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江几乎是马上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接往幼儿园赶。
秦子浩太激动，语无伦次地说不清楚，但越是这样，陆与江的心就越发禁不住地往下沉。
他会这么大反应本身便说明那件事的严重性。
陆与江赶到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十分刺耳。
“听说她以前就有打架的先例，家长怎么都不管教管教？看把我家小维打成什么样了？
嚯，我倒是忘了，她没爸爸，没人管，难怪那么没教养！”
程老师连忙阻止她，“小维妈妈，你快别说了。”
小维妈妈声音更尖利了几分，“我怎么不能说了？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之前难道没打过架吗？她难道不是个没爸的野孩子吗？
听说她妈妈也是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谁知道究竟是偷了谁的种生下的野孩子！”
原本站在墙边一动不动的沈弯弯突然像一头猎豹似的冲了上去，抓起这女人的一只手就狠狠咬了一口，那力道大得让那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程老师也吓坏了，赶忙上前阻止。
沈弯弯松了嘴，但小维妈妈的手上已经被咬上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凛凛地淌着血。
小维妈妈疼得面容扭曲，“你，你这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孩子，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扬起另一只手就要给沈弯弯甩去一巴掌，但手刚扬起，就被人从后面一把狠狠抓住。
陆与江手上加重力道，女人的手腕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再次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咚”一声，他手上一个用力，小维妈妈就跌在了地上，又是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陆与江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面沉如水，眼神阴郁，唇角绷出了一个狠厉的弧度，浑身煞气，出口的声线更像是裹上了一层冰渣子，冰冷又锐利。
“敢动她一下试试。”
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却霎时让办公室的吵闹安静了下来。
小维妈妈的惨叫戛然而止，整个人完全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面色霎时一片惨白。
程老师一脸呆滞地望着陆与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秦子浩的家长吧？
可是现在这件事，跟秦子浩没有半毛钱关系啊，他来掺和什么啊？
可这话程老师却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半个字都不敢往外冒，因为他此时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弯弯更是怔怔地望着他，那漆黑如墨的眼里有点点情绪在跳跃。
她刚硬的外壳，似被他敲开的一道细缝，但她的欢喜也不过是一瞬，很快就龟缩了回去，倔强地抿着唇。
陆与江走到了沈弯弯面前，俯身与她平视，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他的寒冰化于无形，声音低缓温柔，“有没有受伤？”
沈弯弯还是没说话，只是依旧定定地望着他。
陆与江也没指望她回答，只是有些无奈地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没事，我给你撑腰。”
霎时，她黑漆漆的眼珠子微微亮了几分，那浑身暴戾似小兽般的气场不觉发生了点点微妙的变化，很奇妙。
小维妈妈还没从方才的疼痛中缓过来。
她的两只手，一只被咬得鲜血淋淋，一只险些被拧断，她疼得嗷嗷直叫，脸上半点血色都没了。
她素来是个浑人，原本瞧着沈弯弯没人撑腰才敢那么嚣张，现在看到陆与江一身气度不凡，她不敢硬刚，当即就嚎了起来。
“这世道，没天理了啊！我儿子在幼儿园被人欺负，我更是被人大打出手，我真是不要活了！”
小维完全被吓住了，“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这两母子的哭声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响，像是一出二重奏。
程老师的脸色霎时更加难看了，她要把小维妈妈扶起来，但她却死活赖着不起，“他们要是不给我道歉，我是绝对不会起来的！”
程老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目光迟疑地看向陆与江。
陆与江朝他们扫了一眼，眼神冷冽如刀，小维立马吓得立马噤声，只有两包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
小维妈妈也一个哆嗦，但很快就又挺直了腰杆，一副他们不道歉誓不罢休的架势。
陆与江唇角微勾，脸上便浮出了一抹冷笑，“先是你儿子欺负我家弯弯，后是你对她污言秽语，动手打人，我家弯弯被欺负得这么惨我还没让你们道歉，你们倒是敢倒打一耙？真是好大的脸！”
小维妈妈没想到他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即气得胸口一阵阵起伏。
“你……我哪里打她了？我儿子哪里欺负她了？你看看她，好端端的，看看我儿子，脸都被抓破了，再看看我的手，那个大一个牙印，究竟是谁欺负了谁？”
小维从妈妈这里得到了勇气，含着哭腔大声道：“对！是她先动手打的我！”
一直沉默的沈弯弯突然开口，“是他先骂我！”
她一直都没有哭，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却带上了微微的气音，她的眼眶也是红的，但她却倔强地没让那些雾气凝成水珠滚落，只是飞快地眨着睫毛。
陆与江沉声，“他骂你什么了？”
“他，他说我……”沈弯弯突然扁了扁嘴，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但很快，她又用力地咬住了唇，硬是憋住了没让自己发出哭腔。
陆与江心尖蓦地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一阵抽疼。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来说！”
秦子浩直接推门进来了，得到了陆与江的默许，他开口便道：“蔡启维说弯弯没有爸爸，是她妈妈在外面偷生的私生女，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还说弯弯妈妈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明星，靠的是身体上位，是狐狸精，是别人的小三！”
秦子浩的这些话落，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又冷了几度。
大家明显感到陆与江身上的气压骤然降低，面色也陡然一沉。
程老师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打起来了，她并不知道小维竟然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
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些话？无非就是从大人那里学来的。
想到方才小维妈妈说的那些污言秽语，程老师突然就很生气。
能有这么一个妈妈，难怪小维学得出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