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泽醉意阑珊的声音让陈初瑶感到有些奇怪，她推开门走进去，看见沈瀚泽正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了半瓶红酒，另一个酒瓶掉在地上，正是刚才摔碎的那一个。
这个场面让陈初瑶有些吃惊，她眼里的沈瀚泽冷静睿智，怎么会有这么失态的样子。更何况，这是在办公室里。
“沈总，您没事吧？”陈初瑶走过去，觉得酒气更加刺鼻了。
沈瀚泽喝了不少酒，但意识还很清醒，他坐直了身子，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喝了点酒，坐下说。”
陈初瑶转过身去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沈瀚泽：“您先喝点水，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公司呀？”
沈瀚泽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顿觉清醒了不少。
他将电脑屏幕转过去给陈初瑶看：“我在做融资方案，明天要去见投资人。”
陈初瑶扫了一眼屏幕，ppt做得简约大方，但她没有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对于融资这回事儿，她一无所知。
“您明天要见投资人，今晚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喝酒误事，陈初瑶更加不解了，明天有那么大的事情要干，沈瀚泽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沈瀚泽冷笑了一声：“哼！投资人？不过是唯利是图的金钱机器罢了。你帮我看看我的ppt，有问题吗？”
“我不懂这个。”陈初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儿，你就看看。”沈瀚泽把电脑一推，推到陈初瑶面前。
陈初瑶从头到尾一页一页地认真翻了ppt。
“我觉得沈总写得很好，把无人科技的理念和情怀都写表达出来了，无人车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应该可以打动投资人吧。”陈初瑶说得很诚恳，至少在她看了这份ppt之后，有点热血沸腾。
“嗬！理念？情怀？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投资人不在乎这个，只在乎能不能赚钱！”沈瀚泽拍了一下桌子，满心怒气。
陈初瑶这才明白，沈瀚泽是因为面临融资，压力太大了。
在此之前，陈初瑶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无人科技融资的传闻，甚至网上已经有了不少报道，有的说独角兽公司面临融资困境，或面临倒闭。有的说科技新秀沈瀚泽黔驴技穷，无能吸引投资人目光。还有的说科技巨头围攻，无人科技岌岌可危。反正舆论是一片唱衰之声，没有人看好无人科技的前景，毕竟这个时代很现实，融不到钱，一个企业寸步难行。
“初瑶，他们在乎的根本不是我们能用技术做什么，而是我们能用技术给他们带来多少收益。做企业，做投资，当然是为了利益，但那些人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沈瀚泽越说越气，从桌上翻出一个文件：“你看这个，他们竟然要求我们更换零件！还有这个……”
沈瀚泽愤怒地细数着投资者的种种不合理要求，越说越气愤，又把酒瓶拿起来要倒酒。
陈初瑶一直默默地听着，直到沈瀚泽又拿起酒瓶的时候，她站起来拦住了：“您不能再喝了，再喝真的要耽误明天的事情了！”
沈瀚泽泄气地放下酒瓶：“我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
“您不能这样！”陈初瑶把酒瓶放到更远的地方，让沈瀚泽拿不到。
“沈总，您是整个公司的领路人啊，如果您都这样丧气了，我们怎么办？”陈初瑶忧心忡忡地看着沈瀚泽。
“领路人？我当不起。”沈瀚泽苦笑了一下，“初瑶，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吗？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融不到资，公司初创的时候，困难比现在要多，我们都一一克服了，才有了今天的成绩，我更难过的是，当年同心打拼的兄弟，如今也开始离心，再也不能并肩作战了。”
“您是说苏总吗？”陈初瑶看着沈瀚泽现在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心疼，一个看似那样强大的人，竟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恩。”沈瀚泽点点头，又下意识地想去拿酒，却发现酒已经不在旁边了，皱了皱眉解释道：“我跟苏宇聊过，他想让我跟赵阔合作，降低成本，吸引投资者的注意力。”
“沈总，我不懂投资，也不懂战略，不过，我知道不忘初心很重要。万总曾经和我说过赵总那边的问题，我认为他们的产品质量若是和以前一样，并不适合跟我们合作。但苏总既然这样想，大概也有他的考虑吧，无人科技是您的心血，也是苏总的心血，他应该是和您一样在乎公司的发展。”陈初瑶分析得很客观冷静。
“苏宇是在乎公司的发展，可他已经丢掉初心了。”沈瀚泽无奈地摇摇头，“他的眼里早就没有了情怀，只剩下利益。”
“您和苏总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陈初瑶来公司这么久，对苏宇的印象还算不错，他技术很强，做事既有条理又认真，对待新人也时常耐心指导，算得上是一个好上司。
沈瀚泽没头没脑地笑了一下。
“您笑什么？”陈初瑶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莫名觉得紧张。
“你知道吗？你能加入无人科技，就是因为苏宇看好你，他觉得你的技术可以给公司创造价值，才说服了我。现在变成了你替他开脱。”沈瀚泽觉得，这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吧。
“沈总，我没有替他开脱，只是觉得在公司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应该是站在统一战线的，您刚才也说了，您和苏宇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万一真的因为一点误会走散了，不觉得可惜吗？”陈初瑶知道她作为一名基层员工，本不该说这些话，但她此时把沈瀚泽当成是自己的朋友，不忍沈瀚泽被困在自己的圈子里走不出去。
“可惜啊，怎么能不可惜呢。”沈瀚泽思考一会儿，又道，“我会找机会和苏宇好好聊聊，不过，你认真地回答我，你认为我的想法错了吗？”
“当然没有。”陈初瑶斩钉截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