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玲觉得，就算是沈瀚泽亲自去测试高速模式，他也未必能触发有问题的模块，已经隐瞒这么长时间了，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不打自招。
陈初瑶愣住了，看了林小玲一眼。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都被沈瀚泽看在眼里。
“怎么了？有事？”沈瀚泽皱着眉问陈初瑶。
“没有，没事。”林小玲拼命地给陈初瑶使眼色。
沈瀚泽不管林小玲说什么，目光只是盯着陈初瑶。
陈初瑶被沈瀚泽吓得心慌，避开沈瀚泽目光：“高速模式现在还有些问题，您换个其它模式吧。”
陈初瑶的回答让沈瀚泽很意外，他的目光仿佛要把陈初瑶杀死一样，格外严肃。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没有问题了吗？”
或许是因为沈瀚泽的气场实在太强大，理亏的陈初瑶竟往后退了一步：“我刚才……是以为你不会发现。”
“以为我不会发现就可以隐瞒问题了？”沈瀚泽暴跳如雷，“如果这样，是不是只要用户发现不了问题，就可以带着问题把产品交付给用户？”
陈初瑶从未见过沈瀚泽这么生气，她既害怕又紧张，低着头不肯说话。
“说话！回答我的问题！”沈瀚泽继续冲着陈初瑶大吼。
陈初瑶依旧把头埋得很低：“沈总，对不起，我……”
苏宇见陈初瑶真的被沈瀚泽吓坏了，赶紧过来解围：“初瑶，你先回去吧，我和沈总聊几句。”
陈初瑶如蒙大赦，小声对沈瀚泽道：“沈总，我先回去了。”
沈瀚泽不置可否，并没有说话。
“你也回去吧。”苏宇又对旁边的林小玲道。
林小玲也被吓坏了，她不想在这里面对沈瀚泽，便也依言出去了。
随后，苏宇又打发了所有的人，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沈瀚泽：“喝杯水消消气。”
沈瀚泽把水接过来，喝了一口，心情平静了一些。
“这批新人真的越来越过分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事情？”
“他们刚入职场，很多事情还需要我们去引导。”苏宇劝着沈瀚泽，替陈初瑶和林小玲开脱。
“引导？怎么引导？这是品行问题，不是技术问题。”沈瀚泽的火气又被苏宇燃起来了。
“没有那么严重，她们是压力太大了。”
“压力？什么压力？压力大就可以说谎？就可以隐瞒故障？我们哪一天不是承受着客户和投资人给我们的压力，难道这可以成为我们信口胡说的理由吗？”苏宇的辩解并不能说服沈瀚泽，他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质问道。
苏宇拉了把椅子坐在沈瀚泽对面：“她们初入职场，心里素质当然没有你这么强大了，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项目，又极力地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难免会紧张，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去成长。”
“我给了她们很大的压力？”沈瀚泽抬头问苏宇。
苏宇想了想，点点头：“这么大的项目压在她们身上，已经是很大的压力了。”
“唉！”沈瀚泽叹了口气，“我刚才太着急了，这阵子心情不好，没有控制好情绪。”
如论如何，他都不该再在那么多人面前冲着陈初瑶发火。
“心情不好？为了融资的事情？”近来公司在做新一轮融资，目前在洽谈的几名投资人都还没有明确表态，这让沈瀚泽很焦虑，如果谈不拢，公司的资金链很可能会断裂，极难再支撑下去。
沈瀚泽喝了一大口水，像是喝酒一般地发泄：“是啊，为了融资。这些投资人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不关注项目的技术突破，偏偏去关注成本。为了保证产品的质量，我们的成本已经没有降低的空间了。”
苏宇讽刺地笑了一下：“哼！那些人都是资本家，唯利是图，眼睛里只有钱，怎么会关注我们的技术啊。依我看，想搞定他们，还是要想办法找到吸引他们的亮点。”
“你也说了，他们眼里只有钱，怎么找到吸引他们的亮点？”
苏宇凝眉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些成本更低的零件，这样不仅能节省一大笔钱，还能吸引投资。”
沈瀚泽瞪了苏宇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让我用赵阔的零件？”
苏宇有点心虚，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恩，我和赵阔聊过，他们的传感器已经升级了，完全可以达到我们的标准，重要的是，他可以以更低的价格给我们，比起我们现在使用的传感器，要节省三分之一的成本，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可能！”沈瀚泽回答得很干脆，“你别动这个歪心思，质量第一，这是公司对所有用户的承诺。我们不能为了降低成本而去用劣质零件，这是底线，永远都不可能突破。”
“你不突破底线，公司只有死路一条！”苏宇也急了，声音提高了一些：“赵阔的零件的确没有我们现在用的好，但是性能足够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呢？我们是创业公司，盈利很微薄，现在是靠着那些资本家的融资吃饭，不是靠着客户吃饭，把资本家们哄好了才是关键。”
“苏宇，你怎么能这么想？每一个环节都有足够的技术保证和质量保证，我们的汽车才能是最安全的。任何一处的妥协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安全隐患。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沈瀚泽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宇，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曾经熟悉的挚友似乎变得有些陌生。
“嗬！你说得这些我当然懂。但是公司活下去是前提，如果连公司都不在了，你的这些情怀有什么用？在金钱面前，它们一文不值！”苏宇愈发激动起来。
“在任何时候，对底线的坚守都是最珍贵的。苏宇，你听好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沈瀚泽忽然站起来，对苏宇郑重地警告道。
苏宇也站了起来：“沈瀚泽，你也听好了，无人科技有我的心血，我不允许它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