至，并告诉我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如若对他人讲起，便是犯了大忌；第二个梦，我再次梦见一根针扎在了胸前，虽然针插得挺深，但自己却没有丝毫的痛觉……
早上正式上班前，我简单整理了一下书包；忽然发现，自己的一小串钥匙不见了；那是一个银色的钥匙环，上面挂着一大一小两把钥匙，一把是我市里的家的大门钥匙，另一把则是我运动自行车的钥匙。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钥匙很可能是落在昨晚的出租车上或是金杰车上了；若是前者，那就寻不回来了，丢了也就丢了；若是后者，我就得去他车上找找看了。
与金杰短信联系后，我来到了办公楼前的停车区；他的黑色奔驰就停在1号车位，这是离办公楼入口最近的位置。
我曾多次提到过，腾飞集团是一个特别讲究等级和规矩的地方；即便是一些小细节，也时时处处反映出尊卑有序、上下有别。
例如办公楼前的车位，1号到3号、11号到13号都是距离大厅入口最近的位置。一般情况下，只有高层领导才有资格将车停在这几个车位上；换句话说，即便车位是空着的，一般员工也不能擅自停放车辆。当然，这不是明文规定，而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潜规则。
“你找找看吧！昨天下车时，我喝得多了，迷迷糊糊的也没注意。”说着，金杰用遥控器打开了车门。
“副驾驶座位上、左右缝隙里、还有地垫上都没有啊！”我钻进车里，一边找一边念叨着。
“你翻翻地垫下面有没有？会不会在下面压着呢？”“没有啊！地垫下面是黑色毛毡，要是有，银白色的钥匙应该很显眼啊！”我扩大范围继续找。
“你出来！我帮你看看！”
然而，就在我起身、换金杰钻进车里的时候，李凤宜忽然出现了。
“二……二小姐！”“一大早，你们这是找什么呢？”此刻，李凤宜微笑着说到。
“我……”
没等我往下说，金杰立刻答到：“昨天晚上，思梦的钥匙落在我车里了，我帮她找找。”
丝毫没料到金杰会将实情脱口而出，我本以为他会急中生智、编个谎话。
“昨天晚上？怎么？你们昨天晚上……一起出去了？”
作为女人、同时作为金杰的未婚妻，李凤宜当然要刨根问底。
“对！我昨晚请思梦吃饭去了，是我开车带她去的。”金杰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很自然地说到。
“二小姐，您别误会，是这样的！以前，我不是帮金主任给龙天少爷找过看哮喘的中医嘛，金主任一直说要找机会替少爷谢谢我，我本来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可他坚持要当面答谢一下。所以，昨天借着过阳历新年的机会，金主任就请我吃了顿饭。”我连忙解释到。
“是吗？”李凤宜看了我一眼，转而望向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