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男一晚上没睡着，牙疼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床，头昏昏沉沉的，又因着牙疼，打电话给苏梅请了个假，想先去医院看牙，看完牙直接回家睡觉。
苏梅在电话里说：“牙疼呀，那就好好去医院看看吧。”话说得简单明了，却似乎意犹未尽。徐胜男也听不出言外之意，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永远人满为患，尤其是口腔科。
一个矮她一头的女医生看了她的挂号条，说：“等着我叫你吧。”
她安安生生的坐在科室外边的椅子上等，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了下午11点。等得头昏脑涨。看了下表，有点急了。再晚怕医生下班，她这一早上算是白来，下午还得重新排队。
她到屋里找女医生问：“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我呢？”
女医生把自己手里的几张挂号单子看了一下，说：“那你跟我走吧。”
徐胜男跟着女医生到了另外一个屋里，由女医生指导着躺在了看牙的床上，女医生拿着个小镜子在她嘴里看，说：“这是龋齿，得做根管治疗。”
徐胜男说：“行。”
她想着赶紧治好了赶紧走就成。
女医生开始动手，上了一个叫不上名来的设备，像是电钻，“嗡嗡”的叫着，让人心慌。女医生把那东西往她嘴里伸，她心里惊诧着，想这是要磨她的牙了。她心里忐忑着，抗拒着。可箭在弦上，没给她留出思考和拒绝的空间。
她在女医生的操作和类似电钻的嗡名声中忐忑又焦灼的接受着她的治疗。
12点，医生下班了，开了缴费条，让她交了费下周再来，说根管治疗得来个三四次才能做完。她茫然的点着头。心里又沮丧又低落。
她拿舌尖去舔自己的牙齿，明显感觉到那颗牙已经被女医生磨损出了一个巨大的洞，似乎只剩下了外面一层表皮。
她想：她竟然已经失去了一颗自己的牙，她才三十呀，这就老啦？
***
时长远拒接了澜庭的几个电话，拒绝出了事端。澜庭直接闯到了他们公司找他。
她长得好看，穿得高贵，带着一股高傲强大的气场，一进门，就吸引了公司许多人注意。
她不怕人们拿眼神往她身上瞟，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当众人瞩目的焦点，还能怕这点小场面？
时长远看见她，明显愣了一下，一时间又是庆幸又是害怕。庆幸徐胜男今个儿没来上班，又害怕众人多嘴多舌，事后传给徐胜男听。
他紧赶着迎她，声音放得很低：“你怎么找这儿来了？”他计划着赶紧把她引到自己办公室里。
澜庭看见他却立住了，她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声音是居高临下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像所有恋爱中的任性女主质问自己的男朋友。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好奇八卦和幸灾乐祸。
时长远有点生气，恼她不管不顾不分场合，也不敢和她争执，说：“你来我办公室，我给你说。”
澜庭也没再纠缠，高跟鞋敲在地板上，清脆的有节奏的“哒哒”响。
进了办公室，澜庭没往沙发上坐，一翘腿，坐到了办公桌上。
时长远又好笑又好气，软着嗓子哄她：“小姑奶奶，咱们好好坐着说话行吗？”
澜庭拿眼瞟他，眼神是傲慢的，傲慢里带着小女生的性子，倒是不让人生烦：“我为什么要跟你好好说，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拒接了十几个，到后来干脆关机。你都不跟我好好说话，我为什么要好好跟你说话？”
时长远说：“我忙着呢，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同事吃饭，说工作上的事儿。”
这话也不算假。徐胜男原本就是他同事，他们说的确实也是工作上的事儿。
澜庭不依不饶：“你吃饭吃了一晚上？你吃完饭怎么不说给我打个电话？”
时长远叹了口气：“我吃完饭在赶一个季度报表，本来说给你打，做完报表就半夜了，也不敢吵醒你。”
澜庭火了：“你这都是借口！你昨天晚上肯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时长远说：“冤死我好了，我跟女人在一起，我和谁在一起呀！”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他真真的是自己在做报表。
澜庭从他的理直气壮里看出了清白无辜，气性消了点，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没在一起，怎么就不知道回个信儿？你太没责任心了吧？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担心我有事儿？你都不怕我遇到什么危险了？”
时长远说：“你能有什么危险啊！”
澜庭说：“什么危险？万一我自杀了，跳楼了，被车撞了，得了急病了......”
时长远听不下去了：“行了小姑奶奶，咱们别咒自己，你先坐着，我忙完工作领你出去吃饭。”
澜庭撅着嘴：“你请我吃大餐，吃好多好吃的！”
时长远乐了：“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澜庭得了承诺，又得了他的笑脸，也变得欢喜，腿一蹬，从桌子上跳下来，直接搂着时长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你还是我喜欢的男人。”
时长远被她这举动惊呆了，想把她往外推，又怕伤了她自尊，好声好语的哄着：“你也乖，去那儿边沙发上坐着，我先工作。”
澜庭又撅起嘴：“我不，我要看着你工作。”
说话间，有人闯了进来。时长远受了惊吓，立时就把澜庭往外推开了。
进门的是时长远组里的员工赵晓明，赵晓明把两人的举动看得真真的，尴尬的“嘿嘿”笑，说：“抱歉啊时总，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时长远还没说话，澜庭恼了：“怎么回事你？进来不知道敲门？”
赵晓明更尴尬了，扭头就往外走。
时长远喊他：“走什么呀你！”他心里想着，赵晓明这一走，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他说：“你来的刚好，要不我一会还得去找你。”
又转头去安慰澜庭：“这是我们同事，平时就跟哥们一样，我办公室他们都是随时推门就进来，没敲门的习惯。”
他又给赵晓明介绍澜庭：“这是我朋友.....”说到这儿，后面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了，想撇清关系，怕澜庭又不依不饶，干脆就转移话题：“来，你找我什么事儿？”
赵晓明走到两人跟前，看到澜庭也没有走开的意思，一脸尴尬，说：“我是觉得咱们上午讨论的那个数据算法有点问题，不是很严谨客观，想再跟你讨论一下。”
时长远说：“你说说你的想法。”
赵晓明看了澜庭一眼，看她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实在尴尬的厉害。只好硬着头皮说他思路：“我导出了一个数据，显示着咱们的PV和点击差不多的体量，但按理来说，PV和点击量是不能持平的......”
刚说了几句，澜庭就听不下去了：“这讨论得到什么时候，这会都十一点半了，我们今天中午约了出去吃饭，我看你说的好像挺复杂的，要不下午再讨论？”
赵晓明早就觉得这气氛实在微妙，借机下坡：“行，那你们先去吃饭，我下午再和时总说工作。”
赵晓明落荒而逃。
时长远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这回真是洗不清洗不白了。
澜庭又拿手挽了他的胳膊，说：“走啊，出去吃饭。”
时长远拿眼睛看她的手，她被这眼神看得有点委屈了：“怎么，我不能挽着你吗？”
时长远没开口，由她挽着。
他由她挽着走出了办公室，又在众目睽睽下走出公司大门，上了电梯。
一路，他心想：他和徐胜男彻底完了，再也没可能了。