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季眠的声音在颤抖。
话音刚落，李西铭突然伸手推向她，这一刻季眠就像断线的风筝，翻过了护栏往下坠，原来人在死前是这种感觉，她紧张的闭上双眼，突然，下坠的感觉消失了，季眠睁开眼，是刚才推她下来的始作俑者又拉住了她，对方拉着他一起悬挂在观景台的护栏上。
季眠惊恐的看着头顶的李西铭，他的举动太出乎意料了，还是说这几天他的谦虚有礼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怎么样，害怕吗？”
“你这个疯子。”
“如果害怕了，等到工程结束，就乖乖回去。”
“我不回去会怎样？”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今天的这一幕，在往后的时间里，将会成为家常便饭。”
李西铭的话明显若有所指，难道他知道她想干什么？不可能啊，她一直小心翼翼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记住就行了。”
李西铭掐好了时间，很快，负责安全的人就会从下面经过。
“快快，快去搬气垫，天哪，那是李副总。”
对于负责安全的人来说，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前面刚刚接到了楠木被偷换的通知，现在又看见副总和季眠悬挂在半空中，他的小心脏快要支撑不住了。
很快，气垫搬了过来，鼓起的气垫铺在了他们正下方的草地上。
“我要松手了，你小心点。”
“啊，我要怎么小……”
季眠的话还没说完，李西铭就松了手，这次，她是真的掉下去了，好在下面有气垫接着，但是巨大的撞击力还是让她浑身酸痛，脑袋也嗡嗡作响，经过这一次，季眠终于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多么的愚蠢。
原本和季眠一起悬挂着的李西铭，将季眠‘扔下去’后，一个利落的翻身，回到了观景台上，他望着底下的季眠，眼神所有所思。但愿他的恐吓能吓住季眠，毕竟这种接近死亡的恐惧，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对于李西铭的威胁，季眠承认她很害怕，从高空坠落那一刻，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那种被死神亲吻的窒息感紧紧包裹着她，那一刻，她是真的想到了放弃。
然而，有些人就是这样，压力越大，恒心越大，不是他们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内心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宋度的死就是季眠的理由，不管前方有多少磨难，都不能阻止她的脚步，现在她必须要出发了。
对于季眠的到访，李西铭很失望，她以为许怀清是什么人，以为仅凭着对她的些许不同，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了？
“你来干什么？”
“李总，我们聊聊。”
“进来吧。”
李西铭和季眠一样，都住在员工宿舍，堂堂副总，也没有要求什么特别的待遇。
静默了一阵后，季眠先开口了。
“李总，今天的事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秘密？是你放走了偷楠木的人，还是你原本的计划被我打乱了？”
果然，她的一切行踪李西铭都了如指掌，季眠不免心惊，庆幸自己没有抱着侥幸心理。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否认，人确实是我放走的。不过，当时你也在场吧，算起来，我们是共犯。”
“还不算太笨。”
李西铭笑了笑，确实，当时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季眠晚上出去的时候必须经过他的房门，作为训练有素的人民警察，跟踪一个素人还是很容易的，所以，他目睹了一切。
“那我们都一样，都是没有阻止而已，我是有自己的原因，那你呢，李总，你不是许怀清的得力干将吗？”
“我啊，人太多，我打不过他们。”
一个曾经浴血奋战多次的人说他害怕对方人多，就像是一个手握战戟的将军说他害怕一群游民一样，太可笑了。
“看来，你没有想要谈下去的意思，那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季眠起身准备离开，李西铭显然是在戏弄她。
“就这么走了，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哦，说到这，我还真的不怕。”
季眠不走了，不但不走，反而又坐下了，她看着李西铭，仔细打量这张脸，终于她确定，是他没错，虽然脸毁了，但是那张摆在仇蜜床头的照片她看了不下千百回，她不会认错。怪不得以前她和许怀清见面的时候，每次他都是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原来是怕被她认出来。那么现在，他是自信这张毁掉的脸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总，你的脸什么时候受的伤？”
“一年以前的事，怎么了？”
“果真是你，李西嘉。”
季眠的话音刚落，李西铭一个闪身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狠辣。
“说，你还知道什么？”
“咳咳，放，放，放开，咳咳。”
季眠的脸越来越红，她奋力的掰扯对方的手指，然而无济于事，慌乱中她摸到了包里的辣椒水，不顾一切的朝对方的脸上撒去，这是包裹事件后，石磊为了她的安全嘱咐她随身携带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辣椒水的刺激让李西铭不得不松开了季眠，他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脸，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疯女人，找死。”
视线的模糊阻挡了他的脚步，季眠飞快的逃到了门口。
“等等，先别走。”
“我可以不走，但是你保证不再动手。”季眠试探的说道。
“好，我保证。”李西铭即使再愤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对季眠动手，他的双眼刺痛，再不处理，他会瞎的。
短暂的处理后，两人终于以这种方式维持了和平。
“你还知道什么？”
“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不干涉我。”
这话说的很妙了，既让人无法分辨她的深浅，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李西铭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他的命脉算是捏在季眠手里了。
“你愿意送死，我不拦着，只有一点，不要档我的路。”
也不知道季眠到底知道了什么，非要想办法接近许怀清。但愿这个女人不会坏了他的事，如果有那一天，他不保证会牺牲她。
季眠的倔强是李西铭没有想到的，上次和晏青不欢而散后，那个女人的行动就一直瞒着他，要不是她擅作主张的把季眠拉进来，怎么会出现这么麻烦的场面，这一刻，对于和晏青的合作，李西铭感到了后悔，他真的低估了一个女人嫉妒心。
“我答应你了，那你是不是也有点诚意？”
“你倒是算的清楚，说吧，想问什么？”
李西铭苦笑，季眠倒也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单纯，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绵羊，这分明是一只处处计较的狐狸。竟然能猜到他想问问题，看来，真是小看她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
季眠以为他会问她接近许怀清的目的，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你的照片，我见过不下千百回，它就摆在某人的床头。”
原来是这样，李西铭想到了那个天真的女孩，当年他们的恋爱如此青涩，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怎么？内疚吗？要不是因为蜜蜜，刚才我会把辣椒水全部泼在你的眼睛里，反正留着它们也没用，看不见别人的痛苦。”
“李西嘉已经死了，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
李西铭的声音很颓废，仇蜜，这辈子他唯一愧疚的人，多少次在梦里听见她的哭声，质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放心，没人会再提起，我也不会告诉她，你还没死。”
这个死字说的尤其之重，在季眠的心里，李西嘉死上一百次也抵不上仇蜜这么多年的眼泪，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这些年来，仇蜜对自己的折磨，季眠都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